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之中,玄奘仍是低頭頌念着經文,只是任由他已然將大悲咒反覆頌唸了五六遍了,卻始終得不到悟空的提示,心中也不由得焦急了起來。
偷眼看去,卻見悟空呆若木雞,並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不由得暗歎一聲,只得再次從頭頌念起了大悲咒。
鹿力大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得意,開口嘲笑道:“和尚,你這經文反反覆覆唸了好幾遍,我的耳朵都已聽出繭子了,莫非還沒猜出箱中的東西?”
玄奘聽得這話,頓時心中一慌,頌唸了一半的經文便念不下去了,正想着如何應對,便聽得身後的八戒反脣相譏道:“之前爲了等你們求雨,大夥可是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如今我師傅唸咒纔不過唸了一刻鐘罷了,你怎的便要不停催促,打擾他老人家施法?國王陛下,你來評評理,且看這國師算不算是作弊?”
車遲王聽得這話,只得無奈看了鹿力大仙一眼,道:“國師切莫出聲,不可打擾了大唐僧人施法。不過,這般等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不如便也以半個時辰爲限,半個時辰之後,若是仍無法猜中箱中的東西,便要算是認輸了。”
八戒聽得這話,只得點頭稱是,口中卻不免小聲埋怨着:“那猴子當年闖龍宮,鬧天宮,都能安然無恙,怎的今日就去探查一個破箱子,卻耽誤了這許多工夫?莫非這箱子裡面,還能藏着十萬天兵不成?”
伏羲鍾裡,隨着音波氣浪越來越密集,悟空躲避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只不過,恰恰相反的是,儘管他的速度變慢了,受到的音波攻擊反倒是越來越少,就好像那些音波在刻意避開他一般,所到之處,往往都正好是攻擊的漏洞所在,當真是蹊蹺得緊。
金鐘真人似是也察覺到了些不對,手指射出符籙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使得周圍的叮噹之聲也越來越清脆,然而,即便是他使出了渾身的解數,竟然仍是無法重傷到悟空分毫,一種不安的感覺已是慢慢涌上了心頭。
忽然間,只見悟空猛然身形一頓,嘴角已是露出了一絲笑意,手中的鐵棒飛射而出,同樣不停地擊打在周圍的鐘身之上。而每擊一下,便會傳出一聲特殊的音波,正好與那些攻來的音波撞在了一處,將其完全抵消掉。
鐵棒的速度飛快,猶在那些符籙之上,隨着更加凌亂的叮噹之聲不絕於耳,之前那些攻向他的音波竟然盡數被消於無形,一時間,鍾內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
悟空擡起頭來,昂然望着上方的金鐘道人,朗聲笑道:“臭道士,之前口氣如此之大,莫非你只有這點本事?若是如此,老孫可就不客氣了。”
金鐘真人的臉上已滿是驚駭之色,道:“這怎麼可能?你......你......”
悟空道:“你只當我是個粗人,不懂音律,卻哪裡知道,若是比起這音律法術,我生平也只服兩人罷了,而你這小道士,卻恰好不在這兩人之中。今日正好有暇,便也送你一曲,請你品鑑一番,如何?”
話音未落,只見他手腕一翻,鐵棒再次飛射而出,便以更快的速度擊向了鐘身,而每一次擊下之時,鐘身上那些字符便會閃出更加明亮的光華,傳出氣勢更爲宏大的聲波,朝着金鐘真人倒卷而去。
金鐘真人大驚失色,連忙也用符籙射出音波抵抗,只可惜,他的音波比起悟空所發出的,簡直是一觸即潰,轉眼之間,他便連捱了十餘下,已是口吐鮮血,身受重傷。
“你......你爲何能驅使我這法寶?”他忍不住一臉驚恐地問道。
悟空哈哈一笑,閃身而上,便將他提在了手中,道:“音律至寶伏羲鍾落在你這小道士的手裡,着實是暴殄天物。你可知道,這鐘內的每一道字符,便代表了一聲音律,若能將其盡數領悟,便可以音律之道入無上之境。只可惜,以你的資質,能夠領悟的,怕是還不到一成,自然奈何不得我分毫。”
金鐘真人駭然道:“莫非這麼短的時間裡,你竟然全都領悟了?這怎麼可能?”
悟空搖頭笑道:“哪有如此容易,只是我能夠領悟的,比你略多一些罷了。至於這其中的原因嘛......”
說到這,他指了指自己顫動不止的耳朵,道:“世間任何音律之術的破綻,都難逃我這一雙耳朵,僅這一點,便遠非你能夠想象吧。”
金鐘定睛看去,卻發現悟空這一雙耳朵此時已是變大的不少,其顫動速度之快,連他也無法看清,竟是如同生出了六隻耳朵一般,再想起師傅所提及的孫悟空,斷然沒有這般本事,頓時驚叫道:“不對,你不是齊天大聖......你......你到底是誰?”
悟空喟嘆道:“今日感念你獻寶之恩,便是告訴你也無妨,不錯,我的確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而是他的兄弟通風大聖,至於我的名字,師傅曾叫我六耳。”
“通風大聖六耳!通風大聖六耳!”金鐘真人喃喃道,心中卻思索着該如何將這天大的消息傳回師門。
只可惜,悟空既然將實情告訴他,自是根本沒打算留他出去報信,手指輕輕一彈,鐵棒便再次飛出,瞬間便在鐘身上擊出了上百道聲浪,便將這金鐘真人吞噬在了其中。
每一道音律,便如同一把鋼刀,雖然並不傷及肉身,卻是不斷切割着神魂。百餘道音律之中,那金鐘道人的神魂早已被切割得殘缺不全,即便是能夠活下來,也根本無法再記得任何事,只能成爲一個白癡罷了。
音律再次停下之後,悟空低頭看着一臉癡傻的金鐘道人,正打算一擊取了他的性命,卻又忽然想起了外面的比試,頓時心念一動,又收回了鐵棒。
接着,他全力運轉起功法,朝着那周圍的鐘身上涌了過去,便見得那些字符再次一個個亮起,鐘身飛速地旋轉了起來,同時,整個空間也在飛速地收縮着。最終,其收縮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鐘,緩緩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悟空一臉疲憊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將那小銅鐘收入了懷中,接着低頭再看向仍是無知無覺的金鐘真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