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憂心的看着陳堯被小趙他們幾個人解開了繩子擡了起來。
轉瞬間門窗大開,特警們帶着防毒面具將屋子裡所有的通風口都打開,更也關閉了煤氣閥和所有容易導致危險的火源。
看見陳堯被擡了出去,她便轉身走到牆角下,打開那個奇怪的黑布包着的東西,剛一將黑色的布包抖落開來,便赫然只見一條長長的刀掉從中掉了出來咕。
刀具落地的聲音剛響起,小趙便陡然轉過眼看向這邊,一看見地上的刀,便迅速走近,然後看向面色沉靜的蘇好:“我記得你說過,因爲現在體育館和鑫鼎小區裡眼線衆多,一隻來歷不明的蒼蠅都很難飛出去,所以文志成遺落的那把刀,不會那麼快就被處理掉。這是不是那把刀?鶘”
蘇好緩緩蹲下身,拿起那把長刀,雖然鋒利光滑的刀面上有被水衝過的痕跡,但因爲只是隨便用水衝了衝,所以隱約還能看見覆在上邊的血痕。
“十之八.九。”她輕聲說:“一會兒拿回隊裡給文志成看一眼,讓他確認一下,再拿去鑑定中心,看看上邊的血是誰的。”
小趙站起身:“崔來跑了,陳堯被襲擊受傷,剛纔被擡出去的時候,我看見他後腦勺有血,後脖頸裡也都是血,這個兇手的手段太他.媽狠了,打暈了他,竟然還把他關在這裡想讓他徹底的死絕,這是對陳堯的虐殺還是對警察有什麼不滿?”
蘇好緩緩站起身:“我想,他憎恨警察。”
小趙點點頭:“我覺得也是,畢竟陳堯這小子初來乍到,也沒得罪過什麼人,而且身家挺清白的。”
蘇好皺眉:“我剛纔沒敢太仔細看他腦後的傷,他傷的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不清楚,如果只看外傷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只是被那隻棍子打的狠了些,但不知道他被關在這個房間裡多久了,一氧化碳中毒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小趙一邊說一邊嘆息着轉身去翻找崔來家中的其他東西。
蘇好卻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到窗臺,看向樓下的方向,有些憂心憧憧。
“這是什麼?”
忽然,身後有特警說道。
蘇好回頭,見特警手裡拿着一個側開的筆記本,伸手拿過,見裡邊是字跡潦草的筆記。
“切割屍體的感覺並不好受,我吐了三天,但至少終於引起那些人的恐慌了,終於有人肯認真去查張家和文家,我成功了。”
“媽,我籌備多年,很快就會爲你找出當年的兇手,他們會受到譴責,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他們不會再被輕易放過。”
“文曉曉死了,死前那雙眼睛絕望的瞪着我,掙扎,拼命的掙扎,直到停止呼吸。媽,你當年是否也這樣難受過?現在一切都好了,張遠山和文志成得到了他們該有的報應,他們都嚐到了徹骨之痛。”
“媽,你在那邊過的好嗎?明天我就去找你。”
看見最後一條日記,蘇好忽然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
這一條是昨天寫下的,她陡然轉眼看向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還有那隻已經被關上的煤氣罐。
她張了張嘴,忽然皺眉:“他不是爲了殺陳堯而開的煤氣閥門,他是要自殺,結果被陳堯撞上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蘇好卻是又仔細翻看着這幾個簡短的日記,須臾輕聲說:“他剛逃出去不久,應該沒有走的太遠,但是如果他有自殺傾向的話,應該會無所顧及,很可能會繼續殺人,或者開車撞傷行人!查一下小區裡最近新設的監控,半個小時內,有沒有一輛可疑的車輛開出去過?”
兩分鐘後,打電話聯繫過總隊在小區裡設下的監控室人員的特警回道:“蘇警官,二十分鐘前,的確有一輛藍色的馬自達3開出了小區,是否現在展開追剿。”
蘇好卻是看了那特警一眼:“崔來對這小區周邊的環境十分了解,怎麼可能不知道五百米外才有監控攝像頭?小區裡的監控也是案發後有總隊所設的臨時攝像頭,小區外面的許多路段都沒有監控,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將車開去了哪個方向,總之,他絕對不會走那條有監控的路段。”
“要不,通知韓隊和公安機關特警,對附近全部區域和路段進行封鎖?”小趙走過來:“我覺得,也只能這樣了。”
“如果他本來就是不想活了的話,他是不會開車尋找出口的,而是在有限的範圍內胡亂砍殺,造成大量傷亡,封
tang鎖沒有用,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控制住他。”
“可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個方向,我們怎麼找?”
蘇好沒再說話,而是環視着這間簡單裝修過的屋子,輕聲說:“這個崔來,很愛他的母親,牆上有幾幅都是他小時候和他母親的合照,被他放大洗出來裝進相框裡,掛在客廳、臥式等顯眼的地方,像是在時刻提醒着自己關於母親的回憶和仇恨。現在他打算自殺,是因爲他認爲目的已經達到,他的目的是什麼?”
她看向小趙,繼續說:“很明顯,他的目的並不是殺張歲寒和文曉曉這幾個人。”
小趙忽然皺眉:“他是想……讓我們追查十年前的事情?”
蘇好眼神平靜:“他希望當年害死他母親的兇手能被我們查出來,他要的是十年前那件兇案的真相。這是一個孝子,他現在打算自殺,臨死前,你認爲他應該去哪裡?”
小趙還沒說話,旁邊的兩個特警便一臉頓悟的表情說:“他母親的墳頭?”
小趙立時擡起眼看向他們,蘇好也看向那兩個特警。
“文曉曉是死在荒山腳下的,那處荒山就是當年吉水村旁的山,當年崔來的母親屍體就是被遺棄在那裡,後來案子被擱置後,她的遺體可能是被送了回來,埋葬在荒山上,否則崔來也不會選擇在荒山的腳下對文曉曉進行殺害,他應該是做給他母親看的。”蘇好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時間:“我們必須馬上趕過去,將他抓捕歸案,以儘可能快的速度,減少人員傷亡,最好是一個傷亡都不要有。”
小趙和特警點頭,直接向外衝了出去。
蘇好和另外一名特警留下,兩人四處找尋其他做案證據,沒一會兒的功夫,蘇好便從衣櫃底下的暗櫃裡發現幾封被退回的信件。
信上所寫的地址分別是市公安局、區公安分局、市刑警隊、市檢察院、還有城東區派出所,而從這信封上已經暈開的圓珠筆字跡來看,這些信起碼已經是六七年前寄出去的。
可這些信都被退回了。
她打開信件,一封一封的翻看,最後默默無聲的將所有信件收起,裝進透明的物證袋中。
走出小區後,蘇好擡起眼,看向荒山的方向,只覺得胸口有一種東西在划着她的心臟,除了疼痛,還是疼痛。
很久以前卓晏北說過,她雖然愛好刑偵工作,但是她太感情用事,並不適合做警探,可她還是堅持下來了,即使每一次她都會替犯案人員惋惜,即使每一次她都彷彿親身感受到那些人的痛楚和絕望。
可那個會站在她的身邊,摟着她的肩膀給她力量,給她安慰的男人,卻並不在她身旁。
半個小時後,一直坐在車裡待命的蘇好接到小趙打來的電話。
“城東青輝路高端名媛衣品彙門口有幾個人被疾開的車輛撞傷,我們還在向荒山那邊趕,監控顯示撞傷人的的確是崔來的車子,他的車現在正往荒山的方向開,我們快追上了,但是高端名媛衣品彙那邊的傷員情況需要有人前去做安撫處理,蘇好,你去處理吧。”
蘇好掛斷電話後告訴開車的特警:“去青輝路的衣品彙。”
特警領命,一邊開車一邊在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蘇警官,你今天中午纔剛剛出院,這一下午就一直跟我們奔波,身體吃得消嗎?”
蘇好頓了頓,看了那特警一眼,微微勾了一下脣:“我又不是出力的那一個,去哪裡都有車坐,辦案也有你們追剿跑腿,我不過就是跟着分析案情,再怎樣吃不消,也能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