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胡九娘一直有所忌憚的,便是雲翔的反應,此時見他如此反常,話不說完就要急着離開,心中頓時涌起了一陣不安,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各位當家且慢。”
雲翔此時方纔再次轉過身來,淡淡一笑道:“胡姑娘還有什麼要叮囑的?”
胡九娘皺了皺眉,只得再次道:“李公子之事,確是他一人所爲,與我並無干係。”
雲翔臉上笑容一凝,搖頭道:“這話只要你自己相信就好,又何須與我多說?對了,你如今已經按照我的計策在城中散佈流言了吧?你可是覺得,如此一來,就能夠吃定法門寺了嗎?”
胡九娘頓時沉默了下來,半晌才又道:“是又如何?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雲翔嘆道:“也沒什麼,我不過是打算把佛緣閣送來的二十五萬錢退回來罷了。”
胡九娘更是摸不到頭腦,奇道:“此舉何意?”
雲翔哂然道:“你很想知道嗎?”
胡九娘心中更是不安,道:“還請雲當家明言。”
雲翔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說明白一些吧。你們佛緣閣給我們雙叉嶺送上二十五萬錢財,要我們搶掠你們自己的商隊,然後嫁禍給法門寺,藉以敗壞法門寺的名聲。不過,你們這活實在太髒,我們雙叉嶺不願意幹了,自然要把錢退回來了。”
胡九娘聽了這話,略一思忖,頓時臉色一變,驚道:“你這是要誣陷我們佛緣閣?”
雲翔笑得更加燦爛了,搖頭道:“姑娘此言差亦,怎麼是誣陷呢?你們給了我們二十五萬錢,原本就是真的,讓我們幫忙對付法門寺,也是真的,我不過是將真話換了個說法而已。”
這時,一旁的呂方卻有些不解了,忍不住出聲問道:“雲翔,咱們真的要把錢給他們送回來?”
雲翔道:“這是自然,不但要送,還要大張旗鼓地送。你回去找些面色兇惡的小妖,寫上一個橫幅,上面就寫,恩...就寫‘佛緣閣卑鄙無恥,妖怪不屑與之爲伍’,然後一面敲鑼打鼓,一面將這些話喊出來,一路給我送到長安城西門之外。”
呂方想了想,又遲疑道:“如此一來,只怕會惹來官家的注意吧,咱們畢竟是妖怪,只怕他們會派兵捉拿咱們。”
雲翔笑道:“這個容易,你回去跟法門寺說說,讓他們派兩個高僧跟着,若是有人來問,就說妖怪受了高僧佛法的感化,從此棄惡揚善了,他們自然會幫助咱們打發了官家的。”
呂方皺了皺眉,正要再說話,一旁的硃紅兒卻道:“呂大哥,別問了,只管按照我大哥的話行事便是了。”
他只得點了點頭,道:“好,我回去就安排,讓寅將軍他們親自來送。”
雲翔對着胡九娘一抱拳,道:“胡姑娘,虎看護,保重。”說完,轉身就走。
“且慢!”胡九娘只得再次喊住了雲翔,只是,這次的聲音之中,盡是些挫敗之感。
見到雲翔頓住了身子,卻不肯轉過頭來,她只得再次道:“雲當家,你贏了,要如何才能饒了我們佛緣閣?”
雲翔仍是不轉身,沉聲道:“胡姑娘,你幾日前向李公子隱瞞我等來自天庭之時,便應該想到,早晚會有今日的局面。做錯了事,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胡九娘只得無奈道:“九娘一時昏了頭,妄動心思,還請雲當家饒恕則個。雲當家如此手段,九娘心服口服,日後決計不會再和雙叉嶺爲敵。”
雲翔聽了這話,才緩緩轉過了身來,卻也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胡九娘被他這麼一看,頓時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從裡到外被對方看了個通透,她忙道:“只要雲當家不要再怪罪,我願意將每年給雙叉嶺的常例加到三十五萬錢。”
雲翔聽了這話,卻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自顧自地道:“胡姑娘,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佛緣閣不再售賣佛具,而是隻經營三樓的皮肉生意,在這長安城的衆多青樓之中,是否還能算得入流?”
胡九娘聽了這話,臉色頓時更加難看,沉默了許久,方纔頹然道:“一年五十萬,再多就不是我能夠做得了主的了。”
雲翔此時方纔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回頭對呂方道:“呂兄,各位妹妹,你們看,既然胡姑娘如此有誠意,這次的事,不然就這麼算了?”
呂方此時早已被一年五十萬錢的數字嚇住了,此時忙道:“自然是算了,自然是算了。”
硃紅兒則是笑道:“佛緣閣原本就是咱們雙叉嶺的朋友,朋友之間,哪來那許多計較?自然是算了。”
雲翔哈哈一笑,再次拱手道:“胡姑娘,今日卻又有些叨擾了,其實我們也不願來攪擾了佛緣閣的生意,只希望以後能夠少來一些吧。那就祝你們的生意蒸蒸日上,財源廣進了,告辭。”
說完,他便帶着呂方和朱家姐妹轉身離去了,胡九娘原本要起身相送,可終究是沒有邁開腳步,卻聽得與雲翔的聲音又飄了回來:“對了,胡姑娘所料一點不差,我們這兩日間便要返回天庭了,你們的錢財,還是要早些送來纔是,免得我們走後小妖們自作主張,壞了大家的情分。”
胡九娘聽了這話,身形晃了晃,幾乎要癱倒在地,倒不是她真的有多心疼那五十萬錢,實在是如此被人欺辱得無話可說,乃是她生平第一遭,心中難免有些氣悶。
虎先鋒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她,冷聲道:“九妹,不如等過幾日他們離開之後,我便帶人殺上雙叉嶺,諒來也沒人能夠擋得住我,咱們先殺光他的下屬,出上這一口惡氣再說?”
胡九娘苦笑道:“這雲翔算無遺策,由豈會留下如此大的破綻?你莫忘記了,雙叉嶺外二十里便是法門寺,只怕你若是敢去,法門寺的和尚便會立刻來援,羣起而攻。到時不但你回不來,還會讓他們完全倒向法門寺,於咱們佛緣閣可沒有半點好處。”
虎先鋒聞言皺了皺眉,又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傳信給白娘娘,請他那邊多派些人手來吧,這長安的形勢,實在是有些複雜啊。”
胡九娘搖頭道:“長安的形勢若不復雜,娘娘又怎會派你我前來?只是,如今靈山那邊的形勢還要複雜上千倍,咱們還是不要再讓她煩心了。”
虎先鋒不豫地道:“難道咱們就要生受這雙叉嶺如此勒索下去?”
胡九娘正色道:“虎大哥,這等玩弄心計之事,贏了便是贏了,輸了便是輸了,就算是再不服氣,卻也是無可奈何。雙叉嶺中有這等人物,不是咱們輕易招惹得起的,些許錢財,給他們便是,你也莫要再多生事端,咱們還是要將精力花費在早日打開長安城的局面纔是。”
虎先鋒見胡九娘說得如此鄭重,也知道她所言不虛,只能重重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了。”
佛緣閣的速度當真是不慢,在雲翔他們返回天庭的前一天,便已經派人將多出的二十五萬錢送上了雙叉嶺。
雲翔幾人將錢財全部交給了寅將軍打理,又做出了些安排,叮囑他們好生修煉,然後才各自市展開法術離開了雙叉嶺,一同返回天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