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被白無雙抓着,來到了琵琶洞深處的一處小洞穴之中,卻見那洞穴雖小,裝飾卻是極爲精緻,輕紗香幔,一看就是個女子的閨房。
房中那繡牀之上,隱約躺着一個人影,看來,這些妖怪抓自己要救的,定然就是此人了,也不知是何方大家閨秀。
白無雙將玄奘隨手丟在了地上,道:“玄奘和尚,你這一條性命,今日便是要換得此人痊癒,你可想見他一面?”
玄奘暗歎一聲,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用貧僧的性命救人,其實也並無不可,貧僧只希望所救之人並非惡人,便也死而無憾了。”
說着,他忍不住探頭往那牀榻上看去,想看清到底自己究竟是爲何人而死。然而,當他看清那人的樣貌之時,頓時大吃一驚,忍不住輕呼道:“居然是他!”
那女子的繡牀上所躺之人,竟然根本不是女子,而是一個熟悉無比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雲翔。
“雲先生爲何會在這裡?”他不禁失聲問道。
白無雙奇道:“你竟然認得他?”
玄奘點頭道:“自然認得,雲將軍曾多次助貧僧脫得困境,對貧僧恩重如山,貧僧又如何能夠忘記?只是不知,雲將軍修爲高深,又爲何會受到如此重傷?”
白無雙搖頭嘆道:“他不是受傷,而是走火入魔了。大姐曾說過,區區百餘年間,他便有了尋常妖族千年也未必能得到的修爲,本就是如同空中樓閣,根基極是不穩,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只是沒想到,這話卻是應在了我這裡,着實讓我心中有愧啊。”
玄奘聽得這話,更是一頭霧水,又問道:“女施主,敢問這雲將軍究竟是如何走火入魔的?”
白無雙臉色微微一紅,又不願與這和尚細說,只得含糊道:“我有一種助人修煉之法,喚作寂滅,前日我二人寂滅之時,一不小心出了岔子,結果害得他神不守魂,魂不守身,纔會無法醒來。玄奘和尚,我且問你既然他對你有恩,你可願意捨身救他?”
玄奘忙點頭道:“自然願意,若早知是雲將軍出了事,無需各位施主多費手腳,貧僧也自會送上門來,區區性命,更是在所不惜。”
白無雙聞言苦笑一聲,又看了看牀上沉睡不起的雲翔,嘆道:“沒想到,這小子瞎折騰了這麼多年,居然結下了如此多的義氣之交,倒也算是異數了。”
玄奘的臉上也露出了堅毅之色,道:“女施主,事不宜遲,貧僧甘願救雲將醒來,卻不知可是要貧僧自盡當場?”
白無雙聽得這話,對這玄奘倒是頗爲賞識,便也不忍他就此身死,便搖頭道:“不急,飯要一口一口吃,救人也得循序漸進,你是十轉酥人之身,血脈精魂對旁人來說都是大補的良藥,不如你先放些血來喂他服下,且看他是否能夠醒來。”
說着,她隨手遞上了一柄匕首,想看看這和尚是否真的心口如一。
玄奘接過匕首,二話不說,便一刀切開了手腕,然後上前掰開了雲翔緊閉的嘴脣,將那傷口湊了過去。
鮮血汩汩流出,順着那傷口源源不斷地流入了雲翔的口中,疼得玄奘冷汗直冒,只是這平日裡懦弱無比的和尚此時卻甚是硬氣,居然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
這時,白無雙與黃天風、容老祖也走了進來,看到洞中的情況,也是微微一愣,直至白無雙湊上去將情況小聲說明,三人方纔恍然大悟。
隨着時間的流逝,傷口滲出的血水也越來越少,玄奘見雲翔並無甦醒的跡象,便毫不猶豫地又割開了一道,再次送了過去。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已是疼得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這一下,連容老祖都有幾分不忍了,不禁皺眉道:“奇怪,這十轉酥人的血液餵了如此之多,怎的雲翔的氣息還是沒有半分變化?難道說,這法子其實並無效果?”
謝曉蓉搖頭道:“不可能,十轉酥人乃是本去花費數千年精力辛辛苦苦培養而成,爲的正是助自己突破那至高無上之境,足以見得這玄奘的功效遠非尋常可比,如此多的血脈精魂,即便是無法讓他醒來,至少肉身也該有些動靜纔對啊?”
說話間,她一步跨到牀前,隨手拭去了雲翔嘴角溢出的一點血液,便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略一探查之後,她頓時臉色大變,一把揪起了已是暈暈乎乎的玄奘,怒喝道:“不對,你不是十轉酥人,你究竟是誰?金蟬子又在何處?”
玄奘頓時被嚇得清醒了過來,忙道:“女施主,貧僧已是心甘情願救人,你又何須如此?什麼十轉酥人?什麼你金蟬子?貧僧可從來不曾聽人說過啊!”
白無雙、容老祖、黃天風也齊齊走上前來,問道:“大當家,怎麼回事?”
謝曉蓉皺眉道:“他的血液中雖有酥人的氣息,卻是並不強大,最多不過九等酥合香油的水準罷了,這樣的人,又怎會是十轉酥人?”
容老祖一愣,忙問玄奘道:“莫非你並非取經的玄奘,而是旁人假冒的?”
玄奘忙道:“罪過,罪過,貧僧正是玄奘,奉玉帝與佛祖之命前往西天取經,又怎會有人假冒?”
衆人見他不似作僞,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也猜不透其中的端倪。
正當此時,忽然聽得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頓時震得所有人心神不寧,而那本就失血不少的玄奘,更是被當場就震暈了過去。
守在外面的陸九娘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報道:“各位當家,不好了,那孫悟空找上門來了。”
黃天風苦笑道:“看來還真沒讓我猜錯,那位猴王果然是本事不小,竟然這麼快就找了過來,只是如今這情勢,又該如何是好?”
容老祖略一沉吟,道:“這玄奘的身份有些問題,如今便是殺了他也毫無益處,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再瞞着五哥了。據我所知,五哥與雲翔也是交情不淺,不如請他進來,大家一同拿個主意吧。”
謝曉蓉頹然道:“幾番心思全是白費,我早已別無他法,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容老祖點了點頭,便轉身朝着洞府的大門處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