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舉帶着的這二十三個士兵,至少有一半兒的人都不會騎馬!其中有幾個人還是頭一回上馬背!
自打出城與趙氏五兄弟分手後,一路只能慢惦兒着緩緩前行!就這一路上楊舉和幾個會騎馬的戰士,還得不住的指點着。
“我說你這是在老家騎驢呢?怎麼一直聽你嘴裡‘駕’!‘駕’!的直叫喚啊?還有你,你讓它減速拉繮繩也就是了,怎麼着嘴裡頭一直‘驢’!‘驢’!的叫喚啊?”看着這些個沒騎過馬的士兵楊舉心裡就來氣!不斷的出言呵斥!
到後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乾脆喝令全軍停步下馬休息,親自給其講解騎馬的要素。
楊舉對着大家道:“這好馬基本上是不用騎手廢太多勁兒的!一匹好戰馬,你若想讓它前行,只要雙腿一夾馬肋就行了!”說罷指着一個不會騎馬的士兵怒道:“你,你老是嘴裡‘得兒’!‘得兒’!的瞎叫喚什麼啊?要不就是‘駕’!‘駕’!的亂喊一通!記住了,你想讓它走,雙腿便在馬肋上輕輕給力一夾便可!若要催其加速快跑,只要輕拍馬臀便可!把嘴給我閉住了!”
沒想到這個士兵卻對着楊舉問道:“楊處長,啥地方是馬臀啊?”
楊舉走上前朝着他的屁股擡腿就是一腳!踢完後道:“這就是‘馬臀’了!記住了嗎?
這個士兵捂着屁股笑道:“記住了,記住了。不過這是我的我的臀,不是馬臀!”
楊舉笑着道:“跟着我的兵一個也學不了好!一個個笨的要死!可這嘴卻越來越‘油’了!”
說罷又指着另一名士兵道:“你,你更是讓我看着就想揍你!你說你要想讓馬減速或停步,只管輕拉繮繩便是了,若想讓它迅速停步,拉的用力些也就是了!那嘴裡老是‘驢’!‘驢’!的喊什麼啊?這裡頭是你是驢啊?還是馬是驢啊?就算是騎驢!你讓它停步那不也還是個拉繮嗎?就算是驢,可你這‘驢’!‘驢’!的叫它,他聽得懂你是要它幹什麼嗎?你還不如跟它直接說‘停’呢!記住了,騎馬的時候把嘴閉住了!誰要再給我連叫喚帶比劃的丟人敗興!我就當馬抽了啊!這騎馬講究的是個身上的工夫,和與馬的配合與交流!用什麼交流啊?得用感情!不是用嘴!誰要能教會馬聽人話,我給他當馬騎!”
張峙對楊舉說到:“哎,不是啊楊處長,我參軍前家裡便養有馬,我家那匹馬還真能聽懂我說話!我還真是一聲‘駕’它便走!”
楊舉道:“虧你還念過七年私塾呢?不過這也不怨你,私塾他也不教這個!你也記住了,這叫條件反射!是畜生的一種本能反應!最早提出這個理論的是俄國的一個禿頂老頭!名字太長了我也沒記住!只知道最後的仨字兒叫‘達爾文’!意思吧就是說,這畜生吧它也有靈性!你成天到晚的老一個詞兒的叫喚它!時間長了它也就慢慢的習慣你要幹什麼了!是個必然的習慣反應問題,可不是說你家的馬便會聽人話了!你要不服!回頭你回家給我牽過來,讓它親口告訴我它能聽懂人話了!”
楊舉說罷衆人一片譁笑!洪智雄還糟蹋張峙道:“聽見處長說的了嗎?人家處長那才叫大學問呢?俄國的事兒人家都知道!要不回頭您受累,抽時間把我這匹馬也給訓練訓練,回頭我一個人兒閒着沒事兒乾的時候,也好讓它跟我聊聊天兒解解悶兒!”
張峙官兒沒洪智雄大,便不敢跟他頂撞。只好一個立正對楊舉道:“我明白了處長,以後騎馬定把嘴閉緊了,保證不再給您丟人敗興了!”
其實這過去的騎馬跟現在的開車是一個道理的事兒!一個不傻不呆的正常人,若是倆鐘頭還學不會!那就代表這個人該宰了餵驢!活着也是個廢物!
這一路上楊舉也不急着趕路,是到點兒吃飯到點兒投棧!吃飽了睡足了這才啓程!一路上等於是遊山玩水的觀光着回到了省城傅縣!這一路走下來,也就再也沒有一個士兵不會騎馬了!看來大戰之後能活下來的確是精英!絕沒有該宰了餵驢的廢物!不過這驢它好像也沒聽說過有吃肉的!
這日一回到府中,楊舉便將衆人交給管家永茂帶下去安頓,一面派人速速去太原通知二叔自己回府了,一面立刻去了大媽房中請安。
從大媽屋裡耽擱了半天出來後,本想速去拜見師傅徐長冠,卻被媳婦佩雲給截住了!說是給截住了,其實只是看人家佩雲款款的站在遠處看着自己而已!不過楊舉還是乖乖的跟着佩雲回屋了!
就這樣直到晚上吃過飯後,楊舉才得空跟師傅徐長冠好好的說說話。
聽楊舉一氣說完,徐長冠品着茶道:“四寶啊,如此說來你在軍中犯的可是大罪啊!手刃長官這在國軍中可是要上軍法處槍斃的啊!”
楊舉笑道:“哪裡都是一樣,中-共那邊兒一樣也不是白殺!”
徐長冠笑道:“那他們倒沒那個本事來咱們裕華鎮殺人!”說罷忽然想起了老爺楊煥亭,不禁心中一陣刀絞!停了少許接着道:“不過日後你在共-軍那邊兒,便怕是不好再混了!”
楊舉道:“不能混了更好!若有朝一日日軍打到了咱們山西來!我準備自己帶弟兄們上山跟鬼子周旋!一年混下來怎麼的也能殺他幾百個鬼子吧!”
徐長冠笑道:“人家是扛着抗日的大旗在給自己打江山!你小子帶人打鬼子又所謂何舉啊?”
楊舉道:“也不爲什麼,只是放着師傅所教的一副好身手,眼看着小鬼子欺負咱們中國人說不過去!”
“哦,一副好身手,還是我教的!我教出了一個抗日奇才!一個黃埔精英!一個國軍翹楚!好!好的很啊!如此說來若有朝一日你小子要真的上山抗日!看來是不是還得拉着我這個師傅一塊兒幹啊!你想啊,你個當徒弟的都威風的快放不下了!那我這個師傅還不是更厲害嗎?”
楊舉道:“那是自然了,明兒咱們師徒倆便在院兒裡練練,也好讓師傅看看四寶是否荒廢了功夫!”
徐長冠愛惜的看着楊舉道:“說說而已吧,你小子是如日中天的正當年啊!可師傅我老了!若有朝一日你果真要上山抗日,可千萬別叫爲師我啊!到時候爲師我找個清淨的地方喝喝茶也就是了!”
楊舉笑道:“師傅又哪裡老了,只不過才四十出頭而已!是這些年在咱們府上埋沒了師傅了!對了,四月初一是師傅您的四十四歲壽辰!這些年來四寶南征北戰的不在師傅身邊,未能盡到做徒兒的孝道!屆時四寶定給師傅鬧個排場的!讓師傅您好好樂樂!”
徐長冠笑道:“你第一天認識我啊!我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嗎?今年只要你能在家跟爲師一同吃飯也就是了!”
說罷對楊舉正色道:“爲師認爲你結義大哥韓總定能保你平安!只是日後你再回到共-軍隊伍裡,怕是諸多麻煩!我認爲不回也罷!”
楊舉道:“等接到了大哥的信兒再做打算吧,也看看到時大哥怎樣給我安排吧!”
誰知也沒等上半月,便有了大哥韓東哲那邊兒的消息了!可楊舉沒想到的是,大哥韓東哲竟然千里迢迢的親自來家裡找他了!
見到大哥一身便裝的來見自己,楊舉一把抱住韓東哲道:“大哥別來無恙啊!真是掛念死三弟了!”
說罷放開韓東哲問道:“怎地大哥一身便裝啊!難不成是因爲我的事連累了大哥,中-共一併將你我兄弟二人給除名了不成?”
韓東哲笑道:“共-軍軍裝沒軍銜!穿着也威風不起來,不穿也罷啊!說到你的事兒的確是連累的我夠嗆!我早就說你別進來跟着我瞎混!可你偏偏不聽!還一槍打死了寧束江那個混蛋!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想不被你連累也不成啊!”
楊舉道:“莫要說那個混蛋,下次見到了這樣的賤貨我照樣殺他!”
韓東哲笑道:“中-共裡頭像這樣的貨色多了去了!來,殺幾個主力正規軍的軍長給我看看!”說罷兩人一同大笑!
韓東哲道:“其實吧,這回給你出力的可絕不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一人!我再怎麼着那也是應該的!可人家祝楓卻是拼了老命的維護你了!”
楊舉道:“我早知老祝乃吾輩性情中人,卻沒想到他竟會將我楊舉看的比自己多年的老戰友還重!”
韓東哲道:“我先問你,你們活着出來幾個人啊?”
楊舉道:“連我算在內二十四個!”
韓東哲點頭道:“嗯,跟我和祝楓預想的也差不多!你且先給我詳細說說!”
聽楊舉說完後笑道:“你小子還真是到哪兒也吃的開啊!比我這個大哥本事大多了!”
楊舉道:“那天你們那邊兒的情況呢?”
韓東哲道:“多虧了你帶人硬撐着爭取了時間!可你知道嗎?到最後還是在陝西與察哈爾的邊界,被日軍給追上了!”
楊舉問道:“損失大嗎?”
韓東哲道:“不算太慘吧!當時已是按照你預先制定的路線,都快繞道察哈爾跑到陝西的邊界了!還是被日軍的先頭追擊部隊給攆上了!聞青山奉命帶着一個團的戰士斷後掩護!後來總部是安全的撤到陝北根據地了,可回來的一百多個戰士裡面卻沒了聞青山!”
聽到聞青山陣亡!楊舉立刻問道:“一個團就回來了一百多人?聞青山還陣亡了!”
韓東哲道:“你還能指望着能怎麼着啊?能回來一百多個也就不錯了!我估摸着這也就是日軍不敢冒然孤軍深入陝西繼續追擊!要不然怕是我們也跑不回延安了!”
楊舉道:“其實這一仗我打的也窩囊!若是給我在十七軍時的裝備,連走都不走!在晉驥根據地便敢跟日軍決戰!”
韓東哲笑道:“那不廢話嗎!有那裝備誰願意跑啊?不過你打的也算不上窩囊!至少你成功的完成了任務!”
楊舉道:“你們都被鬼子給追上了,我還算是完成了任務?”
韓東哲道:“若是讓寧束江帶隊,怕是沒人能跑出河北!”
說罷接着道:“也就是最後聞青山跟日軍的那一場阻擊戰,後來讓延安高層看明白了事情的本質!一個團沒打上一個小時,便被日軍的小股先頭部隊幾乎全殲了!寧束江讓你帶一個警衛營,跟日軍的一個標準聯隊抵抗三個小時不許退!這簡直就是他媽的放屁!”
楊舉搖頭道:“他們高層能明白就好。”
韓東哲道:“我和祝楓就是拿着這個鐵證,跟上面勉力交涉!最後上面對你的處理決定下來了——撤銷軍內正團級別,及軍內一切職務!暫時按普通軍事幹部身份任用!命其在山西境內組織成立山西新軍!等待上級另行安排!”
楊舉問道:“什麼山西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