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大軍有序的迴轉之際,那少年人忍了又忍,最終實在是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那毒蛇與義虎對峙之後,義虎安然無恙。”
“也就是說,那毒蛇,最多也只是一頭禍級別的存在。”
“以王叔你的實力,又有大軍相助。”
“將之生擒,自當時十拿九穩的。”
“怎麼王叔你偏偏就放棄了呢?”
這少年人越是出聲,言語之間,就是越發的不能自已。
“這樣的功勳,足夠是令我們在王室當中,揚眉吐氣了。”
大軍回城的腳步不停,只是其中,那老者的腳步,卻是慢了下來。
“那又如何呢?”這老者摘下自己的面甲,蒼蒼的白髮,在北風中不甘的掙扎着。
“這功勳,於我何用?”
“於你何用?”
“難不成,還能讓你去爭上一爭這國主之位不成?”這老者的聲音,淡然無比。
“族中有人,比我們更需要這功勳吶。”
說到這裡,這老者也是停下了腳步,然後細細的對着那年輕人道。
“此番匈奴使者全滅與玉華城。”
“無論如何,國主都需要給匈奴帝國一個交代的!”
雖然王族已經決定倒向漢帝國,但漢帝國,並不會因此,就在還沒有做好的大戰的準備之前,就與匈奴開戰。
是以,在這個時候,南木之國,依舊是需要就此事,給匈奴帝國一個交代,以此避免匈奴帝國大軍壓境。
“而最好的交代,莫過於遜位了!”
南木之國給出了這樣的交代之後,若是匈奴人依舊不依不饒的話,那西域諸國背後的存在,也不會坐視不理。
“而他遜位之後,你以爲,會是何人接掌王位?”
“是你那位二哥!”
“你那位自小就一直親善於漢帝國的二哥!”
“是以,爲了王權的平穩交接,最後帶人來誅滅那毒蛇的,必然是他!”
“也只能是他!”這老者,卻是將一切,都看的通透無比。
“王叔,你說,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天命這種東西。”這老者將一切都點透之後,那少年人的言語之間,也是多出了幾分頹喪的氣息來。
“要不然的話,爲何是每一次,我都沒有一丁點兒的機會。”這少年雙手用力的在身旁的老樹上一敲,砸落無數亂雪。
“我明明比他們,都要優秀得多!”頹喪固然是頹喪,但終究還是少年,這人心中,依舊是還藏有一絲不甘之意。
在這一老一少交談之時,他們前方的軍伍,都是停下,然後一個個的,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去好奇,這一老一少,在談些什麼——這些話題,他們聽了,也只是徒惹煩憂而已。
“你當然是最優秀的。”
“不只是我,甚至是王族當中所有的老一輩,都這麼認爲。”這老者很是認真的道。
“但正是如此,大家纔會默契無比的,斷絕你所有的,傳承王位的機會。”這老者言語之際,也是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大軍,離得遠一些。
“你以爲,繼承了王位,是一件好事麼!”這老者陡然站直了身軀,壓低了聲音問道。
“或許對於庸碌之輩而言,一國之權勢,確實令人沉醉。”
“但你不一樣!”沒等那少年人繼續回答,這老者就是自顧自的道。
“你的未來,不在這南木之國。”
“而在遙遠的漢帝國。”
“你以爲南木之國有多大?”
“我告訴你,與漢帝國相比,南木之國,雖然號稱一國。”
“但實際上,整個南木之國,卻連漢帝國的一縣之地,都比不上!”提起漢帝國,這老者的臉上,也是充滿了神往之意。
“而南木之國的國主,換做漢帝國的爵位,也不過只是子爵罷了!”
“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列於第四等。”
……
在那老者,用自己的言語,給那少年人,畫出一個廣闊無比的天地的時候,洞穴當中的太攀,也是幽幽睜開雙眼。
百餘的大軍行動之際,覆蓋於太攀這洞穴的入口處的雪花,也是在那震動之間,簌簌而落。
看着這簌簌而落的雪花,碩大的頭顱,高高擡起,分叉的蛇信卷出,嘶鳴的聲音,在這洞穴當中,迴盪開來。
他突然想到了,能夠全滅這些軍士,同時又不暴露自己的法子了!
雪崩!
只要能夠在大軍行動的路上,引動一場雪崩,那這一支大軍,必然是會被那雪崩埋葬。
而在這冬季的支歧山中,想要引動一場雪崩,難麼?
一點兒也不難!
支歧山中的積雪,自入冬以來,就一直不曾化開,累積到現在,不知是有多厚。
尤其是在那人跡罕至的峭壁之間。
這積累起來的厚雪,只要稍加引導,就是一場席捲一切的雪崩。
說動就動!
沒有絲毫猶豫的,太攀就已經是從這藏身的洞穴當中,遊了出來。
覆蓋在洞口的,蓬鬆的雪花,被太攀的頭顱徹底頂開。
一邊回憶着,地圖當中所標註出來的,這支歧山的地形,一邊,太攀也是飛快的,往那地圖上所標記的地方而去。
不多時,太攀就已經是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處荒蕪的山坳。
這山坳的四周,都是傾斜的巖壁。
山坳當中,亦是光禿禿的一片。
這一處山坳,曾是一頭災級的狼羣的棲息地。
準確的說,是自草原而來的,由一頭災級別的頭狼,所率領着的,一個狼羣,暫時的棲息地。
那個時候,這狼羣,對着南木之國而言,卻是真正的,宛如天災一般的存在。
羣狼過境之處,人畜皆亡,俱化作其口中之食!
是以,這南木之國在鎖定了這狼羣的棲息地之後,遂串聯周遭諸國,合力出兵,糾結了七位宗師,並三千餘的大軍,將那狼羣,盡數剿滅於這山坳當中。·
那一戰,三千餘的大軍,死傷大半,七位宗師,也是個個重傷!
數年之後,周遭諸國,纔是緩過了這口氣。
這一處山坳,三面皆是傾斜的山壁,若是想要將那百餘的軍伍,盡皆埋葬,那毫無疑問,這一處山坳,正是一個最完美的地方!
才一踏進這山坳當中,太攀的目光,就是一凝,其渾身上下的鱗甲,也都是緊縮了起來,密密的,將周身的血肉,包裹於其間,原本迅捷的動作,也是變得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