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虛筱淵。
東海龍宮一方和太古水猿一脈的決戰,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有着海章、海葵、海鱷三族族長的加入,水猿一族率領的虎鯊,海鯨二族果然節節敗退。
可縱然三族連同龍宮一位長生真仙,暫時壓制了水猿一族,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即時決出勝局。
無他,那位水猿一族的當代族長,戰力實在太強
便在這時,但聽“轟”的一聲,衆人面色就是一變。
那是真靈和元神自爆的聲音,誰人何以如此決絕?!
陸北循聲望去。
在茫茫海域上,水猿一族,一個身形魁梧的古猿赫然衝向龍宮一羣水族精兵中自爆開來,震盪餘波四面傳去,一團團血霧猝然爆開。
仿若一個信號,接二連三的自爆聲響起,中心開花可謂絡繹不絕。
殘肢斷臂混合着鮮血,染紅了廣闊的海面,慘烈如斯。
見此,傅九怒吼一聲,胸膛肌肉鼓起,一雙兇眸通紅冒火,在三族族長的夾擊下,連連冷喝。
柱落千鈞,掃過千重青色銅浪,幾乎將三族族長淹沒其中。
海葵一族族長是一個姿色秀麗絕俗的妙齡婦人,手中緊緊握着兩柄分水刺,潛匿一旁,向傅九後心刺去。
“滾!”
一根勢大力沉的青銅柱倒曳而行,霍然向海葵族長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兒撞去。
若是擊到實處,就不單單是毀容那般簡單了。
海葵族長嚇得花容失色,手中一個哆嗦,兩柄分水刺都是‘噗通’落在廣袤的海面上,其人也驚退數十丈外。
“敖道友?”
陸北心下微動,朗聲說道。
敖珺眸光閃爍,芳心一沉,“三位道友稍待,妾身去去就來。”
“真君是想收下那人?”
徐元問道。
“徐道友以爲不可?”
陸北也不掩飾心意,笑着說道。
“我以爲…此人定不會歸順真君。”
徐元以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
陸北眉頭皺了皺,轉眼望着地心石龍,吩咐道:“石龍,你去水猿洞府擒下那位太古猿君。”
在一旁看熱鬧的地心石龍眼眸轉了幾轉,忙是應聲去了。
“我也知此人性情暴烈,但只要是人,就存着弱點。”陸北渾然不在意地笑了笑,緩緩說道。
徐元搖頭一笑,不置可否。
陸北淡淡一笑。
他深知徐元性情桀驁,聽命於他也是迫於形勢。
這時,水猿一族的附庸,被龍宮精兵絞殺殆盡。
而水猿一族也傷亡甚多,而傅九更是氣喘吁吁,渾身傷痕累累。
一根青銅柱揮舞的越來越沉重。
但見水行靈光通天徹地。
敖珺祭出了那一方涌動着水光的手帕。
手帕名‘冉光水靈帕’,卻是一方困人的先天靈寶,此寶迎風見漲,變作畝許大小,向傅九當頭罩去。
不過一個呼吸,這位剛剛繼任水猿一族族長的真仙巔峰道行大妖,就被‘冉光水靈帕’給牢牢困附住,不得掙脫。
這時,其他的水猿也被龍宮一方的四位真仙或擒或殺。
敖珺那張瑩潤如玉的臉頰上,薄薄寒霜薄覆,平添幾分清冷妍麗,“我且問你,你降也不降?”
傅九對敖珺怒目而視,冷喝道:“賤人,某記得你,就是你打傷的老祖,如今落在你的手中,某要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太古猿君的後人!”
“豎子找死。”
敖珺心中大怒,一頭藍色的柔順長髮隨風飄舞,此女分明已經動了殺機。
敖珺手掌揚起,神情躊躇半晌,終究沒有動手。
她如何不想斬草除根,可那位陸真君似乎有將此妖收爲己用之意。
此事難辦了。
遠處,敖聽心似乎看到了自家師父面上難色,低聲問道:“師父,爲何不殺了他?”
敖珺幽幽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但轉頭向陸北看去。
敖聽心愣了愣,心中恍然。
折身遁到陸北身旁,清聲說道:“陸北,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麼一位長生真仙,殺了十分可惜?”
陸北目光溫和,笑意不減地問道。
“自上古之始,東海水猿一脈就和我龍宮世代爲敵,而今好不容易剿滅他們,你卻要保他們,你打算置我龍宮何地?”
敖聽心眼底現出一抹怒色,此女越說情緒越激動,兩道英氣秀眉都是挑了挑。
陸北沉吟許久,頓聲道:“聽心,你真是這般想的?”
敖聽心心思通透無比,聞言,怒聲說道:“水猿一脈聚衆不服東海龍宮的管轄,殺我龍宮兵卒,你一定也不知道吧?”
“那些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你龍宮當真就沒有做錯過一件事情?”
陸北淡淡一笑,出言解釋道。
“你…”敖聽心氣鼓鼓地拂袖,扭過臉去。
“姐姐…別吵了。”
敖兮拉過敖聽心的胳膊,勸慰道。
敖聽心冷哼一聲,她也不知爲何這般生氣。
“聽心,水猿一族願意服從與否,還在兩可之間。況且少造些殺孽,終是好的。”
陸北正色說道。
說着,一步遠遠踏出,身形已然落在傅九面前。
“你叫傅九?”陸北目光平靜,笑着問道。
“是你,”一見陸北,傅九登時大怒,“若非是你,東海龍宮必敗。”
陸北收斂面上笑意,鄭重說道:“縱然無陸某來此,東海龍宮也未必敗。”
聞聽此言,不遠處的敖珺面上好看了許多。
“如今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只管來吧。”
傅九冷笑一聲,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你的命可以不要,但你身後族人的命也不要了嗎?”
陸北面色淡漠,問道。
聽得陸北之言,傅九看了看身後在龍宮水卒的包圍下,垂頭喪氣的水猿一族,目光閃過掙扎,梗着脖子,高聲說道:“我太古猿君一脈寧死不屈!”
“住口!”
便在這時,層層水波翻涌開來,一個渾身白毛的水猿從水面一躍而出,重重咳嗽一聲,高聲說道。
“這位就是陸真君吧,小老兒這廂有禮了。”
水猿化作一個身形佝僂矮小的老者,他面容醜陋,一雙蒼老眼眸充滿着看透世情的滄桑。
“石龍…”陸北皺了皺眉。
“真君容稟,老龍我和傅老頭本是舊識,方纔於真君面前未及細說,還望真君恕罪。”地心石龍心中忐忑不安,一臉惶恐地言道。
矮小老者拱手說道:“小老兒傅七,是太古水猿一脈的第七代猿君。”
原來自水猿一脈第三代,嚮往人族教化,曾在南贍部洲東部的稷下學宮學得人族禮儀,因此便以人族名姓傅三自稱。
“不知傅先生來此,有着怎樣的打算?”
陸北打量着遠處那位似乎是真靈受得暗傷的金仙老者,目光閃爍,暗暗尋思。
“石龍道友先前已和小老兒說過陸真君的一些事蹟,小老兒願意替小九兒做主,認陸真君爲主。”
傅七深施一禮,顫聲說道。
顯然,這話並非他表現的那般鎮定從容。
陸北沉吟許久,徐徐道:“傅先生有心了。”
他之所以大肆收攬屬下,蓋因,他感到一個人的力量,在這方西遊世界實在微不足道。
此刻縱然以他金仙道行,手中持有各種先天靈寶,若是太乙金仙親自向他出手,他仍是不敵…而八仙成道之劫,豈無太乙護道?
且他自己修煉都沒有太多時間,更沒有可能培養人手,唯有以雷霆手段控制一些散仙、散妖收爲己用。
而且三界極其廣大,不提靈山、天庭、地府,單說廣袤無垠的四大部洲,其中又有多少金仙、大羅隱修,你不親眼見得,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這一路走來,看似四大部洲都一一走過,實則所涉區域不過棋盤一隅!
聞言,傅九怒聲道:“老祖,我不服!!!”
“住口,你想讓我水猿一脈都亡在你的手裡嗎?”
傅七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陸真君,小老兒一把年紀,也沒幾年可活了,可否與我水猿一脈一條活路?”傅七鬚髮皆張,情緒激動地看着遠處的還有大約五千餘的水猿一族,祈求道:“三界雖大,可我水猿一脈也就這麼些族人了。
陸北轉頭望向敖珺,問道:“敖道友以爲如何?”
敖珺貝齒咬着薄脣,輕聲說道:“全憑陸真君做主。”
陸北慨然道:“多謝敖道友通情達理。”
“陸真君客氣了。”
敖珺強自展顏一笑。
敖聽心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此行本就有賴陸真君出力,陸真君全權做主就是。”
陸北笑而不語。
既然已經說好,東海龍宮和水猿一脈兩方便重新劃定海域。
最終一些細節完全商定下來,已經是兩日過去。
從此,東虛筱淵的水猿一脈,便正式納入了天庭太微北宸真君府的統轄之中。
而虎鯊和海鯨二族殘餘勢力則是被東海龍宮收攏。
最後,在陸北拿出三光神水替傅七治療真靈傷勢後,水猿一脈包括先前百般不願的傅九,皆是被陸北種下了彌羅道禁。
傅七的傷勢果是真靈傷勢,而三光神水雖然用得不少,但總算又再次收得一位金仙作爲臂助。
至於獸帝,早已在煉妖壺中受刑不過,獻上了本命元神,自求臣服。
陸北也不管此妖是否還有着其他的小心思,或是自忖手段詭秘,有着其他脫身手段,皆是來者不拒,當即種下了道禁。
至此,受得陸北所制的金仙一共有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