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時機,麥瑩身中幾槍後劃得更遠了。徐林回頭時發現,正極力划水的K鼻子冒着氣泡,似乎也飄出了血絲。他隱隱有不好的感覺,她中槍了!
K越來越力弱,雖不停划水,身體還是經受不住強大浮力,一直往上升。徐林猶豫一秒鐘,放開於菲麗追上上,拉住了K。如果她浮出水面鐵定變成馬蜂窩,徐林不想她死那麼冤枉,爲什麼他卻不太清楚。
在徐林的幫助下越潛越深。子彈密集穿梭中,三人潛下河底,手趴着淤泥困難前行。但是非常緩慢,要想衝出這片被槍火籠罩的區域,徐林和K的心裡都沒了底。
只於菲麗想的比較單純,希望自己別被憋死,等這兩個壞蛋被射死後浮上去,想到徐林將自己翻到下面的那個動作,她巫師一般正在詛咒的思維也不禁停了停。
被各種生活污水和垃圾污染,河水早已混濁不堪,再經過大面積掃射後,河底的淤泥混合水裡,河水更加的混了。無數子彈鑽入淤泥中,使整個河段看起來到處冒着細微的氣泡。這些無疑是對於河底幾人的最佳掩飾。不過他們的行進卻異常艱難。
於菲麗限於經驗顯得異常慌亂,本來閉氣時間還不算太久,她卻已顯出不支之態,一個勁想要擺脫徐林拉扯,浮出水面去。徐林死死拉住她,暫時沒好辦法,只得強行掰開她手心,快速寫了一個“靜”字。於菲麗會意,這才顯得平靜了點。
潛水課程時,教官曾經說:“從某中程度上說,淹死的人是死在自己的‘慌亂’之上。人體接近百分之九十的氧共給大腦,也就是說,大腦的工作量決定了全身‘功耗’,如果有能力讓大腦停止工作,那麼理論上,可以在沒有呼吸的狀態之下多維持十倍時間。即便做不到,最大限度使自己冷靜下來,也就比平常人多了些機會。當然,在特殊的情況下,你們這些色鬼如果還去想一隻**有多重的話,就當我喝多了說酒話。”
略微平靜一點後,於菲麗還是控制不夠好,已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極限,口鼻開始大量出現氣泡。徐林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抓過她的手變換,於菲麗的手怪異搭疊,形成“大日輪水印”,跟着,徐林在她背上寫下,唵,縛日羅,你羅,莎賀。
於菲麗額頭隱約出現日輪印時,徐林松了口氣。首次運轉領悟不久的“在”字訣便是處在這麼一種情況下,他也實在對此沒多少把握。
忽然間,於菲麗感覺好了很多,水似乎不那麼討厭了,憋氣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受了。她甚至覺得,如此時這般的身在水裡遊動,輕快自由,比之平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這麼想着,她越發平靜,越平靜肺部壓力越少,幾乎暫時忘記了身在水中不能呼吸。
但是K的情況卻越來越糟。拉着手,徐林感覺到她不止是划水力越來越弱,就連手間傳遞來的脈搏跳動也越來越弱。他不能肯定K什麼部位中槍,污濁的河水近處都不太能看清楚,想必,一直由口鼻中涌出的血絲早已和污水融合,不分彼此。
河水對K並不友好,徐林有感覺,似乎河水想把K永遠留在這裡?一股莫名思維浮現他的心頭,K不是一個好人,自己應該高興去掉一個麻煩。而事實上,此時他並沒有那麼去想,心裡沉甸甸的,具體是什麼樣心思連他自己也不太知道。
徐林把手握得更緊了些,就如自己說過的,這個時候不管她是誰或者做過什麼,她只是戰友而已。
K因爲蝴蝶之身不能接受印法,情況難以維續。不過說實在的,即便可以,徐林也沒把握能否以神支撐兩個身體?自身的狀態不是最佳,而目前想的過多,他都不知道自身極限爲5分鐘的悶水記錄現在能發揮出多少?
片刻之後,徐林感覺到K手間傳來顫抖,顯然身體極限到了,不過她還在極力壓制,沒有掙扎和慌亂。K不想帶給徐林壓力。
徐林看一眼已不需要照顧的於菲麗,將K的身體翻轉過來,朝她口湊了上去。這個過程有點慢,若在平時就一眨眼的功夫,可在水裡卻有一個過程。
K臉色越發蒼白痛苦,擡手一檔,徐林的嘴湊在了她手上。K很快拉開徐林手掌,在他手心寫兩個字:“去吧。”
徐林再次猶豫一秒鐘,然後搖頭,也在她手心寫兩個字:“一起。”
K口鼻大量冒出氣泡,這顯示大量污濁不堪的水進入她已受傷的身體。她激動掙扎起來,卻還是在徐林手裡又飛快寫道:“我身體我知道,不成了。”
有所決定的徐林一個勁搖頭,強行把嘴湊了過去。先前被K擋住,那是他多少也有點猶豫,還有點臉薄的樣子。現在他不管那麼多,K要阻攔,恐怕也由不得她。
K擡手準備阻攔,不過擡到一半時又頓住。那一瞬間,不但是她身體難過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極限時刻,而且她潛意識不想拒絕徐林這樣的舉動,或者說,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她自己不太明白?
K感覺到他的嘴巴湊了上來,氣體涌入,那是一種非常美好的感覺,氣體的含氧量並不怎麼充分,不過如同一個在冷酷沙漠之中快要渴死的人,遇到哪怕再髒的水,也是好的。同時而來的,還有自敏感嘴皮間傳遍全身的一種奇異,一種K不知道,也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她不曾想到,兩張嘴的觸碰原來可以有這樣的感覺?
她想把徐林吹入肺裡的氣還過去,徐林卻及時離開了。他重新拉K往前遊動,能不能絕處逢生他不清楚,只知道撐到最後時刻。
一波接着一波的無力感襲來,徐林永不放棄的掙扎沒給K帶來活力,三十年無往不利的生涯中,她已逐漸忘記了身處逆境的感受,感到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