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墓第七層中,劍聖、許陽和天霧華,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後,天霧華才說道:“看你和荒聖現在,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可恨的了。反正,當初真正行兇的人不是你們。”
事實上,劍聖爲了人族,甘願將自己煉成聖劍之靈,永世守護天玄星的舉動,也讓天霧華心中頗有震撼。這證明了劍聖等十大強者當初阻攔自己和玄天上帝在一起,是出於公心而非私怨,能夠做出這樣犧牲的人,值得自己尊重,即便兩人並不是同一族羣。
劍聖擡起頭,看向天霧華:“十萬年前,使我們對不起你和帝君。”他手掌緩緩一握,一道道紫色光芒聚合,最終形成了一顆紫色小珠,緩緩飛向天霧華。
劍聖說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麼能補償你的。這是我多年來修煉劍術的一點心得,對你應該有用。希望你能收下,讓我稍微彌補心中的愧意。”
天霧華猶豫了一番,看了看身邊的許陽,轉而說道:“你不如把劍術心得教授給許陽!他可是你們的帝君轉世。”
“什麼?”
劍聖大爲吃驚,雙眸中隱約有紫芒射出,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許陽一通。
“不對……雖然他的靈魂氣息與帝君很接近,但還是有着明顯的差別,他絕不可能是帝君轉世,”劍聖提起玄天上帝,雙眸中露出了尊崇神色,“再說……帝君轉世之身,怎麼可能這麼弱小。”
許陽有些無奈苦笑,他正當青年。就已經修成六劫世尊,放眼整個天玄星,都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俊彥,沒想到在劍聖眼中,還是隻得了一個“弱小”的評價。
不過想想也對,劍聖來自十萬年前。那是一個羣雄薈萃,萬族爭鋒的大時代,世尊聖人多不勝數。而劍聖本人,也是聖人二災的強者,只差一步就能達到大圓滿境界。在他的眼中,僅有世尊六劫的許陽,與當年那叱吒風雲的玄天上帝比起來,自然是弱得無以復加。
而且,如果許陽擁有玄天上帝的前世記憶。他的修爲肯定會飛速暴漲,絕不止現在世尊級數。劍聖有這方面的質疑,的確很正常。
天霧華淡淡說道:“我不會認錯的,他的靈魂氣息和阿玄有所不同,只是因爲沒有阿玄的前世記憶而已。退一步說,即便他不是阿玄,憑他此時的資質,也是你們人族聯盟對抗異族的後起之秀。傳授他劍術感悟,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劍聖僵硬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天霧華的話對他很有觸動。若無把握,作爲玄天上帝前世愛人的天霧華,不可能隨意說某人是玄天轉世的。
只不過,劍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的,你的控劍之術層次僅僅是第二層劍氣化霧。我給你的劍核,可以幫你快速提升到第三層,凝物化形的地步。而他的控劍之術,已經達到了第三層凝物化形的頂峰,下一步就是第四層。凝化天地自然偉力的階段。劍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傳授了。除非,我將他煉成劍奴,直接賦予劍核。”
許陽連忙擺手:“不用,我還是自己修煉吧。”開玩笑,被煉成劍奴,一輩子的成就也就定型了,許陽怎麼可能同意。
天霧華略一點頭,她知道劍聖說的也有道理,便沒有強求,將那一顆紫色劍覈收入手中。
在一旁,剛剛被重新煉製的銀靈屍,忽然向許陽傳遞來一道細微的心神波動。
許陽微微一怔,看向那頭荒聖銀靈屍,道:“你……想要吞噬那兩名世尊族主的屍體?”
荒聖銀靈屍雙眸之中的金色閃爍不定,不過它目前靈魂仍是散亂缺失狀態,沒有辦法與許陽正常交流,也就沒有了下文。
這時候,劍聖開口道:“吞噬強者屍體精血,的確是屍修之道的一種途徑,有助於它的自主進化。”
許陽點點頭,他搖動攝魂鈴,催動荒聖銀靈屍,來到了天宇、黃山兩人的屍體之前。
荒聖銀靈屍枯瘦的手爪探出,直接破入兩名世尊的胸膛之內,下一瞬,灰光大漲,兩具世尊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了起來,他們的生命精華、本源力量,都被吞噬一空。
僅僅是半柱香的時候,兩具世尊屍身就僅剩衣物存在了。荒聖銀靈屍卻是相反,精神飽滿,身上縈繞的金光,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
許陽能夠感覺到銀靈屍的細微變化,在吞噬兩個八劫世尊的屍體之後,荒聖銀靈屍的威勢變得稍稍強了幾分,不過增幅並不是太明顯。屍修之道通過吞噬屍體來修煉,應該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則就太過逆天了。
“此間事情已了,我們就此返回劍墓第四層,前往古劍星。”許陽對天霧華說道,同時向劍聖拱手作別:“劍聖前輩,他日有緣,我們再會。”
劍聖開口道:“我送你們一程。”它手中印訣掐動,一道紫光射出,籠罩住了許陽和天霧華兩人。
許陽只感覺眼前紫芒閃爍,景物變幻,在重新定格下來之後,他和天霧華已經出現在了劍墓一角,在他們的身前,一座宏大的傳送陣正在緩緩運轉。
“這裡就是劍墓第四層……能跨越好幾層劍墓,將我們傳送到此地,劍聖前輩的確了不起。”許陽稱讚道。
天霧華道:“這劍墓就是它在掌控,就像是它的領域一般,做到這一步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你前世可是阿玄,這劍聖乃是你的下屬。你對他竟是如此恭敬,這是爲何?”
許陽認真說道:“玄天上帝是玄天上帝,我是我,在沒有回憶起前世記憶之前,我們都是兩個不同的人,這是其一。劍聖前輩爲了守護天玄星,自甘煉成聖劍之靈,忍受漫長無止境的寂寞,這種犧牲值得敬佩,此爲其二。我想,就算是真正的玄天上帝在此,也會對劍聖前輩生出敬佩之心。”
天霧華微微聳肩,似是認可了許陽的說法。
“我們走吧,去古劍星。白蓮府應該已經去過了,只希望我們不要太遲。”
說話間,許陽與天霧華一同踏入了第四層劍墓的古傳送陣中。
在身軀沒入光門之後,許陽和天霧華同時有了一種失重的感覺,他們的身軀快速旋轉起來,身上的壓力逐漸增強。一般的修玄者,不到世尊境界,肯定會被這種壓力擠爆肉身。也只有修成了寶體的世尊強者,才能承受這種巨力。
許陽明白了,爲何世尊以上的強者纔有資格在宇宙星空中探索生存。換做玄皇級高手,哪怕已經是無敵玄皇境界,連這麼一座星際之間的傳送陣都承受不住,談何在星空中游歷。
不知過了多久,旋轉終於止歇了下來。眼前的景物重新定格,許陽和天霧華同時鬆了口氣。
在踏出傳送陣的一剎那,許陽眉頭緊皺,身上的威勢猛地收攏了起來。
天霧華察覺到了這一變化,問道:“怎麼了?”
“我的第七劫……快要壓制不住了,”許陽搖頭說道,“接下來,我恐怕不宜與人動手,必須先渡過第七劫才行。”
“你的第六劫應該剛渡過不久,怎麼這麼快就要渡第七劫了?一般的世尊,在實力足夠渡劫,產生天劫感應的時候,都可以壓制十年,取得一定的緩衝時間,你難道不行麼?”天霧華問道。
許陽搖頭說道:“我修煉的是玄天八景經,在世尊九劫階段,有獨特的小世界凝練之法,和尋常世尊有很大不同。一旦產生天劫感應,就只能壓制短暫的時間,而且一旦和他人全力動手的話,就很有可能引發天劫的降臨。”
“這麼不巧……”天霧華道,“這裡應該就是古劍星,蠻荒諸族和仙盟,甚至是蓬萊仙宗等強者都在,羣敵環伺,不是渡劫的善地啊。”
許陽笑道:“你也不用爲我擔心太多,現在我固然不想和他人動手,但別人敢惹我的話,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天霧華一笑,明白了許陽的意思。即將渡劫的世尊強者,都是無人敢惹的刺蝟,一旦在爭鬥中天劫來臨,會籠罩住方圓數千裡內的所有人,天劫的威力會提升十倍,不加任何區分,轟在場中所有人的身上。
兩人從古傳送陣中飛出,四處看去。
這裡是古劍星,一顆荒涼的星球。
也許是距離其他恆星較遠的緣故,古劍星的溫度非常低,一般的凡人,很難在這種低溫之中生存下來。
壯美的夜空,無數星辰閃爍,這裡的星空,與天玄星上的夜空有很大的不同。對許陽來說,完全是一片陌生。第一次來到宇宙之中,許陽不由感覺到了宇宙的浩瀚和自身的渺小。個人的力量雖然強橫,但比起整個宇宙來說,卻也只是滄海一粟。
略微感慨了一會兒,許陽回過神來,帶着天霧華,選定了一個方位飛行過去。在那個方向數千裡處,依稀有飛行宮殿懸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