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周圍三個妖王身上那越來越強的氣勢,八卦道人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以他那早已臻至至高境界的修爲,若是換做平日裡,自然不會怕了三個尚在尊聖後期的妖王,奈何今日不同往日,經過與菩提祖師那連番大戰,他本就受傷不輕,再加上最拿手的法寶金剛琢有所損毀,隨身寶物也早已消耗了大半,一身本領最多也就能發揮出五成罷了,若真與這三人鬥起來,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若是今日一個失手,被這些妖孽取了性命,那可就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想及此處,他連忙道:“且慢!”
雲翔道:“道尊還有什麼吩咐?”
八卦道人長嘆一聲,道:“貧道細細想來,今日道門奉旨討伐東天,若非通風大聖及時出手相助,玉帝的旨意怕是終究難竟全功。與天庭的大義相比,我道門法寶丟失只是區區小事罷了,實在不必太過追究。”
這話裡已然有了服軟之意,頓時讓三人愣了愣,雲翔心念一動,試探道:“如此說來,道尊不打算討回這兩件寶物了?”
八卦道人強笑道:“這是自然,爲報答通風大聖今日大恩,便是將這兩件寶物贈與他也無妨。”
雲翔皮笑肉不笑地道:“八卦道人不愧爲三清道尊,當真是好度量,雲某佩服。”
八卦道人點頭道:“既然此間事了,貧道還有聖旨在身,倒也不便久留,告辭。”說完,他身形一閃,便化作飛虹朝着天際射去,雲翔略一猶豫,卻也終究未曾阻攔。
直至目送八卦道人的身影越去越遠,蛟九齡笑道:“沒想到這八卦道人也有如此好說話的一天,雲翔,今日莫非就要這樣放過他?”
雲翔沉吟道:“八卦道人乃是至高境界的高手,即便是如今有傷在身,你我三人卻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若是性命相搏,實在太過冒險。如今我的計劃纔剛剛施展開,絕非與道門硬拼之時,且救下彌大哥也就是了。”
蛟九齡搖頭嘆息道:“你這小子,遇事總要求個穩妥,卻少了幾分妖族的血氣,未免太過可惜。”
雲翔笑道:“蛟兄說笑了,當年闖蕩天下之時,雲某的血氣可絲毫不必蛟兄差,只是如今家大業大,目標更大,卻不能靠着血氣蠻幹了,只有計劃周詳求個穩妥。”
蛟九齡手腕一翻,掌中的冷月鏟就變成了平日間的摺扇,朝着與雲翔虛點了幾下,頗有些一言難盡之意,接着回頭對彌風道:“五弟,你沒事吧?之前在那畫卷中時,可曾受得傷?”
彌風道:“傷倒是沒傷到,只是一身妖力消耗了不少,若是真與那八卦道人動手,只怕未必能使出幾分手段。”
蛟九齡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沒受傷就好,你定要與我好好說說,那畫卷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菩提祖師是如何死的?東來佛祖又落得了如何下場?”
彌風正要開口講述,卻聽得雲翔一臉關切地道:“八卦道人隱忍離去,此地卻不宜久留,閒話回去再說也不遲,只是不知,孫大哥性命相關的那塊石頭可曾奪來?”
彌風在懷中一摸,便取出了那五色石,點頭道:“我依你所教的說辭,果然惹得那菩提祖師的懷疑,便取出這石頭脅迫於我,被我趁機奪了下來,如此一來,七弟也就不必受旁人脅迫了。”
雲翔大喜,接過那五色石妥善收好,道:“有勞彌大哥了,你們且先回寨中休養,我這便將石頭送去給孫大哥,也了卻了他的一樁心病。”
彌風與蛟九齡點頭稱是,三人便各自施展開身法,離開了東來島往西方而去。
比丘國,大路旁。
孫悟空已然徹底暈了過去,被八戒與沙僧扶到了一棵大樹旁靠好,玄奘一臉擔憂地道:“八戒,悟空這是怎麼了?爲何會忽然便暈了過去,莫非是發了什麼癔症?”
八戒苦笑道:“師傅真會說笑,猴哥可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妖王,一人打得十萬天兵不敢擡頭的主,又哪裡會得什麼癔症?依我看,定然是這些天修煉出了岔子,纔會有些氣息不穩,休息上幾日也就好了。”
玄奘打量了周圍一圈,皺眉道:“只可惜那位國師王菩薩已然與咱們分別,若是他在的話,定然能看出悟空的癥結所在。此地乃是荒郊野嶺,便是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有,只怕悟空也未必休息得安穩,倒不如將他扶上白龍馬,咱們再往前趕些路程,找個村莊休息爲好。”
不料,他這話剛說完,八戒與沙僧卻是臉色大變,驚道:“師傅,萬萬不可,大師兄醒來前,咱們可不敢再向前走半步了。”
玄奘一愣,奇道:“這是爲何?”
八戒與沙僧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爲難之色,半晌之後,只聽得八戒道:“師傅,你可知道,再往前走的話,就到了什麼地界?”
玄奘搖頭道:“我卻不知,你可知曉?”
八戒道:“自然知曉,過了前面那座山頭,可就到獅駝國了啊,沒有大師兄,咱們師徒進去可就與尋死無異了。”
“獅駝國?”玄奘一愣,似是內心最深處的一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只是細細想來,卻又想不出其中的關鍵,便奇道:“這獅駝國有何特別之處?爲何沒有悟空,咱們就不能進去?”
八戒嘆道:“師傅,這事三界中幾乎無人不知,那獅駝國乃是一個妖國,國中盡是些妖怪,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那國中的國王喚作混天大聖,一身本事怕是與猴哥不相上下,沒有猴哥,咱們若貿然闖進去,可不是給那些妖怪送宵夜嗎?”
“混天大聖?一國妖怪?”玄奘臉色一變,內心中的那根弦已是再次不可停止地抖動了起來,便好像心裡藏着什麼極其重要之事,卻又偏偏若隱若現,讓他無法完全明白。這種感覺,甚至讓他覺得自己要瘋了一般。
沙僧見玄奘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晴不定,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呼吸也變得急促無比,便忙上前扶住他,道:“師傅可是嚇到了?怎會臉色如此難看?二師兄,都怪你,又何必將此事說得如此詳細?”說着,他連忙取來些水喂着玄奘服下,爲他壓驚。
半晌之後,玄奘方纔緩過了神來,臉色卻已變得無比決然,開口道:“八戒,悟淨,爲師心意已決。”
二人奇道:“何事?”
玄奘道:“我要去獅駝國。”
二人忙道:“師傅好膽色,倒也不必心急,等大師兄醒來,咱們就出發。”
玄奘卻斷然搖頭道:“不,我現在就要去獅駝國。”
“現在?”二人面面相覷,臉上也不由得現出了驚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