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敖烈離開的第三天,卻又有三人返回了寨中,正是無支祁、九尾夫人、以及胡寧。
算起來,距離當日他們三人帶領金蟬子前往地府投胎,時間已然過了十天了,看他們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自然說明金蟬子終究沒有落到西天的手中。
不等他開口相詢,無支祁已是大笑道:“痛快,痛快啊,雲翔你是不知道,我們幾人花費了不少工夫,終究沒有讓西天那些禿驢得逞,那個明鏡菩薩,簡直快要被活活氣死了。你且猜猜,那金蟬子究竟投胎到了何處?”
雲翔一愣,問道:“何處?”
無支祁笑道:“咱們雙叉嶺東邊十五里有一個河西村,村中有家姓王的農戶,他家婆娘明日便要生產了,正是這金蟬子。”
咦?怎麼姓王?雲翔微微一愕,卻又立刻反應了過來,現在距離大唐還有好幾十年,這一世的金蟬子,居然投胎到了一戶姓王的農家。
雙叉嶺外十五里?那可是雙叉寨最基本的勢力範圍啊!雲翔頓時大喜,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將金蟬子弄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樣一來,拿捏起西天可就更加順手了。
之前天庭進攻雙叉寨的時機把握得如此恰到好處,他便立刻猜到,肯定是西天報的信,想要借天庭之手除掉自己。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如今既然金蟬子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報起仇來可就更加得心應手了。
他笑着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九尾夫人已然湊了上來,一臉憂色地道:“小蛤蟆,聽說前些日子你與天庭又大鬧了一場,在凌霄寶殿上當面逼得玉帝俯首認輸,可都是真的嗎?”
雲翔沒想到消息居然這麼快都傳到地府了,頓時笑道:“哪有那麼誇張,不過是天庭抓了我寨中兄弟,我便上凌霄寶殿與玉帝理論了一番,讓他將人放回來了而已。”
他這話一說完,無支祁已是怪叫道:“什麼?我不在的時候,居然出了這等事情?爲何我卻一點也不曾聽說?”
一旁的胡寧笑道:“無前輩,這些日子裡,你大半時間都去地獄中探望江叔叔了,自然無法得到消息。”
無支祁頓時捶胸頓足道:“這等大鬧天庭之事,爲何我卻不在,真是氣煞我也。”也難怪他會如此遺憾了,畢竟,在妖族的心中,天庭始終都是最大的敵人,能夠鬧到玉帝面前去,足以算得上是一份令人豔羨的經歷,錯失這等良機,任何人都難免心有不甘。
九尾夫人此時卻也不去理無支祁,仍是一臉擔心地道:“那你受傷了沒有?以後還會不會有麻煩?”話語中的關心之情,早已不再遮掩了。
雲翔搖頭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看,又哪裡受了什麼傷?你也不必擔心,我與玉帝已經達成了協議,他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
九尾夫人見雲翔一臉信心滿滿,方纔鬆了口氣,胡寧卻已是插口道:“雲叔叔,你是不知道,自從聽說了這消息,我娘已經逼我卜算過十幾次了,只是不知爲何,這事我卻完全算不出來,才惹得娘更加擔心了。今日見了你安然無恙,她才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雲翔聽了這話,心中也是有些感動,乾脆上前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肢,道:“夫人,真是讓你白白擔心了一場。”
九尾夫人頓時臉色一紅,回頭見胡寧已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連忙推開了他,低着頭道:“既然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離開壓龍山十幾天了,山中定然有許多事需要處理,我這便回去了。”
說完,她逃也似的離開了,從頭到尾,居然連一口水也沒顧上喝。
都到這時候了,她居然還如此害羞,也讓雲翔心中好笑,卻聽得胡寧又道:“雲叔叔,過些日子,你定要去壓龍山陪一陪我娘啊。”
雲翔擠了擠眼睛,笑道:“放心,忙完了這一陣,我便去看她。”
無支祁道:“雲翔,那你明天到底還要不要去那河西村看金蟬子?”
雲翔點頭道:“去,當然要去了,而且我估計,到時候還能見到些老朋友呢。”
無支祁恍然道:“對了,我差點忘記了,西天也打聽到了地方,肯定會派人過去,只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咱們定要小心一些,莫讓他們將人偷了去。”
雲翔頓時雙眼爆出了兩道精光,道:“不錯,是要好好準備一下,我倒要看看,西天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從我眼皮子底下將人偷走。”
次日晌午時分,河西村的老王家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之聲,一個男童誕生在這世間。
與此同時,但聞天空中有陣陣仙樂傳來,又有異香溢滿了全村,只見天空中降下了兩道人影,乃是一個身披錦繡袈裟的僧人帶着一個高大威猛的僕從,緩緩來到了老王家的大門外。
衆村民何時見過這樣的景象?紛紛以爲神仙臨凡,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只聽那僧人道:“我乃五臺山的文竹菩薩,今日誕生的王家之子,乃與佛有緣之人,我願收其爲弟子,帶他回山中修行,自有修得正果之日,爾等以爲如何?”
衆村民頓時面面相覷,齊齊看向了老王家的當家王老實,王老實頓時一臉激動之色,正要張口答話,卻聽得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不行,當然不行。”
衆人一驚,連忙循聲看去,卻見一大羣人從村口走了過來,說話之人,正是本村的村長,而他旁邊跟着的,卻是鄉里的里正。
只聽那村長道:“王老實,你生這個娃兒可不簡單,乃是福星降世,會給村裡帶來好運氣,可不敢讓人給帶走了。”說到這,他回頭向着里正看去,見他點了點頭,方纔繼續道:“里正大人說了,只要將你這個娃兒留在村裡養活,就可以免去村裡以後的賦稅。”
轟,這話一出,衆村民的眼光頓時變了,立時便吵做了一團。要知道,這個年代的賦稅,還是相當重的,農戶們辛苦一年,交完了賦稅,也不過只是餬口罷了,若是能夠免去賦稅,那大家的好日子可就真的來了。
大家齊齊看向了王老實,簡直如同看到了一個聚寶盆,只聽一個老者道:“王老實,雖然娃兒是你生的,但你卻是吃着村中的飯長大的,千萬莫要害苦了鄉親們啊。”
一箇中年女子也忙道:“王老實,娃兒也不是你一個人能生下來的,你家那婆娘,可是我本家姐姐的閨女,理應叫我一聲姨娘,若是你敢把娃兒交給別人帶走,可當心我讓她抓破你的臉。”
那村長也道:“王老實,要是你敢把娃兒交出去,你老王家的祖墳可就不能在村裡埋了,全都得挖出來扔到後山野墳嶺上去,你可得想清楚了。”
王老實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忙道:“各位鄉親莫急,我這娃兒誰也不給,就留在村裡自己養活就是了。菩薩大老爺,麻煩您老大老遠來一趟,不如喝口水再走吧,我這娃兒,可萬萬不能給你了。”
一邊是佛光閃耀的菩薩,另一邊卻是平日裡朝夕相處的鄉親,老實巴交的王老實幾乎根本不用任何時間考慮,就已經作出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