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潰敗

隨着火雲大聖烏九霄的隕落,紅孩兒嚎啕大哭,讓人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們二人之間深厚的感情。世間有些人,即便是相守百年,也未必會有真正的感情,可有些人,僅僅數年、甚至數月的相處,感情就已經深厚無比,顯然,這師徒二人是屬於後者。

烏九霄輕嘆一聲,隨手一招,掉落一旁的寶蓮燈便已飛入了他的掌中,遞上前道:“小娃娃,這是你門中寶物,也是烏家小子留給你的唯一念想,你且收好了。”

紅孩兒點了點頭,將那寶燈捧在手中,心情更是低落,環視周圍大軍,甚至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卻都覺得心中生厭,便發泄般地大吼一聲,化作一道火光朝着遠方遁去。

兩方大軍眼睜睜看着紅孩兒離去,卻無人敢阻攔,畢竟,有江棘在此,誰敢爲難紅孩兒,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孩兒,你要去哪裡?”旁人不敢吭聲,身爲人母的鐵扇公主卻不可能不管不問,身形一閃,便要追上前去。

不料,牛魔王卻一把拉住了她,搖頭道:“夫人,讓他去吧,孩兒終有長大成人之日,終歸不能整日跟在你我身邊。”

“可是......”鐵扇公主一臉不解,便要與丈夫爭辯,卻聽得牛魔王繼續道:“眼下你我前程未卜,他能夠先行離去,倒也並非壞事。”

聽得這話,鐵扇公主方纔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乖乖閉了嘴。

江棘目送紅孩兒遠去,沉吟了片刻,又想起了什麼一般,猛然轉頭看向了龍族大軍的方向,直看得龍族衆人心驚肉跳。東海龍王敖廣最是識趣,連忙一聲令下,便有人將萬聖龍王敖豐押了過來,送到了魚妖兄弟面前。

敖廣躬身一禮道:“江前輩,我二弟雖有過錯,卻也是因我龍族內鬥而起,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今日之後,前事一筆勾銷,我龍族與他再無干系,也絕不會找他的麻煩。”

江棘微微一頷首,轉頭看向了敖豐三人,顯然,是想讓他們自己拿主意。

敖豐雖然一早被擒,卻也將戰場中的一切看在了眼中,此時心中只覺得心灰意冷,長嘆一聲,朝着江棘拱手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也不願再管這些三界之爭,只想着過些安穩日子,了此殘生,還望前輩準允。”

他只與江棘說話,卻不理敖廣幾人,顯然是對他們怨氣未消,只他畢竟是龍族之人,實在不忍族內再受更大的損失,便有了辭去之意。

江棘微微一笑,道:“你若想走,無人敢攔你。”

敖豐略一沉吟,又回頭看了看剛剛救了自己性命的魚妖兄弟,只聽二人齊聲道:“我兄弟曾有誓言,自當隨侍大王左右。”

敖豐點了點頭,嘆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餘生倒也不算寂寞。”

說完這話,三人同時化作遁光遠去,依舊是無人敢發一言。

眼見這些身份特殊之人都離去了,在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中間的江棘,畢竟,萬聖雖然沒了,大戰卻還沒有結束,接下來該如何行事,終究還是要看這前輩高人的心思。

不料,江棘似乎並沒有干涉其他事情的打算,也不理會兩方人馬,只是淡淡說了句:“小猴子,此間事了,咱們也走吧。”

無支祁連忙應命,便與江棘一同遁去,只不過,離開之前,他卻朝着人羣中的望海菩薩呲牙一笑,直笑得望海心驚肉跳,猜忌不已。

隨着這個足以左右戰局的最強力量離去,接下來可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打吧。

兩方統領一聲令下,大軍再次提起了兵刃,便又殺作了一團。

說起來,打仗這種事,雖然是憑實力分高低,士氣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而隨着蛟族辛辛苦苦培養出的萬聖被江棘斬殺當場,對於他們士氣的打擊也是極其巨大的,比如那怒蛟老祖相柳,之前明明硬撼龍族四大統領也是遊刃有餘,此時面對八位神佛的圍攻,卻是顯得束手束腳,幾乎毫無抵抗之力。

萬聖已死,這場戰爭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即便是勝過眼前這些人馬,他又如何應對三界中的其他勢力?繼續留在這裡,也只會耽誤時間,若是再有三界其餘人馬殺來,也許整個蛟族都會被留在三界之中。

眼見整個蛟族大軍都已是被殺得節節敗退,他終於一咬牙,大喝道:“諸弟子聽命,今日暫且隨老祖突圍回北荒,再行從長計議不遲。”

蛟族大軍雖然兇悍,卻也早已萌生了退意,此時聽得老祖下令,更是戰意全無,連忙齊聲應是,大軍便朝着北邊突圍而去。

仗打到現在,正是爭搶功勞的大好時機,聯軍一方自然不可能任由對方就此退走,便紛紛銜尾追殺而去。

這種時刻,最尷尬的卻要數牛魔王與鐵扇公主夫婦,他們只有區區兩人,根本不可能抵擋住數萬大軍,卻也不願跟隨蛟族退回北荒,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頓時心意相通,便也不朝北邊走,而是轉向又往東邊逃去。

不料,二人才剛剛逃出不遠,便聽得後面有人道:“大哥,且等等小弟。”

牛魔王回頭一看,卻見正是二弟覆海大聖蛟九齡追了過來,便奇道:“二弟,事已至此,你何不隨你族中長輩退回北荒?”

蛟九齡苦笑道:“今日一戰,小弟已是家破人亡,以後寧可留在三界中享受這花花世界,也遠勝再回北荒去過那清苦日子。”

話雖如此,牛魔王卻在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糾結之意。仔細一想,倒也不難理解,今日一戰,正是因他做主庇護夫婦二人而起,若是回到北荒,恐怕未必有什麼好果子吃。更何況,他的表妹愛妻因產子而死,也讓他對族中生出了一絲怨懟,不想回去也是順理成章。

牛魔王點了點頭,道:“也好,那你我兄弟便同生共死,只要今日逃得性命,自有東山再起之時。”

說完,三人便舍了北荒大軍,一同朝着東邊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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