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他各族來說,白苗自然是撿了大便宜了。
鬥毒會的優勝者要求提到你頭上,無疑乃是大劫一件,割地賠款乃是尋常之事,若能捨去一人便度過此劫,即便此人乃是至親,只要不是自己,也是千肯萬肯。
無奈,此等天賜良機,誰又肯浪費在區區一個人身上。
歷史上八十年前也曾有一個優勝者,也是要一個人,那人乃是他的殺父欺母的仇敵,已位至當時第一大族青苗的第一長老。
哪知當時的青苗王得知此事,立刻親手捆了那長老雙手奉上,其間不見半絲猶豫,成爲了百苗鬥毒會歷史上最快完成承諾的一位。
自那以後,再也無優勝者提出這般容易完成的要求。
只是衆人想不通,那鳳凰身爲花苗公主,如何會與白苗人結下此等不共戴天的大仇。
此時最爲驚怒的,無疑乃是鐵樹大王。
鳳凰此時提出的要求,並不在他提出的之列,明顯是自作主張。
此次鳳凰優勝,多年與白苗敵對的他,又何時佔過此等上風,他給鳳凰提出的要求可謂是刀刀見血,條條到肉,任何一件都是無異於要在白苗心頭剜下一塊肉來。
此次若是鳳凰自作主張,讓石鹿這廝輕鬆過關,他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的。
想到此處,鐵樹大王拍案起身道:“鳳凰,你說什麼,可是瘋了嗎?”
無奈,此時鳳凰對他已是極爲心虛,故意背對着他,佯裝聽不到。此種場合,他又無法衝上去責問女兒,只得咆哮不已。
然而此時令人最爲詫異的,卻是石鹿大王的反應。
按理來說,此時他應當大喜過望,當即應允下來,以防鳳凰反悔。
可誰知,他此時卻是臉色煞白,嘴角微微顫抖,呆坐半晌忽然站起身來,脫口而出厲聲道:“你知道了什麼?”
此等反應,落到有心人眼裡,卻是頗爲耐人尋味了,衆王對視一眼,都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小公主沒想到石鹿大王是此等反應,自然是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她畢竟是個小姑娘,已是不敢再出聲了。
見此情景,一旁的金龍皺眉道:“石鹿叔父,優勝者提要求乃是我百苗各族的祖例,若是鳳凰的要求傷到了你白苗的根基,我等也自然會爲你做主,讓她另提便是,你這般威脅於她,可是與祖制不符。”
白苗王此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吸了兩口氣,顫聲道:“你且先說說你是要誰?”
小公主見金龍替自己做主,也是膽氣一提道:“我想找之人乃是石鹿叔父的一個王妃,喚作月桂,乃是一個漢人。”
本是緊張加激動的石鹿聞得此言,頓時氣勢全消,一下頹坐在椅子上,呆了半晌,才茫然道:“我的王妃?喚作月桂?”
一旁的綠苗王見狀,忙幫腔道:“白苗王妃子數十人,鳳凰侄女只是想要其中一人,想必並不爲難白苗王吧。”
說罷,他對石鹿王連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應下。
石鹿沉思半晌,方纔道:“鳳凰侄女,不知你從何處聽聞此人,可是我中有什麼差池?我並無妃子喚作月桂的啊。”
綠苗王再次開口道:“可是白苗王妃子太多,忘記了?或者是此人改了姓名?鳳凰侄女方纔說過此女乃是漢人,白苗王不如從此處着手再想一想。”
石鹿點頭道:“綠苗王說得也有道理,可是我的妃子僅有一個漢人,喚作趙琴,其父母均與我是舊識,絕對不會是鳳凰侄女所尋之人。鳳凰侄女,你且將那人來歷詳細說說,我看那人是否在我白苗。”
小公主與巴長老之前商議多次,卻始終未曾料到石鹿身爲一代梟雄,會對月桂的存在矢口否認,均是不知所措。
小公主尚不知如何應對,巴長老此時卻是已忍耐不住,跳出來大聲道:“白苗王,月桂乃是我的髮妻,十九年前你剛接任白苗王,親自從我鐵樹寨擄走的,我親眼看你帶進了大理城,你莫非是要抵賴不成?”
石鹿聽得巴長老提醒,又沉思了片刻,方纔恍然大悟道:“哦,莫非你是說十九年前我帶回那漢人女子?此人早已不在我白苗了。”
“什麼?”巴長老聞言已跌坐在地上,顫聲道:“莫非你已將她殺了?”
石鹿道:“她怕是已經死了,不過卻不是我殺的,十九年前,我的一個漢人故交前來尋我,說有一個仇家到了你鐵樹寨,讓我設法將其帶回來交給他。此人與我相交不深,我卻惹不起他,便照他的話做了。那月桂我一帶回大理城,便交給他了。”
巴長老聞言又生出一絲希望,急聲道:“那人是誰,但請白苗王告知。”
石鹿道:“告訴你也無妨,那人便是中原峨眉派掌教,璇璣道人,你若是要找月桂,自然可以去找他要人。”
此時的峨眉派還不是後人所知由白眉道人創立的峨眉派,只是恰巧均在峨眉山立派而已,卻也是中原武學大派,高手衆多,名鎮巴蜀,苗疆人也多有耳聞。
白苗與漢人交從甚密,幫峨眉掌教在苗疆抓個把漢人自屬尋常,也難怪他之前對此事毫無印象,直至巴長老提醒方纔想了起來,此舉也並未傷及苗疆的利益,此時說起,自然無需撒謊。
巴長老想起月桂之前提過,將玄月功滅門的便有峨眉派,此次落到峨眉手裡,怕是絕無幸理。
想念多年的髮妻早已命喪黃泉,多年夢想努力不過是鏡花水月,頓時讓他老淚縱橫,不多時便哭昏了過去。鐵樹大王見狀忙一聲令下,早有花苗侍衛上前將巴長老擡了下去。
石鹿聞言腦子又是一暈,接着便看到了鐵樹大王那張志得意滿的笑臉。
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的討價還價,鐵樹與石鹿終於談妥了些許條件,今日的領賞之事纔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