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在最關鍵的時刻撲倒了孟婆,卻渾然不知自己是救了對方,事實上,之前因爲他的遲疑纔會惹來了這般麻煩,也讓他心中多有悔恨之意。眼見雲翔差點就折在了對方的手中,他心中正是憤恨不已,此時一臉猙獰之色,掄起了拳頭便朝着孟婆的臉上砸了過去。
砰砰砰,雙接連錘過去,頓時打得孟婆那一張老臉如同破布般顫抖不已,看起來倒是煞是解氣,只可惜,以他的力道,連尋常妖族大聖都大有不如,自然也不可能真正傷到了孟婆,反倒將她從神魂震懾的狀態中打醒了過來。
孟婆剛一恢復神志,便看到江棘正在揮舞着雙拳不停地毆打她,頓時讓她又羞又怒,大喝道:“好個小輩,竟然連你也敢來討便宜,那老婆子便先將你的神魂抽離出來,看看你還有什麼威風。”
說着,她再次舉手成爪,抓向了江棘的頂門,正是人的神魂所在之處。
江棘眼見孟婆忽然對他動手,頓時吃了一驚,連忙便舉手想要抵擋,只可惜,他的速度比起孟婆來卻實在是差了太遠,他的手臂纔剛剛擡起了一半,孟婆的手爪便已結結實實地抓在了他的頂門之上,鬼力透過手爪便向着他的神魂探了過去。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她的鬼力很快便找到了江棘體內的神魂所在,正要將那神魂從他的身體中抽離出來,忽然之間,她只覺得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了過來,卻是比那烏九還要強橫上百倍的魂力,沿着她的手爪涌向了她的神魂,再次將她的神魂牢牢地鎖死了。當然了,以她的神魂強度,連分辨出二者的區別都無法做到。
上古水神共工的神魂,不容任何侵犯,雖然江棘沒有能力自由地使用,卻並不妨礙那神魂的自發反擊。
說起來,孟婆今日也實在是太過倒黴了,其實以她的修爲,可以說佔盡了優勢,若是出手對付其他任何人,都無人能夠抵擋。可她卻偏偏先是選擇了烏九護持的雲翔,又選擇了共工傍身的江棘,如此運道,實在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然而,事情神奇就神奇在,孟婆這第二次作死的行爲,卻再次被人救了下來。
就在共工的魂力自發地涌向了孟婆的神魂,要將她徹底抹殺之時,一道人影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身旁,一把將她從江棘的身下揪了出來,再次挽回了她的性命。
這一次出手的,卻是向來以江棘僕從自居的無支祁。
在場衆人中,若論修爲,終究還是無支祁最高,所以他也最先從傷勢中恢復了過來,眼見孟婆對江棘出手,他頓時又驚又怒,生怕主上真的會被這鬼婆子傷到,所以便第一時間前來營救了。
不得不說,從這個角度看來,孟婆的運氣其實也不算倒黴到了極點。
無支祁心中正是憤恨異常,下手自然也不會有絲毫的留情,雙掌中裹挾着澎湃的水系法力,法術已是接連使出,朝着對方便猛攻了過去。
他的攻擊力道,自然遠超過江棘的拳頭百倍,當孟婆再次恢復神志之時,已是身受重傷,連鬼體都快要被他打散了。
眼看無支祁雙掌中射出兩道藍色勁氣,如同兩條怒龍般旋轉着向着她捲了過來,她根本顧不得細想,雙手連揮之下,一旁的那口大鍋便已整個凌空飛起,一大鍋忘懷湯當頭便朝着她整個潑灑了過來。
嗤,水霧再次升起,卻比起剛纔來還要濃厚得多,兩條怒龍陷入其中便不見了蹤跡,當濃霧漸漸散去之時,孟婆的身影卻仍是穩穩地站在中央,鬼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傷勢,口中也發出了桀桀怪笑之聲。
再次目睹孟婆這利用忘懷湯恢復鬼體的能力,在場衆人眼中頓時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戰鬥到了這個程度,大家都已經施展出了全部的手段,可這孟婆便如小強般怎麼打都能恢復過來,這樣的敵人,實在是讓人無奈啊。
眼見孟婆也許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再次恢復到全盛之時,到了那時候,在場諸人只怕仍是難逃敗亡之局,無支祁頓時心中一橫,猛然怒喝一聲,便拼盡了全力和身撲上,在孟婆的驚呼聲之中,二人便直接飛出了十餘丈之遠,接着只聽噗通一聲,兩道人影一同落入了滾滾的冥河之中。
“不好!”這一下,所有人都齊齊驚呼一聲,連忙互相攙扶着爬起身,來到橋邊向下觀望,卻見那黑漆漆的河水深不見底,早已沒了兩人的蹤影。
“怎會如此?無支祁!”這叫聲是江棘發出來的,足足有七個字之多,已經算是破紀錄了,也足以見得相處這幾年下來,二人的交情依然不淺。
雲翔連忙出聲安慰道:“江兄莫急,無兄在水下的功夫極爲了得,定然不會有什麼事的。咱們稍等片刻,說不定他便能夠上來了。”
誰知,一旁的伶俐蟲卻插口道:“大寨主,這冥河之水,乃是至陰至死之氣的弱水,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即便是無前輩能夠安然無恙,卻也未必能夠上得來啊。我覺得......哎呦。”
話剛說到一半,卻是精細鬼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將他那後半句踹了回去,很顯然,這種時候,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合時宜,只會讓人更添憂慮。
江棘身形一閃,便要躍入水中去尋找無支祁,所幸雲翔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忙道:“江兄,若是這水中連無兄都無法上來,你便是下去了也是白搭,不如讓我來試試。”
說着,他在懷中一摸,便已出去了分浪定海戟,也顧不得身上尚未恢復的傷勢,便已運轉功力注入了長戟之中,一道巨大的戟影幻化而出,便凌空朝着那河面之上劈了過去。
定海戟乃是水中至寶,這一戟劈下,漆黑的冥河水頓時被分成了兩段,如同兩道懸崖般矗立在那裡,足足有百丈之高。
衆人連忙向着那水浪懸崖下方看去,卻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那懸崖之下,竟然仍是流動着的河水,足以見得這冥河的深度遠不止百丈,也不知究竟有多深。
雲翔這一戟分開的水浪,足足凝立了半分鐘之多,方纔轟然倒塌,再次恢復了流動,可自始至終,衆人仍然沒有見到無支祁和孟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