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莊中,玄奘正在溫言寬慰着一臉擔憂之色的莊主陳清,便見到滿身是傷的八戒跌跌撞撞地逃了回來,倒頭便暈了過去。
他頓時大吃一驚,連忙與沙僧上前將其扶住,又是捏人中,又是灌溫水,好容易纔將其救醒過來,忙道:“八戒,怎會如此?”
八戒垂頭喪氣地道:“師傅,老豬這次可是上了大當了,沒想到那河中居然還藏着魚妖的無數同夥,早就設下了陷阱,只等着老豬前去,也虧得老豬身體還算壯實,方纔能勉強逃回來,否則的話,您可就看不到老豬了。”
玄奘驚道:“那妖怪還有如此厲害的同夥,竟然連你都鬥不過?”
八戒道:“可不怎的?那妖怪的同夥乃是一隻足有百丈大小的老黿,自稱是通天河水神,帶了幾百只龜子龜孫,個個都是皮糙肉厚,見到老豬便是一頓狂抓亂撞,當真是好生厲害。”
這話剛說完,便聽得一旁的陳澄驚呼道:“竟然是他?”
玄奘忙問道:“施主可是知道這老黿的來歷?”
陳澄與陳清交換了一個喜憂參半的眼神,忙搖頭道:“只是一些坊間傳聞罷了,當不得真,不過,那老黿居然將豬長老傷成了如此模樣,想必定是魚妖請來的援手,若有機會,聖僧還是一併剷除爲好。”
八戒嘆道:“師傅,老豬是不成了,爲今之計,怕是也只有讓那猴子出馬了?”
沙僧搖頭道:“二師兄,你又不是不知,大師兄這幾日精神更是不濟,想必是神魂恢復到了關鍵的時刻,還是莫要輕易打攪纔好。”
八戒無奈道:“不請那猴子出馬,莫非你去不成?連我都落得如此下場,怕是即便你去了,也不過是白給罷了。”
沙僧一臉戒備地看了看旁邊的陳清與陳澄,理所當然地搖頭道:“我要保護師傅,自然不能離開半步。”
玄奘嘆道:“可是,陳家莊中之事,咱們卻終究不能不管,如今你們三人都無法前去降妖,卻又該如何是好?”
八戒嘆了口氣,沙僧則是低頭不語,玄奘暗自沉吟,卻聽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嘆之聲道:“師傅,如今之勢,不如由弟子走上一趟吧!”
所有人愕然擡頭看向門外,卻見門口說話的並非人類,而是一匹壯碩的白馬,正是白龍馬敖烈無疑。
說起來,自打黃風嶺受傷之後,敖烈便顯得極爲低調,從不肯開口說話,一舉一動,都與普通的馬匹一般,甚至於一度讓玄奘忘記了這個徒弟乃是龍王三太子,而並非尋常馬匹。
如今他居然開口主動請戰,方纔讓玄奘記起了他的身份,臉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陳清見得白馬開口說話,頓時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道:“聖僧,你……你這馬居然口吐人言?”
玄奘忙寬慰道:“陳莊主不必驚慌,我這馬兒也並非凡馬,乃是龍族所化,水性非比尋常,定然不會弱於那魚妖。徒兒,你可有把握降伏那水中的妖物?”
八戒插口道:“白龍馬,那些妖怪連老豬都不是對手,你去了又有何用?”
敖烈道:“二師兄不必擔心,我龍族畢竟是水中的王族,天下水族多少都有些顧忌,不敢輕易傷我,即便我真不是對手,安然脫身倒也有些把握。”
玄奘這才道:“即是如此,你便去試上一試,若能降妖便是最好,若真降不住,定要安全回來,咱們再想辦法便是。”
敖烈欣然領命,四足飛踏而起,便已是平步青雲,化作了一條雪白的巨龍,便朝着通天河飛去。
見得玄奘的一匹白馬便有這般威勢,陳清與陳澄忍不住對視了一眼,臉上再次露出了充滿希冀的神色。
敖烈縱身躍入水中,白龍之形卻是驟然收縮,化成了人形,原本無匹的威勢也是忽然偃旗息鼓,小心翼翼地朝着周圍探查而去。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修爲遠不如八戒,也不會相信那種水族對龍族心有顧忌的鬼話,而此次之所以主動請纓,其實卻是有着別的心思。
要知道,他當年可是被望海菩薩困在普陀山數十年之久,對於敖婕的摯友海棠,自然也並不陌生。
今日海棠來到陳家莊,他雖是在屋外遠遠看了一眼,卻也瞬間就認了出來,只是心中猜不透這陳家莊與望海菩薩的關係,因此並未當衆說出,只是偷偷地關注着事情的發展。
作爲這取經團中修爲最弱的一個弟子,他一直謹記着雲翔的叮囑,行事自然是步步小心,輕易絕不肯強出頭。
直至八戒受傷而回,他終於決定前往通天河去見海棠一面,而最主要的目的卻是打探愛妻的近況,至於爲陳家莊降妖之事,卻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身爲水中的霸主,龍族天生對水流極爲敏感,他也很快便探查出了河水中的妖氣所在,順着妖氣尋去,果然在河底找到了一座水府,邁步便走了進去。
然而,他剛剛進入那水府之中,一個熟悉的背影猛然躍入了眼簾,讓他渾身巨震,腳步已是停在了當場。
長髮漂舞,襯着窈窕的身影,紅衣似火,卻難掩大腹便便,眼前這女子,卻不是他的愛妻東海五公主敖婕還能是誰?
前方那女子似是也有所感應,猛然回頭,便與他對視了個正着,正是敖婕無疑,二人呆立當場,眼中便已同時涌出了淚花來。
“烈哥!”“婕兒!”
幾乎同時,二人飛身奔出,便已緊緊抱在了一起。這一對苦命的愛侶,終於再次重聚了。
一時間,一切都變得安靜無比,似乎連周圍的水流也靜止了下來,像是生怕打攪到了這一刻的溫存。
時間一分一秒得流逝着,也不知經過了多久,忽然聽得一旁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咳,打斷了這微妙的氣氛。
二人同時回頭看去,卻正是靈感大王海棠,只見他一臉尷尬地道:“五公主,這個……駙馬爺,不然你們先進屋再抱。”
敖婕臉色微微一紅,卻一臉幸福地挽起了敖烈的胳膊,便朝着那水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