莽蒼山。
一處谷地當中,一座寒潭散發着襲人的寒氣,山谷之外大日凌空,正是人間六月,一片蔥蔥郁郁煩悶之景。而谷中泉水當中則寒氣逼人,潭水之上還不時漂浮着些許浮冰,氤氳霧氣升騰而出。
但若是凡人站在寒潭邊上,卻又絲毫感覺不到寒意,只覺得此中溫度溫暖適宜,令人覺得好不舒適,更是空氣當中蘊含着莫名生機,令人們身心愉悅。些許氤氳紫氣在谷底上空縈繞不散,竟然滋養出不少奇花異草,靈芝仙葩。
無數朱果與紫芝,在那一旁石崖邊上,成片分佈,果香四溢,遠遠看去,令人賞心悅目。
此處正是當年紅孩兒收服座下金毛犼之處,因爲當年金毛犼留在此處的龍氣與紅孩兒置於山腹當中溫玉,造就了一方福地,只是天機未曾顯現,故而不爲外人所知。
此時這一向清淨的寒潭當中,卻是出現了一個人影,令人萬分怪異。卻見那人一身紅衣,氣質出塵,面容俊朗,看上去儀表堂堂,倒是少有的人傑。
只不過不知爲何竟然出現在一塊浮冰當中,漂浮在那寒潭之上,看上去竟然如同死去了一般。但若是細心觀察,則會發現其眉頭竟然會不時跳動,緊閉的雙目當中隱然有紅光放出,更是似乎還有心跳之聲隆隆作響,令人覺得詭異莫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在武當山與自家師兄長眉真人發生爭執之後,逃遁而出的血神子鄭隱。
如今卻是躲在這莽蒼山深谷當中,以地底寒泉之寒意與龍氣還鎮壓自家體內陰魔,更是欲要藉助山中的溫玉祛除魔性。顯然,此刻其正在運功到了關鍵時候,因此纔會有陣陣莫名波動傳出,令得谷中紅光沖天,似乎某種至寶出世的異象一般。
“啵!”
一陣淡淡波動傳出。便見得一道身形出現在了不遠處,一身白衣,眉目若畫,丰神俊朗。正是那感受到此處禁制異常而前往的紅孩兒。
“咦?”
神色淡然,朝向那寒潭當中冰棺中人望了一眼,紅孩兒卻是露出幾分訝然之色,而後卻是一聲輕笑,開口道:“想不到竟然是這小子
。”
以紅孩兒之道行,自然一眼便看出那鄭隱之算計,卻是微微點頭,不枉自家一番點化。如今這鄭隱雖然被無生天道矇昧真靈,但卻依舊恪守道心,雖然練就血海修羅法門。但卻不願以邪法害人,將自身痛楚轉移到他人身上,赤子之心倒也難得。
原來,那修羅大法,經過紅孩兒之手。編纂成《血神經》,卻是被其分作外冊與內冊,即那所謂的善惡二冊。如單習那善的,儘管神通廣大,尚不致有害人之念。偏是正反相生,不可偏廢。再如習那惡的,卻是造孽無窮。
若人非是修羅族人。便他本身,也須先將自己人皮活剝下來,再用魔針刺體,魔火化煉,至少要受九年苦難。等到全身煉化,成了一條血影。方始成功。當中痛苦實在是常人難以忍受,所以紅孩兒惡之,稱其爲“惡冊”。
待得功成之後,對敵時,也無須再用什法寶。只將血影朝對方一撲,立時透身而過,不論多高功力的修道之士,元神立被吸去,使其助長兇焰。那血影頂着對方肉身,再去害人,所傷越多,他的功力兇威也越強盛。端的厲害非常,陰毒無比。
原本卻是因爲紅孩兒一時善念,天道之下,萬般法門豈有善惡?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況且洪荒當中,自開闢來,經歷諸般大劫,爭鬥從未少過,若說殺人爲惡,則那洪荒諸祖與衆聖,哪一個不是兩手血腥,殺人盈野?所以,所謂善惡,在人心而不在神通。
此時,善冊在之前已然被長眉真人毀去,而鄭隱所得之物乃是惡冊,但這鄭隱竟然能夠剋制自身慾念,並不殺人爲惡,每日要受那陰魔蠱惑,被那諸天魔頭啖體之痛,其道心志堅可見一斑。
“也罷!既然是你爭取的,我便爲你助上一臂之力!”
輕聲一笑,紅孩兒卻是點了點頭,對着那寒潭當中的鄭隱微微一指,便見得一道紅光從其眉心飛出,隱約間見得一道人影與那鄭隱本身一般無二。
“啵!”
萬道金光大作,一旁的石崖轟然洞開,無量紫光閃耀,便見得一朵溫玉蓮花飛了出來,無邊道韻在其中閃耀,諸天星辰在其上游曳不定。
“太清大法講究清靜無爲,不過爲師倒認爲頗有偏頗,老君雖然歷來身居兜率宮中,但其行事曆來算計甚深,豈是無爲?”
微微搖了搖頭,紅孩兒卻是輕聲一嘆,開口道:“如今,爲師卻是傳你逍遙大道,你若是悟得,便得了逍遙,若是悟不得,也是你的造化。”
紅孩兒言罷,卻是對着那紅光一點,一道清光裹住那鄭隱之真靈,便沒入了溫玉蓮花當中,無邊金光大作,沖天紫氣直擊長空。
而後迅速消散,沒入了鄭隱眉心當中,隱約間聽得鬼哭神嚎之聲傳出,紅孩兒卻是知曉,那定然是鄭隱身上的陰魔與諸天魔頭被萬年溫玉放出的神光所克
。
搖了搖頭,擡手一揮,收去諸般異象,更是遮掩天機,而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南武林城中,這一年來可發生了不少的風波,爲武林中人茶餘飯後所津津樂道。
第一件事,自然當屬那太常寺樂府協律都尉韓湘子南巡一事,在那西湖岸邊與醜女無鹽共奏一曲,琴簫和鳴,爲世人之所異。
堂堂當朝太常卿,位列三公九卿,地位尊崇,更是年少有爲,生的風華絕代,只疑似九天謫仙林凡塵,更是傳言其本就是前朝仙人“韓湘子”轉世,故此方被皇家看重。
但無論如何,其風華絕代之姿爲世人所拜服,成爲無數豆蔻少女、名門淑媛的夢中情人。但其邀請共奏一曲之人,竟然會是號稱“天下第一醜”的無鹽女。
更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無鹽女似乎來歷頗爲不凡,竟然在第二日蛻去舊容,化爲一清麗仙子,姿容絕世。有人說是的天見可憐。又有人說是因爲韓湘子道法精深,替其改天換日。
種種說法不一而足,但卻不妨礙武林中人對那些茶餘飯後的小道消息的談性。無鹽女由醜變美,這或許不算什麼?
但令得“舉國震驚”,或者說是令得整個大宋所有名門淑媛、大家閨秀感到絕望的是,那韓湘子竟然娶了無鹽,帶着無鹽回京師面聖,成了一對爲人所樂道的伉儷。
當真是令得無數江南少女扼腕嘆息,恨不得以身代之。特別是當日同時在那西湖岸邊觀賞韓湘子吹簫之景的女子們,更是不由得自怨自艾。爲何自家當初就沒有主動上前?裝什麼矜持?裝什麼淑女?結果讓自己的夢中情人就這樣飛了。
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無鹽女的嫁妝之豐厚,整整數十箱的綾羅綢緞,金銀珠玉,各式繡工。便是這江南最好的織工也不一定能夠做出,恐怕便是那大宋皇室的繡女亦是難以企及。
但這一切盡皆出自無鹽女之手,令得世人驚歎,當真是異人,當初無鹽以貌醜聞名武林地界,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女子竟然如此心靈手巧,當真是天上織女下凡?
當然。這一件事一時鬧得沸沸揚揚,令人驚歎,第二件事,也與之有關。
那無鹽自小便是孤女,因爲與武林城南張員外府上張玉堂交好,受的張府頗多照顧。所以無鹽出嫁。自然卻是認了張府老爺與夫人爲父母,認張玉堂爲兄長。算是認了親,有了婆家。那韓湘子自然也與張玉堂頗多交好。
張玉堂從小便揹着個“衰神”的惡名,臭名遠揚,而這一次竟然“因爲”韓湘子。將這惡名給摘掉了,恢復了翩翩佳公子的本性。
時人不覺讚歎,都道那張府好運道,收了個神仙女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竟然連那張公子身上天生的黴運都能夠治好,當真是神仙下凡。
不過由此,在經人證實之後,張玉堂倒是一時間成了武林城中的風雲人物,雖說貌似並未繼承其父輩的武學天賦,但一身佛學與儒術卻是讓人驚歎
。
更是爲人本就生的一表人才,天下少有,便是較之那“陸上神仙”的韓湘子亦是不輸絲毫,如今缺點盡去,自然只剩光鮮。頃刻間成爲了武林無數少女的夢中之人,每一天前往張府提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使得張大公子無力招架,只好外出躲避,落個清淨。
即便如此,張公子亦是成了武林的名人,呃,當然,本來就是。但凡張公子出沒之處,必然會有一羣鶯鶯燕燕爭相跟隨,遠遠墜着,只爲了那前面的男子能夠偶然回眸看上一眼。
倒是一時之間,成了武林城中又一處風景線,便是較之那三月的桃花亦是要中看許多。
至於第三件事,則是那在武林甚至整個大宋都頗有名頭的金山寺天池長老居然在清明前後,在爲諸多達官貴人主持了一場水陸法會之後,闔然長逝,圓寂而去。
令得整個武林城感到沉痛不已,那天池長老傳言中亦是神仙中人,如今突然辭世卻是讓人扼腕不已。據說其已然高壽近兩百,就連當朝天子也以學生之禮前來祭拜。
更是有那大宋佛學界所有高僧大德前來主持法會,超度長老的亡魂安生極樂,場面之壯觀,不輸國葬,前前後後竟然操辦了三個月,令人歎爲觀止。
不過再大的風波也有靜置的時候,人死如燈滅,便是生之時再如何光鮮耀眼,一旦過世,也將會很快爲世人所忘記。至多留下一世“英明”或“罵名”,被後世史學家說來道去幾番,也只能作爲偶爾茶餘飯後,作爲笑談而已。
一晃已然到了六月,六月的武林自然是一片荷塘盛景,西湖當中的藕花開得正豔,“十里荷香,三秋桂子”早已傳誦千年,那西湖邊上的歌舞畫舫亦是迎來送往了一位又一位的風流才子,留下無數令人稱道的詩篇。
這一日,武林錢塘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那武林錢塘清波門雙茶巷中,突然多出了一處大紅門牆,喚作白府,高宅大院,華麗異常,卻像是憑空出現,從天而降一般。
其中裝飾典雅,宮閣廊宇,富麗堂皇,恍若仙境,但在之前卻聞所未聞。傳說這白府的主人,原來是四川蓉城總鎮,手擁兵權,如同一方諸侯,富可敵國。
如今府主因病過世,留下一雙女兒,南下江南到此定居。那兩個女兒當真是生的,如同天仙一般,清麗出塵,姿容絕世。
一時之間亦是惹得滿城風波,令得無數才子趨之若鶩,不少達官貴人,登門拜訪,意圖見得兩位小姐仙顏,更是有那有心之人,欲要打動兩位小姐芳心,入贅府中,享那人間之極樂富貴。
可惜無數仰慕者,在見到二人仙顏之後,都紛紛打了退堂鼓。那二人生的當真是清麗絕塵,讓人心生自慚形愧之感。倒是不少名門淑媛與白家二位姐妹交好,一時之間岑碧青與白素貞二人,在武林的名媛圈中聲名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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