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縣君控訴之下,秦絲蘿也不慌不忙,她冷笑道:“既然你沒有證據,空口白話,也能污衊於我?我爲什麼要害孟師姐,我爲什麼要殺阮弘?路浣琪,你給我個理由。”
秦絲蘿抵死不認,安吉縣君氣得身體微抖,徐夫人也從起初的驚懼變成懷疑,在座的衆人也開始竊竊私語,安吉縣君只覺大腦一片混亂,頭像炸開一般疼痛,眼前孟之月和阮弘的身影彷彿越發模糊,她絕望地伸出手:“阮郎,你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我一個人。”
阮弘的聲音溫潤如玉:“縣君您早有了高將軍,又豈是一個人呢?阮弘一介寒士,又豈能和高將軍相比,還望縣君您日後和高將軍和美度日,早日忘了我們之間的孽緣吧。”
“忘?我如何能忘?這天下的男子,我只喜歡你一個。不錯,高琛他是一品領軍將軍,但他懦弱無能,除了一個出身能有什麼?況且不是我,他能做上領軍將軍?能統領京師兵權?可恨他如此無能,還最喜歡賭,成婚不到幾年,就把家產輸得一乾二淨,堂堂將軍府連下人工錢都支不出,還要我回孃家要錢貼補,除了一個世家出身,他拿什麼跟你比?”
安吉縣君滔滔不絕,這等隱秘的事情也說出口,倒聽得在座衆人頭冒冷汗,心想秘密不是越聽越多好,安吉縣君殺人,義陽側妃指使,領軍將軍好賭,這等皇家秘密,若傳了開來,自己焉有命哉?
而明萱身邊的蕭嶷聽得安吉縣君的話,卻若有所思。
安吉縣君傾訴完之後,只見輕紗飛舞,輕紗之後的人影重重,模糊地越發不見,她心急之下,撥開輕紗就想去見阮弘,卻不知被什麼拌了一下,差點沒跌倒在地,但她卻在倒地那一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中,她勉強擡眼一看:“高琛?怎麼會是你?”
一身戎裝的領軍將軍高琛風塵僕僕,他皺眉看着眼前的戲臺,示意親兵去把那輕紗扯掉,只見輕紗之後,火把照耀之下,赫然是兩個穿着男女服飾,容貌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偶,驟見此變故,安吉縣君也忍不住驚叫出來:“怎麼會?”
木偶手上有細細的絲線,絲線扯着兩個用紙做成的小人,高琛冷笑出聲:“果然有人在裝神弄鬼!”
一個親兵踹了兩木偶一腳,那木偶手腳居然慢慢活動起來,扯着紙板做着動作,原來剛剛輕紗後的阮弘和孟之月只是兩個木偶人,但這木偶人做得十分精細,還可以自己活動,雖然只能做擡手等幾個簡單的動作,但是他們用這幾個動作,連接着紙人,演了一出皮影戲,再加上他們和孟之月夫婦一模一樣的聲音,因此所有人都以爲真是孟之月和阮弘還魂了。
明萱也一直以爲那真是自己阿爹,她喃喃道:“怎麼會,我明明聽到我阿爹聲音了。”
蕭嶷凝視着戲臺邊的青衣少年:“我想那個聲音並不是從木偶人裡面發出的,是有人模仿你阿爹阿孃說話。”
明萱順着蕭嶷目光望去,青衣少年容貌清秀若女,她不解道:“可是,他一直在我們視線裡啊,沒聽到他講話呀。”
“有一門秘術叫腹語,嘴巴不用動,靠氣息從腹部發出出聲,我想,剛剛他就是用腹語說話,所以我們纔沒有發覺,安吉縣君纔會深信不疑那木偶人真是阮弘。”
高琛也察覺出了是那青衣少年在裝神弄鬼,他拔出佩劍,指向戲臺邊的青衣少年:“說,是誰讓你做這兩個木頭人來嚇我夫人的?”
雖然佩劍指向咽喉,但青衣少年仍然一臉無辜:“有人說要我做兩個會動的木偶,幫他演一齣戲,然後就給我大筆金銀,他戴着面具,我可不認識那人是誰。”
“他讓你做你就做,你也不打聽打聽,安吉縣君也是你能嚇的?”
少年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什麼縣君不縣君,我只認錢,有了錢,我才能繼續研究我的機關術。”
高琛冷笑:“等一會再收拾你,讓你去地府研究你的機關去。”
高琛一臉的殺氣騰騰,這時席間有人眼見不對,想趁機溜走,卻被兵士仗劍擋下,高琛轉過身,文弱的臉上獰笑道:“這徐府已經被我的人圍得水泄不通,今天連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刀劍明晃晃得亮眼,高琛笑得兇惡,有人腿軟哀求道:“高將軍,放過我們吧,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沒聽見,也得死。”高琛悠悠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聽到他這句話,在座衆人都嚇得臉色發白,只有秦絲蘿依然鎮定,她扶着徐夫人就想離去,卻被兵士擋住,她回頭喝道:“高琛,你讓他們讓開,我你也敢擋?”
“爲何不敢?”
秦絲蘿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她變色道:“高琛,你瘋了?我是義陽王側妃,你敢殺我?”
“你不過是王爺的一個侍妾,王爺妻妾成羣,又豈會把你放在心上?”
“你……”秦絲蘿握了握徐夫人的手,示意她別害怕,她直視着高琛,一字一句道:“高琛,你是真的瘋了嗎?”
高琛忽然大笑出來:“身爲領軍將軍,卻帶領人馬擅自離京,這種死罪我都敢犯,我還怕什麼?”他又悠悠道:“你秦絲蘿聰明一世,凡事都想好退路,都把別人推到前面當替死鬼,卻沒想過有今日吧?”
秦絲蘿臉色大變,剛想說什麼,高琛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秦絲蘿,你給我送信,說阿琪有危險,讓我領軍來救,條件是放過你和你師父,可是你以爲,我會稱你心如你意嗎?十年前的事明明你是主謀,卻裝得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阿琪身上,甚至還當衆這樣刺激她。”高琛看向安吉縣君的眼神變得柔和,他輕輕將安吉縣君的亂髮拂到耳後:“誰都不準欺負阿琪,誰欺負她,我就殺了誰,秦絲蘿,你也不例外。”
“是你讓他過來的?絲蘿,他說的是真的嗎?”
徐夫人的眼神哀慟,秦絲蘿心不由發慌:“師父,別聽他胡說,他在污衊我。”
“我們都死到臨頭了,他爲何還要污衊你?我懂了,你讓他過來,本是讓他殺了所有知情的人,卻沒想到他連你也不放過。絲蘿,爲何?之月,不是一直和你情同姐妹嗎?爲何啊?”
徐夫人眼神漸漸失望,秦絲蘿慌道:“師父,你不要聽高琛胡言亂語,我真的沒做過。”
“你不要再砌詞狡辯了。”明萱實在忍不住,她騰地站起,扯下面紗,徐夫人看到她容貌,頓時驚叫出來,明萱快步上前:“秦姑姑,不,秦側妃,你說你沒做過,那前幾日,你爲何要引我去徐州,爲何要迷暈我?爲何要對我不利?七殺門的殺手,是不是你請來追殺我和我阿爹的?”
徐夫人驚叫道:“你是?你是明萱麼?你是之月的女兒阮明萱麼?”
明萱點了點頭:“是的,祖師婆婆,我是明萱啊。”她指向秦絲蘿:“祖師婆婆,你不要相信她,她知道我的身份後,還想害我,十年前的事,她也定不是無心所爲!”
徐夫人痛心之下,差點沒栽倒在地,秦絲蘿忙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拂開手:“走開,你不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絲蘿!我沒你這種徒弟!”
秦絲蘿怔怔地看着被拂開的手:“師父,我只有您了,我一直把您當做孃親的,您,也不要絲蘿了嗎?”
徐夫人搖頭苦笑:“我願意相信你當時是無意告訴浣琪毒殺手法的,但我無法說服自己你爲何要引高琛過來隱瞞真相,也無法說服自己你爲何要害明萱,絲蘿,你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呀。”
秦絲蘿別過頭,眸中已隱隱有些水光,她厲聲向高琛喝道:“高琛,事到如今,你要殺我便殺,放過我師父。”
“這老太婆一直把你和孟之月視若珍寶,卻把阿琪視若草芥,同樣是徒弟,她卻如此偏心。”高琛獰笑:“現在她終於知道了自己徒弟是什麼貨色了,這就是報應。”他環顧四周:“今天這的人,一個都走不了。”
在高琛示意之下,兵士們紛紛抽出明晃晃的兵刃,明萱忙擋在徐夫人面前,她看向蕭嶷,蕭嶷卻毫不慌亂,他沉聲道:“秦側妃,事已至此,你還不說出十年前是誰苦苦追殺阮弘父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