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存着這些疑惑,雲翔再次迴轉身形,一面向着前方走去,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圍的情況,要想破除這樣巨大的幻境,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幻境之中的破綻。
這一次,纔剛剛走了十來分鐘,他忽然提起了精神來,因爲,他隱隱聽到,前方有些異樣的聲響,似乎......是水流的聲音。
他連忙加快了腳步,循聲找了過去,卻聽得那水聲越來越大,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前方的一側絕壁上,豁然凹進去了一大塊平地,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直接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水潭的周圍,不見半點霧氣,其上半空的絕壁上,有一個泉眼,泉水順着巖壁飛流直下,落入水潭之中,濺起了萬點水花,看起來實在是頗爲壯觀。
而更讓雲翔眼前一亮的,是那水潭邊上竟然坐着一箇中年文士,正癡癡地盯着那水潭之中,搖頭晃腦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悄悄地靠了過去,暗暗運轉起體內的真氣,想要探查一下這人的底細,可這一運功卻是讓他大驚失色,丹田之內空空如也,竟然一絲力氣也運不出來了!
他連忙再試着去運轉體內的仙毒珠,不行,雖然能夠感覺到仙毒珠的存在,但似乎是被什麼壓制住了,無法運轉。他又試着去取懷中的乾坤袋,乾坤袋在,不過沒有內力,裡面的東西根本取不出來。
這一刻,不知爲何,他居然法力盡失,完全變作了一個凡人。
他的心中頓時驚駭無比,連忙退後了幾步,遠離那個水潭,可情況沒有任何變化,仍是一點內力也覺察不到。而且,前方的中年文士也沒有任何的異樣,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思慮了良久,他終於一咬牙,再次向着那中年文士靠了過去,直至來到對方身後不足兩米,對方卻仍是那般搖頭晃腦的,對他一無所覺。
如果這人真是敵人的話,應該對自己出手纔對,可自始至終都沒有異常,只怕事情另有蹊蹺啊。
他略一沉吟,終於輕咳了一聲,那中年文士此時方纔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回頭驚訝道:“你是何人?爲何會到了此處?”
雲翔對着他拱手一禮,道:“在下雲翔,不知兄臺高姓大名?此處又是何地?”
那中年文士也拱手回禮道:“原來是雲兄,小生姓張,此處當然便是雲夢山峽谷了,雲兄難道不知道嗎?”
雲翔只得道:“原來是張兄,在下自然知道這雲夢山峽谷,只是谷中四處都是霧氣,在下迷失了方向,不知張兄可否給在下指上一條出路?”
那張生略一沉吟,道:“給你指上一條出路,本也並無不可,只是眼下小生在想一件重要之事,實在是無暇他顧,還請雲兄諒解?”
雲翔道:“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急於離開此處,不知張兄在想什麼重要之事,不如說出來,我也幫張兄一同想想。”
張生頓時大喜,隨手一指那水潭中,道:“如此甚好,雲兄,你且過來看看,那水中又是什麼?”
雲翔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有一尾三色錦鯉,一動不動地停在水潭之中,也不遊動,甚是怪異。
張生道:“雲兄請看,那是一尾錦鯉,小生每日晚上做夢,夢到自己便是這條錦鯉,在水潭中游來游去。白天的時候,小生醒來,這錦鯉便會陷入沉睡,那你說,到底是小生做夢成了錦鯉,還是錦鯉做夢成了小生呢?”
......這不就是所謂的那個莊周夢蝶嗎?古代最著名的一個邏輯循環問題。這中年文士原來竟是在思考這樣的哲學問題?那他得到猴年馬月才能想清楚啊!
雲翔皺了皺眉,伸手撥動潭水,想着只要驚醒了那條錦鯉,就算是破解了張生的思維循環,不料那錦鯉卻是絲毫不動,似乎真的是睡熟了。
他心中一橫,伸手便要去抓那條錦鯉,可手一伸進水中三寸,只覺得這水冰寒刺骨,簡直連血液都要被凍僵了,卻是根本就探不下去了。而此時他功力盡失,根本無法對抗這樣的寒意。
無奈,他只得悻悻地縮回了手,再去看張生,見他恍若未覺,顯然已是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媽蛋,看這架勢,怎麼像是專門給自己設置了考驗的樣子?這張生肯定是峽谷迷陣的關鍵,除非自己按照規則幫助他解決了那個超難度問題,否則沒有他的指路,自己怕是真的就出不去了。
想及此處,他便開口道:“張兄,恕我直言,錦鯉之事,不過是場夢而已,你也無需太過介懷吧?”
張生搖頭道:“怎能不介懷?我若連自己到底是人還是魚都搞不清楚,那這一輩子豈不是活得渾渾噩噩?不妥,不妥,此事定要想個清楚,不然我也沒心思再管其他了。”
雲翔道:“張兄,你看,我總是個活生生的人吧,我可以作證,你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這樣總可以確定你的身份了吧?”
張生搖頭道:“說不定你也是我夢中之人呢?夢中之人,根本就不存在,又怎可作證?不妥,不妥。”
雲翔臉色一僵,只得道:“那好,就算你只是條魚,但既然有幸夢中爲人,便自然要按人類的規則行事。不如趁着你沒醒,先送我出這峽谷,也算是日行一善,如何?”
張生卻仍是斷然搖頭道:“若我真是條魚,那這一生經歷之事,都不過一場夢而已,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便自行尋路去吧,讓我在此靜靜等着醒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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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明白了,看這架勢,除非自己能夠證明他是人類,否則這個路,他肯定是不給帶,也算是自己闖關失敗了,只能留在這峽谷迷陣之中了。
無奈,雲翔只得絞盡了腦汁,開始從各個角度論述他是人的必然性,只可惜,這張生偏偏也是口齒極爲伶俐,引經據典,對他的論述一一駁斥了回去,很快便讓他生出了詞窮的感覺。
太操蛋了,這種傳承千古的循環邏輯問題,就算說上幾千年都說不清楚啊,難道今天真的是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