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龍山中,九尾夫人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讓雲翔與兩位童子都大飽口福。酒足飯飽之後,小哥倆也識相地告辭離開,只說是去巡山,留雲翔與九尾夫人單獨相處。
兄弟二人出了洞府,原本興高采烈的表情卻是忽然消失不見,換做了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只聽銀角道:“哥哥,你說,咱們在烏雞國遇到的事情,要不要跟雲大哥和乾孃知會一聲?我總覺得心中不踏實,怕是會惹來什麼麻煩。”
金角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搖頭道:“雲大哥今日剛到,咱們還是莫要惹他生氣了,爲了庇護咱們,他與乾孃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咱們偷偷溜出去玩,本就有錯在先,若是讓他知道咱們招惹是非,不免惹來一頓訓斥。那天的事情,本就不是咱們惹出來的,料來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纔對。”
銀角向來習慣了聽從哥哥之命,便點頭道:“好吧,希望真的沒事纔好。”
說話間,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前兩日間的那一段經歷。
那一日,九尾夫人作爲壓龍山山神,前去泰山參加泰山奶奶碧霞元君的壽辰。碧霞元君乃是泰山山神,連通陰陽兩界,是天下土地、山神的領軍人物,所以她每年的壽辰,也就是天下土地、山神中的大聚會,九尾夫人也是每年都會參加。
天下有無數土地、山神,作爲天庭、地府兩方最基層的單位,他們正是三界中消息最靈通的一羣人,因此九尾夫人從來不敢帶金角、銀角前去,以免被人識破了身份。
這些年來,在九尾夫人的看護之下,金角、銀角二人從來不曾遇到過什麼麻煩,因此他們也難免漸漸失了警惕之心,便決定偷偷溜去烏雞國中玩耍兩日,享受一番人間的樂趣。
烏雞國,西域近百年來新興起的最強大的國家,國王烏九霄曾親率三千鐵騎橫掃西域,一刀一槍地拼下了眼前這偌大的江山。時至今日,這位國王已是年過八旬,卻仍是老當益壯,讓西域各國聞風喪膽。
因爲發跡與微末的緣故,烏雞國人不崇道,不敬佛,只拜祖先。國內尚武之風尤爲強盛,民間孩童不論男女,最遲五歲便開始習武,十二三歲便刀馬精熟者,也不算什麼稀奇,如此一來,也讓整個國家都顯得朝氣蓬勃。
西域小國林立,時局常年動盪不安,而烏雞國武運昌盛,自然保得國泰民安,便有無數商旅匯聚其中,互通有無,使得國都九霄城漸漸成了西域最耀眼的一顆明珠。
金角、銀角二人來到九霄城外,使出師門秘法變作了兩個年輕男子,便大步朝着城中走去。
城中坊市林立,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雖然無法與中土長安相比,卻也別有一番風情。九尾夫人常年受人供奉,錢財自然是不缺的,小哥倆此次也帶了大筆錢財,一路揮霍下來,當真是好不快意。
一番玩鬧下來,天色已然不早,二人便找了個最豪華的客棧住下,金角打量了那別院一番,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目露不豫之色道:“弟弟,還記得乾孃說起這烏雞國之事嗎?”
銀角奇道:“乾孃說得多了,哥哥指的是哪一件?”
金角道:“乾孃說過,雲大哥曾救了烏雞國人的先祖,因此國中人大多都會供奉他的畫像,整日連同先祖一道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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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角點頭道:“確有此事,我也記得。”
金角道:“按理說來,乾孃當不會誆騙你我,尤其是相關雲大哥之事,可是,進城這麼久,你可當真見過他的畫像?”
銀角一愣,搖頭道:“果然不曾見過,難道是乾孃記錯了不成?”
金角失笑道:“乾孃可是九尾狐之身,最是精明不過,又怎會記錯?”
銀角無奈道:“那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金角攤了攤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咱們既然來了,倒不妨打聽一下,改日見了雲大哥,也可以告知於他。”
說完,他便找來了客棧的掌櫃,問道:“掌櫃,我且問你,之前聽說你們烏雞國的祖上有一個恩公,平日裡都會時常祭拜,我們兄弟本來有心見識一下那人的尊容,結果始終不曾見到,你可知是爲什麼?”
那掌櫃略一沉吟,道:“客官所言不差,我們烏雞國原本確是有供奉恩公畫像的習俗,只是如今早已不再供奉,客官怕是再難見到了。”
銀角奇道:“流傳了幾十年的規矩,爲何說改就改?”
掌櫃苦笑道:“實不相瞞,此乃我國國王之令,不改卻是不行。”
金角忙道:“國王卻爲何不許供奉恩公?你可知道緣由?”
掌櫃猶疑道:“兩位客官是外地人,此事卻關乎我國的一件密辛,恐怕不便......”話還沒說完,卻見一旁的銀角已經遞過來了一錠銀錢,道:“掌櫃,我們哥倆最喜歡聽那些密辛,你且給我們講講,若是說得好,還有重賞。”
掌櫃見二人出手如此闊綽,便也顧不了那許多,壓低了聲音道:“二位客官不像生人,與你們說說也無妨,只是你們千萬不可去別處說,否則只怕會惹禍上身啊。
就在七年前,我們烏雞國的國王生了一場大病,本以爲是年事已高,壽數到了,大夥都等着新王登基呢,結果誰成想,過了幾個月,國王的怪病居然不藥而癒,而且聽說身體也更加硬朗,所有人都是嘖嘖稱奇。
只不過,在此之後,陛下卻性情大變,好像變了個人一般。之前陛下至愛王后,從不曾納妃,可這七年來,卻納了上百個妃子,據說把王后和王子殿下都氣得不輕。
還有,他還下令宮中侍衛挨家挨戶搜查恩公的畫像,將那些畫像盡數毀之一炬,還將許多畫師也抓入了大牢,時至今日,恐怕也沒幾個人還敢公開談論恩公了。”
小哥倆聽得這話,頓時雙眉倒豎,怒道:“好個國王,竟如此忘恩負義,世人皆知是那恩公救了烏雞國的祖宗,纔會有如今的國家,這國王如此行徑,着實讓人齒冷。”
掌櫃嘆道:“誰說不是呢?事到如今,周邊那些國家都說我烏雞國人忘恩負義,白白虧了名聲,卻又是何苦來哉?”
兩兄弟又隨口探問了些細節,只可惜那掌櫃也只是道聽途說,所知有限,便又給了些銀錢,打發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