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連東華帝君也不由得對這諦聽、彌風兄弟的來頭生出了一絲疑心,便繼續問道:“那你們且說說,這修煉至高之境的辦法,你們到底是如何知曉的?”
彌風的笑容頓時更歡了,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不怕告訴你,我們二人本就師出一門,他是師兄,我是師弟,我們胸中所學嘛,當然都是拜師尊他老人家所教導了,這些突破祖聖的法子,也只是他老人平日裡隨口所說的一些感悟罷了。”
東華帝君駭然道:“你們的師尊......到底是何許人也?”
彌風得意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就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師弟,慎言!”諦聽連忙一拉彌風的衣袖,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話,接着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雲翔,苦笑道:“雲翔,未得師尊允許,我們兄弟卻也不敢吐露他的身份,還望你莫要見怪。”
雲翔雖然早已懷疑這兄弟二人的師門到底爲何,此時卻也只能體諒地點點頭,道:“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二位大哥尊師重道,小弟又怎會責怪?”
彌風尷尬一笑,繼續對東華帝君道:“東華老兒,你一個將死之人,倒也不必打探我們的師門所在了,但你不妨再猜猜,以師尊那等高人,又怎會選中我們兄弟做弟子?”
東華帝君沉吟道:“自古以來,但凡絕世高人,收徒都最是嚴苛,若你們師傅真是那等人物,定然是看中了你們二人的資質吧?”
彌風點頭道:“不錯,那你可聽過‘天授’一詞?”
東華帝君道:“自然聽過,傳說世間有天資高絕之輩,百萬無一,稍加調教,修爲進境便是一日千里,便是稱作‘天授’,還有傳言說,歷來臻至至高之境者,無不是天授之人,無論道門三清,佛門阿彌陀佛,甚至那本去佛祖,皆有天授之德。莫非......莫非你們二人便是天授之人,纔會得蒙絕世高人收入門下?”
彌風笑着一擺手,道:“過獎,過獎,不瞞你說,我們兄弟正是你口中的天授之人,別的大本事倒也沒有,只是那神之一道嘛,自打歷劫成聖以來,便早已臻至無上之境,方纔修成這了一對明察秋毫的耳朵。所以,你這十轉金丹,還是送給雲兄弟享用吧。”
聽到這裡,東華帝君與雲翔齊齊露出了恍然之色,臉上卻也不免夾雜了一絲豔羨之情。畢竟,天生的起點就比別人高出一大截,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是最遭人嫉妒的。
不過,東華帝君眼下卻並沒有時間去羨慕別人,因爲,眼前的三人已是面露不善之色,慢慢地逼近了過來,怕是立刻就要對他痛下殺手了。
“慢着!”他連忙又大喝道:“我還有話未曾說完,若你們再敢靠近一步,我便將這十轉金丹生生毀去,讓那雲翔也一無所獲。”
三人這才停下了動作,雲翔皺眉道:“怎麼,你以爲我們爲了這區區金丹,便會饒過你的性命嗎?”
東華帝君聞言沉默了良久,方纔幽幽嘆了口氣,道:“你們不惜找到這九幽地獄,自然不會饒我不死,不過,臨死之前,我卻有一個請求,你們若肯答應,我願將這十轉金丹拱手奉上,若是不肯,我定會先將這金丹毀去,此中得失,你且不妨考慮清楚。”
雲翔看了看那晶瑩剔透的仙丹,終究不忍就此暴殄天物,便道:“有何請求,你且不妨先說來聽聽。”
東華帝君點了點頭,便又從懷中取出了一件東西,三人定睛看去,卻見那東西乃是兩個小小的塑像,用一捆紅繩拴在了一起,一男一女,倒是頗爲精巧,男的相貌酷似他本人,女的則像是之前爲了救丹爐身死當場的西王母。
雲翔見得這兩尊塑像,頓時心念一動,沉吟道:“這是何物?”
東華帝君轉向諦聽道:“這件東西,你家菩薩應該不會陌生吧?”
諦聽沉吟道:“我曾聽菩薩說起,東天有一種秘術,可以將人的部分魂魄提取出來煉入塑像之中,你手中這倆尊塑像,莫非就是......”
東華帝君低頭看着那塑像,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溫柔之色,點頭道:“不錯,這兩尊塑像中,便是封着我與瑤兒的殘魂,而這紅線,乃是我從月宮中討來的姻緣線,可保我二人萬世夫妻。”
諦聽奇道:“你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麼?”
東華帝君悵然道:“你身爲枉死城城主,在地府也算有幾分權勢,只要你肯答應,將這兩尊塑像投入輪迴譜之中,我便任你們處置。”
諦聽聽得這話,不由得悚然動容,道:“這塑像中封着你二人的殘魂,若我將其投入輪迴譜,殘魂便會被輪迴譜修復完整,然後投胎轉世,成爲獨立的生靈,與你二人再無關聯,不過,有這月宮因緣紅線在,就算你們投胎成了蟲蟻牲畜,也是生生世世的夫妻。”
東華帝君點頭道:“正是,我二人雖有天仙之體,可若只是以殘魂投胎轉世,便不會帶去任何修爲,自然也無法找你們報仇,你們倒不必擔心。瑤兒與我夫妻恩愛數千年,可惜我們這一生爲了權勢霸業,卻是聚少離多,還害得她爲我這煉丹之事而死,如今想來,着實讓我心中後悔。今日既然難逃一死,我也不願再想那些俗世,只願與她生生世世長相廝守,便是轉世爲蟲蟻畜生,卻也在所不惜。”
“東華老兒,你究竟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可休想再誆騙我們兄弟。”彌風已是一臉疑惑地冷喝道。這猴王向來不諳人間情愛之事,自然也不會明白東華帝君這一番飽含深情的臨終遺言,免不得心生疑惑。
“我答應你!”這一次,卻是雲翔一臉喟嘆地道:“雲某答應你,定會助你二人的殘魂投胎轉世,生生世世,永爲夫妻。”一方霸主,卻有這一番真情流露,即便是不爲那十轉金丹,他也斷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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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帝君盯着雲翔打量了許久,將他神色真誠,忽然放聲大笑道:“好,雲蟾大聖乃當今妖族之主,想必也不會食言而肥,本君便信你一次。”說着,隨手一丟,就將那塑像拋了過來,一同落入雲翔掌中的,卻還有那枚晶瑩剔透的十轉金丹。
再擡頭看去,卻見那東華帝君兀自笑道:“你們可知道,本君乃四御之一,東方之尊,世間無人可取我性命,除非是本君自己......”話音未落,那七星劍已是飛射而起,又直直落下,噗嗤一聲,便插入了他的頂門之中。
一方霸主,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