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的雙手緊握成拳,放在她的腿上,越握越緊。
她的臉色依舊奇白無比,眼底卻已是一片猩紅。
“現在,你來告訴我,我是爲什麼生氣?”卓晏北明知她被剛剛那一幕刺激到了,卻並沒有放過她,冷眸依舊盯着她僵白的臉,厲聲道:“回答!該”
心頭的一根弦驟然崩斷!緊繃的理智就在那一剎那潰敗的徹底蹂!
蘇好猛地轉眼看向他,到了嘴邊的痛罵變成了哽咽:“我請求你!以後再也不要像剛纔那樣嚇唬我!你明知道那對我來說是多大的刺激和恐懼!爲什麼一定要這樣來逼我?我說過,我只想讓你好好活着,除了這一點之外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五年了,再大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只要你平安!我請求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看見這樣的危險在我們面前發生!剛纔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想要嚇瘋我嗎?五年前我差一點點就要瘋了!你現在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刺激我!我不愛了好嗎?我們從此相安無事各奔天涯不行嗎?你娶你的韓家千金,我做我的警察!如果我在申市會礙着你的眼,我可以申請調職離開這裡,甚至可以離開中國,再也不……”
她失控了!是真的失控了!
卓晏北驟然撈過她的肩重重吻上她冰涼的脣瓣,蘇好失控的哽咽哭喊瞬間消逝於無聲——
這是一個冰冷而陌生的吻,因激怒而兇猛,因懲罰而用力,卻是在脣瓣傳來微微疼痛的瞬間,她在心底構件了五年的孤絕冰冷的世界幾乎快要垮塌了。
蘇好沒有抗拒,也可以說是忘記抗拒,她怔忡的看着眼前近在支持的俊顏,冰涼的身體被按進寬厚的懷裡。
直到身上在不知不覺間被披上一件屬於他的外套,由身到心都逐漸溫暖了回來,他漸漸轉爲溫柔而安撫的吻才漸漸停下。
黝黑沉亮的眸色盯着她,手扣住她的手腕,蘇好僵僵的任由他抱着自己,愣愣的看着他並沒有退開的俊顏。
眼前的男人在斑斕的夜色裡如夢似幻,過往的車輛燈光透過車窗映在他雅人深致的臉上,愈加的迷幻而不真實。
“由不得你不愛!我五年前既然可以豁出性命的去保住你,五年後又有什麼理由把你放走?”他的手牢牢的握着她的肩,眸裡倒映着的是蘇好完全怔住的容顏。
“收回你的那些判斷與決定,在我沒有說不的時候,你沒有權利結束這一切。”
二十分鐘後——
黑色賓利在蘇好所住的公寓小區樓下的停車場熄火。
沒多久蘇好走進家門,雖然身上披着卓晏北的外套,但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冷冰冰的雨水,狼狽至極,進門後她本來是想回頭說一聲“再見”,但回頭時卻見門外的人似乎並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打算。
“不請我進去坐坐?”四目凝視,卓晏北淡看着立在門裡的臉頰兩邊都粘着幾縷溼發的蘇好。
蘇好轉身,走到沙發邊將沙發上的幾本凌亂的的堆在角落裡的雜誌收了起來整齊的放在茶几上,然後又將扔在地上的抱枕等東西整齊的放在沙發兩旁,才轉身說:“進來吧,我這兩天本來是打算收拾行李去美國的,裝行李的時候把家裡的一切都翻的有些亂,屋子又小又亂,你別嫌棄。”
卓晏北沉黑的眼眸裡,是平靜不變的目光,走進她的家門。
“你去美國的目的是什麼?”他沒有坐下,只是看着那個站在沙發邊像個雕像似的小女人。
蘇好垂下眼,看着自己身上已經溼透的衣服,沒有再隱瞞:“去找你。”
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卓晏北眼眸裡有清淺的光澤,看見她冷到渾身發抖的模樣:“去洗個熱水澡,我等你出來。”
蘇好擡起眼看向他:“不急,等你走後我再洗澡,沒關係。”
“我沒打算在你這裡住下,但也沒打算馬上離開,你是就這樣一直渾身發抖的跟我說話,還是先洗個澡出來,我們慢慢聊?”清澈的嗓音落下,卓晏北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一本雜誌。
短暫的靜默後,蘇好不再堅持。
她是真的很冷,就算是無可避免的着了涼,但她還不想得重感冒。
她只猶豫了一下便直接轉身走
進臥室去找一會兒可以換的衣物,然後拿着衣服出來,見卓晏北頎長的身體已經坐在她客廳裡的小沙發上,從容淡定的翻看着她在市總隊那邊借來的警務雜誌和報刊。
名名是被人登堂入室,但卻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蘇好抿了一下脣,走過去說:“冰箱裡有水果和飲料,也有礦泉水,你喜歡什麼就喝什麼,不用跟我打招呼。”
“嗯。”
淡淡醇厚而好聽的嗓音,只是一個嗯字,就讓蘇好說不出再多的客氣話來。
她乾脆拿着衣物走進浴室,在裡面反鎖上,匆匆脫下身上溼淋淋冷冰冰的衣服,鑽到花灑下邊,當溫度適中的水由頭頂淋下,她才長長的嘆謂了一聲,緊繃的情緒也隨之漸漸放鬆。
蘇好的家中有浴缸,但因爲卓晏北現在在她家裡,她也沒那麼多時間和心情去泡澡,便只洗了個淋浴,從頭到腳都被洗乾淨並且被溫暖了過來之後,便關掉了淋浴的開關。
又過了幾分鐘後,換了一身寬鬆輕便的家居式連衣裙的蘇好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來,她光着腳,穿着拖鞋,烏黑的長髮有些潮溼,散在肩前肩後,頭頂搭了一條白色的乾毛巾以便能快速吸去頭髮上的水份。
這是她平時在家裡的樣子,沒覺得有什麼,但這一次從浴室裡走出來時,她難免還是會十分小女人的覺得哪裡不太自在。
當卓晏北的視線向她這邊看來時,她更是有些尷尬的擡起手將毛巾在頭上揉蹭了幾下,然後拿下毛巾,顧不得頭髮的凌亂,把毛巾扔回到浴室裡。
“我洗好了,卓……”到了嘴邊的卓總兩個字她忽然說不出來,但直接喊他的名字,卻又感覺那麼不太自在。
然而當蘇好在那兒只覺得各種彆扭的時候,卓晏北漆黑沉靜的眼眸正注視着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她。
一個完全與平時穿着警服在各大凶案現場面不改色的查案辦案的她完全不同的女人。
這樣的蘇好太純淨,太貼近生活,秀髮微溼而凌亂的纏繞在肩背四周,白淨的皮膚因爲剛剛洗過熱水澡而透着幾分嬌俏的粉嫩,穿着一雙和她平時的性格完全不符的粉色拖鞋,腳趾因爲尷尬而不自覺的微微蜷曲,隨之又放鬆。
卓晏北的眼神很清澈,並不會讓人覺得太臉紅心跳,但蘇好就是被他看得不自在,就在她想找個話題打破這種尷尬時,他低沉而清涼的嗓音響起。
“你說過,我們曾經在一起兩年,但卻始終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卓晏北漆黑瞳仁裡是她的倒影:“如果你沒有在騙我的話,五年前我的自制力……似乎超出我自己的想像。”
蘇好當即臉上緋紅一片,明知他這算是一種讚美,卻硬生生的板着臉說:“你非要等着我洗好澡出來,就是爲了調侃人民警察的嗎?”
卓晏北那沉黑的眼眸裡,升起陣陣笑意:“臉頰緋紅的人民警察?”
蘇好當即翻了個白眼,之前的尷尬也一掃而光,轉身去打開冰箱,蹲在冰箱前翻找了半天,纔拿出一瓶礦泉出來,走出來放到他面前。
“別嫌棄,現在去燒開水的話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喝,我這裡你能接受的東西也只有礦泉水了,其他的都是各種果汁飲料,太甜了,我知道你不喜歡。”
她一邊說一邊轉頭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我下班後就去了博錦會館,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你吃過了沒有?”
卓晏北倒是沒嫌棄她那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只是看看她那努力尋找各種不相關話題的神情,終究是沒打算折磨她的胃:“想吃什麼?”
沒料到他會這樣稀鬆平常的問她想吃什麼,蘇好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