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凌谷回來,楊妄依然如做夢一般。
他突然遇上了一個天仙般的女子,儘管兩人初次見面,但是熟悉得彷彿如深交多年的好友。
僅僅是第一天認識,他們就坐在青石上聊了一天。
沒有爲什麼,楊妄就是非常的信任這個彷彿是自己命中註定要遇見,要疼愛的女子。
他向她說了幾乎所有的事情,包括他的父親楊玄,包括白澤縣的一切,還有自己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停下一次的腳步。
不過,他只是沒有說水魑的事情,他害怕雪檸會因爲他這個而害怕他,雖然他知道,雪檸絕對不會這樣。
他也不知道,他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雪檸也向他說了很多。
她從小就被告知,自己有一個身爲玄武宮太上長老的祖父,但是她從來都沒見過。
她從小到大見過唯一的人就是玄武宮的宮主,這是一個蒙着面紗的女人,她狠毒地限制了雪檸的一切。
從記事開始,雪檸就一直居住在冰凌谷,有幾次她逃出了這裡,但是沒過半天,她就會被抓回來,並且被重重的責罰。
玄武宮主沒有折磨雪檸,但是每次雪檸逃出去,她就虐待泥巴,泥巴是雪檸唯一的親人,所以,在十二歲時,她最後一次逃出去,僅僅走了十里路就被抓回來後,她再也沒有出過冰凌谷。
因爲那一次泥巴差點被殺死,連雪檸自己也不知道,泥巴是怎麼活過來的。
她就像是一隻籠子裡的鳥,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一片空白。
而玄武宮主就像是養鳥的人,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看一下雪檸的成長,然後冷淡地離去。
雪檸在冰凌谷一直住了二十年,每天陪她的,都是一條自稱是上古帝皇蛇,可以號令天下蛇類的金色小蛇——泥巴。
遇見泥巴的時候,雪檸才三歲,泥巴是她從地裡挖出來的。
那時候泥巴並不是金色,它就像是一條小蚯蚓,只有筷子粗細,可憐巴巴的望着這個突然把它從土裡挖出來的小女孩。
這一天開始,泥巴就開始和雪檸一起生活。
泥巴是泥裡挖出來的,盤成一團就像一塊泥巴,所以雪檸叫它泥巴。
四歲的時候,有一天,雪檸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再也看不見東西了。
從最初的驚恐,到然後的絕望,再到後來的麻木,最後到現在的習慣。她已經習慣了看不見東西的日子。
但是今天她告訴楊妄,她完全知道楊妄長什麼楊妄,在她觸摸他的臉之前,她就知道了。
雪檸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也差不多。
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雪神殿大師姐,也是傳說中的玄武宮第一美人,四海國第一美人,她是玄武宮年輕一代唯一一個通天境的高手,楊妄看不出她有修煉過的痕跡,也是因爲她是通天境。
但是,她從來沒有和別人戰鬥過,她眼睛瞎了,連走路都困難,都需要泥巴告訴她下一步該往哪裡走,更不用說戰鬥了。
她說楊妄是來帶她走的人,但是楊妄現在才真龍境第二重,他哪裡對抗得了玄武宮主?
但是楊妄至少給了她希望,同時,楊妄肩膀上的責任,又多了重重的一份。
他原本的一份是楊玄的,現在又加了一份,是雪檸的。
這巨大的壓力,更堅定了他變強的決心,沒有實力,只要他和雪檸繼續下去,結果將會很慘。
所以說,今天楊妄的經歷,就像是做夢一般,在夢中,他遇見了一個天仙一般的女子,他想牽走她,但是阻力重重。
從水中再次浮出水面,楊妄看着身後這條蜿蜒的河流,在河流的最深處就是冰凌谷,那裡只有從水底才能進去。
假如楊妄沒有在這大河裡修煉,假如蘇琳沒有在這裡,假如楊妄沒有睡着,假如水流把楊妄帶到別的地方,那麼,他將和裡面的人錯過一輩子。
許許多多的巧合造就了緣分這東西。
想起自己已經約好了明天再去看她,楊妄深吸一口氣,躍出了水面。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青欒峰頂的宮殿在夕陽的照耀下發出橙紅色的光芒,刺得楊妄眼睛一花。
從雪檸那裡回來,他就像是一個戰士,重新踏上了征途。青欒殿,這裡只是第一站而已,將來楊妄要面對的還有更多。
在山路上,突然一個青欒殿的弟子對楊妄道:“楊妄,剛纔好像有人來找你,在大殿上等着呢。”
第一次在這大殿上,楊妄面對的是李巖峰三個人,今天他們並沒有在這裡,來的是另外的三個人,一個估計是人丹境界的黑衣男子,一個是北宮曦月,另一個,是司徒晴口中,雲霄殿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姜北城!
楊妄剛走進大殿,這三個人的目光頓時如錐子般刺過來,北宮曦月一如既往的殺意重重,黑衣男子也是一臉兇光,唯有姜北城看了楊妄一眼,然後就笑了:“楊妄?等你很久了,聽曦月說你和她有些矛盾?”
楊妄看見李青靈也在這裡,只不過他是閉着眼睛坐着而已,手中仍然抱着那把白劍。
有李青靈在這裡,楊妄也不怕姜北城亂來,便道:“矛盾?這倒沒有,北宮姑娘身份尊貴,我楊妄一介草民,哪裡有資格和她有矛盾?”
黑衣男子冷笑一聲,道:“就怕的就是你這種小人,正面對戰不敢,專門幹一些偷襲的小事,若不是你惹我們曦月不開心,曦月怎麼會哭?”
“姜北鎮,你給我住口!”
聽見姜北鎮竟然把自己哭的事情說出來,北宮曦月覺得自己在楊妄面前大丟面子,立刻就喝住了黑衣男子。
姜北鎮?估計和這姜北城有什麼關係吧,不過姜北城俊朗非凡,這姜北鎮顯然在樣貌上差姜北城甚遠。
楊妄冷笑一聲,道:“這就怪了,北宮姑娘哭就是我的錯?那這天下女人一哭,我楊妄豈不是罪該萬死了?”
姜北鎮怒極反笑,道:“真龍境第二重就敢頂我嘴?好!明天正午,生死臺上見,你敢不敢?楊妄,你該不是個只會耍嘴皮子的懦夫吧?”
楊妄神色不變,笑道:“我是懦夫又關你哪門子鳥事?還有,你的嘴就不能頂了?莫非你老的嘴是金子做的不成?”
楊妄用眼睛的餘光瞄着北宮曦月,看見她咬牙切齒的看着自己,楊妄也覺得上個月那次是自己做的不對。
這個月來北宮曦月也經常來找楊妄報仇,但是楊妄根本不在青欒峰,她當然找不到,心裡的氣不能出,她愁眉苦臉了很久,一想到自己清白的身子竟然給楊妄這個小賊看了,頓時就淚眼潺潺。
剛好給姜北鎮看見,便拖着她找上門來,楊妄一個無權無勢的新人,還不由着他姜北鎮報復?
姜北鎮竟然看楊妄還頂嘴,怒道:“小子,你是嫌命長了是吧?你以爲我姜北鎮不敢殺你?”
楊妄哈哈一笑,道:“我就是認爲你不敢殺我,怎樣?你動手?”
姜北鎮大怒,正要動手,姜北城立刻將他攔了下來,道:“胡鬧,沒看到李師兄在這裡嗎?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楊妄雖然和姜北鎮鬥嘴,但是卻時時刻刻注意着姜北城,這個年輕一輩的至強者一直一臉笑容,顯然心性已經修煉到非常高的地步。
“這樣吧,”姜北城笑道:“楊妄,你跪下來給曦月磕幾個頭,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北鎮也不找你麻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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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晚六點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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