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鄧守忠都這麼說了,方候也不好駁他的面子,而且他也似乎並不是來招攬拉攏林兄弟的,那就去幫他傳一句話吧。
“鄧老哥,林兄弟現在就在銘文公會,老弟這就去幫你問問他,看看願不願意見你,若是不願意見你,那就沒有辦法了。”方候如實說道。
“那就有勞方老弟了。”鄧守忠拱了拱手道。
隨後,方候便離開了會客廳,朝着鄧天的住處走去。
會客廳中,林婉清面色緊張,雙手也是緊緊的攥着鄧守忠的衣衫,很明顯,她在擔心自己能夠見到自己的兒子,若是見不到該怎麼辦,見到了,第一句話,又該說什麼。
鄧守忠寬慰自己的妻子道:“你就放心吧,小天聽了是我們來了,肯定會見咱們的。”他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也沒有底,也不確定,兒子會不會見他。
銘文公會外的街道拐角處,一個面龐蒼老,但精神抖擻的老者,來回渡着步子,時不時的朝着銘文公會裡邊望去,嘴裡還不斷的嘀咕着:“這個臭小子,辦這麼點兒事兒也是磨磨唧唧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鄧天的爺爺,鄧展鴻!
一路尾隨鄧守忠夫婦二人,到了銘文公會門口了,他卻停下了步子,不是他不想進去,而是不能進去。
中都城認識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旦進去,肯定有人會認出他來,很容易被兒子兒媳發現他竟然悄悄跟着來了。
而且這裡又是銘文公會,他也不能用靈識探查裡邊的情況,銘文公會常年有幾個苦海境後期巔峰的老怪物坐鎮,若是靈識進入探查,肯定會被發現,這可事關鄧家與銘文公會的關係。
可是,越這麼等着,他心裡越着急。
咚咚!
方候扣響了鄧天所在房間的門。
他知道鄧天在房間中銘畫卷軸,所以只是輕輕的扣了扣門,怕打擾到他。
“方大哥,門沒鎖,進來吧。”房間內傳來鄧天的聲音。
吱呀一聲,方候推開了房間的門,然後進入其中,看到房間內,桌子上,地上,牀上,座椅上,到處是隨處散落的銘文卷軸。
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進來,都忍不住被眼前的這景象說震驚,每次都感嘆,不愧是修煉了銘文靈術的銘文師,銘畫卷軸的速度,真的是沒法比啊。
此時,鄧天正在銘畫一張五品銘文卷軸,手上的動作依然行雲流水,渾然天成,還不讓擡起頭,看了方候一眼,道:“方大哥,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好。”
方候嘴角抽了抽,這還是人嗎,一邊銘畫卷軸,還可以同人講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自己可是六品銘文師,即使銘畫五品銘文卷軸,也不敢有絲毫分心,一旦分心,卷軸鐵定失敗!
“好了!”鄧天收起手,看了看剛剛銘畫成功的卷軸,隨後一抽,然後就扔到了身後。
然後擡起頭,看向方候,道:“方大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候看着鄧天隨後將一張五品銘文卷軸扔到身後,顯然有些暴怒的跡象,那可是五品銘文卷軸啊,隨手就扔到了身後,當真是暴殄天物。
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開口說道:“本來是不想打擾你的,可是這纔來的人是我的一個朋友。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鄧天看着方候,嘆息了口氣,道:“方大哥啊,我不是之前都說了嘛,誰也不見,要潛心提升銘文等階。”
看到方候靜靜的看着他,鄧天有些無奈的說道:“方大哥,這次又是誰,以後這樣的事情,直接幫我回絕了就可以了。”
這幾日,鄧天與方候也熟絡起來,所以說話也很隨意,他也知道,方大哥並不會在意這些。
方候也知道鄧天要全力提升銘文等階,可是畢竟讓他傳話的人是鄧老哥,自己的好友,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讓你給我帶了什麼話?”說話間,鄧天便又用手指蘸取了銘文溶液,開始在桌子上空白的銘文卷軸銘畫起來。
方候怔了怔,他真是太羨慕鄧天不知道什麼樣的好運道,得到了銘文靈術,其實他這幾天一直在想,爲什麼自己就沒有這個運道呢,最終,他只好歸結爲兩個字:天意!
鄧天已經在空白的卷軸上上了三條連起來的線條,頭也沒擡,開口問道:“方大哥,想什麼呢?”
“哦哦,沒什麼,讓我給你帶話的人分別叫做鄧守忠和林婉清,他們說……”
當鄧天聽到鄧守忠和林婉清這兩個字名字的時候,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手,猛然擡起頭,直接打斷了方候的後半句話,語氣三分急促,三分沉重,三分期待,一分難以置信,道:“你剛纔說是誰?”
方候被鄧天這麼一看,有些緊張,自從他見到鄧天以後,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穩,可是如今卻是有些失態,對,就是失態。
也沒有耽擱,急忙說道:“鄧守忠和林婉清!”
耳朵再次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鄧天的心臟咚咚跳的越來越響,彷彿戰鼓擂動一般,面龐則呆滯了,手上的動作也停滯了,甚至於連手下的那張五品銘文卷軸已經銘畫失敗都沒有發。
然而腦海中,卻是閃過一個又一個畫面,那是爹孃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將近八年的時間,寸步不離,緊緊守在自己的身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命嗚呼。
他不知道多少次,在睡夢中聽到過母親的哭泣聲和父親的嘆息聲,當時的他,雖然是穿越而來,已經不是個小孩子,所以明白母親的哭泣聲意味着什麼。
那是……愛!
對自己的愛!
漸漸地,鄧天的眼眶溼潤了,心緒起伏,但卻呆滯在原地。
方候看到鄧天聽到鄧守忠和林婉清整個人便處於失神的狀態,心中暗暗心驚,看來鄧天與鄧老哥的關係不淺啊。
可是他怎麼沒有想到,他們會是父子。
半響後,鄧天終於清醒過來,身形晃動後,眨眼間便來到方候的身前,眼眸中噙着淚水,急迫的問道:“他們在哪裡?”
方候被鄧天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伸出手指了指會客廳的額方向,道:“會客廳!”
話音還沒落地,鄧天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方候看着鄧天的身形,心中再次被震驚到,他不是隻有陰陽境後期的修爲嗎,怎麼速度比自己還快呢?
他不知道,鄧天爲了以最快的速度見到自己的父母,不自覺的便使出了九龍鎮當中的九龍遊。
這樣的速度,即便是苦海境後期巔峰的武者,也不一定能夠追的上鄧天。
數息後,鄧天便出現在會客廳的門外。
他的靈識早已散佈出去,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父親的氣息,母親的氣息,就在這個會客廳中。
可是當他出現的一剎那,整個人,就站在會客廳門外,看着自己的父母,怔怔的出神,眼眶再次溼潤起來,令他的視線都模糊起來。
喃喃道:“他們真的來看自己了。”
鄧守忠和林婉清二人自從方候離開以後,便目不轉睛的盯着會客廳的門外,他們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兒子會不會見他們。
就在鄧天出現的一剎那,鄧守忠和林婉清二人,便第一時間認出來鄧天,跟宇兒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身高都一樣,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的兒子!
無論是鄧守忠,還是林婉清,在認出鄧天的一剎那,他們的身軀都忍不住顫抖着,不是因爲懼怕,而是激動,激動的顫抖着。
下一刻,林婉清眼眶中的淚水,幾乎是奪眶而出,兩行清淚直瀉而下,想要張口喊自己的兒子,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嘴已經張開了,可是嗓子卻並沒有發出聲來。
鄧天的視線雖然被淚水弄得模糊了,可是他依然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孃親張口在喊什麼,分明就是‘小天’兩個字。
淚水如潮水一般涌出,根本忍不住,鄧天也沒有去想要去忍着,讓淚水肆意的留着,身體突破跑動起來,朝着林婉清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林婉清也朝着鄧天撲了出來,同時張開雙臂!
鄧守忠的反應只是比林婉清慢了半步,可是他剛踏出腳,然後又收了回來。他實在是不忍心跟自己的妻子去搶與兒子見面的第一個擁抱!
眨眼間,鄧天撲入到了林婉清的懷抱中,林婉清也將自己的兒子抱在了懷中。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
鄧守忠,鐵骨錚錚的漢子,被中都城的人們稱爲鄧三爺,此時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
看着母子二人緊緊的抱在一起,這一刻,他感覺到無比的滿足,無比的幸福,天下在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感覺到如此的滿足。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終得相見!
鄧天伏在孃親的肩膀上,低聲嗚咽着,彷彿在訴說着自己這麼多年所受的苦,但是爲了見到爹孃,爲了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他一個人都走過來了。
林婉清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兒子,就像是若不緊緊抱着,下一刻就會消失掉一般。
“娘……”鄧天終於喊了出來,聲線都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