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忘訝然看着項沐尋。項沐尋只覺做每一個動作都舒適至極,並且每一個動作都能讓真氣迅速到達,爆發出強烈的氣勁。
那羅漢像共有十八座,項沐尋學的入神,打了一遍後,仔細一看卻又覺得不對,那第一座羅漢像出的是右拳,看似卻將全身力量都集中在那裡,可是左腳卻又欲出不出,項沐尋皺眉思索一陣,心想左腳這一招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什麼後招?後招又是什麼?
項沐尋皺眉思索,不覺間已暮色降臨,一忘早已離去,項沐尋閉眼冥思,直至天色將明,忽然睜開眼道:“是了,這一招右拳去勢剛猛,實則殺招在這左腳上,敵人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右拳上,忽略的左腳便會成爲致命一擊,叫敵人防不勝。妙啊妙。”項沐尋不覺撫掌稱讚,接着忽然神色一凝,自語道:“但是這需要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道,一個人身上,又怎麼能同時發出一剛一柔兩種力道呢?”
說着便起身擺好姿勢,打出了一拳,這一拳力道剛猛,但左腳也露出了馬腳,敵人稍有留心便能發現。但若力道柔弱,卻又達不到迷惑敵人的效果。這兩種力道是無論如何是不能同時發出了。
項沐尋又試了很多次,依舊無果,不由又盤膝坐地,冥思苦想,仔細想這這其中原理。期間一直有沙彌送飯過來,項沐尋廢寢忘食,試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在一個月後偶然間找到了那種感覺,但卻一閃即逝,項沐尋又試了幾次,大概十次能有一次把握到那種奧妙。
接着項沐尋便又去看第二尊羅漢,看了一陣忽然思緒大亂,頭暈腦脹,不由噴出一口血來。一忘不知何時已到了項沐尋身後,一把扶住項沐尋道:“施主,你已走火入魔,還是休息一下吧。”
項沐尋深吸口氣,搖頭笑道:“貴寺武學博大精深,小弟領教了。”一忘呵呵笑道:“施主已是天縱之資,能從這普通的石像中悟出高深的武功來,將來必是開宗立派的人物啊。”項沐尋拱了拱手道:“我這邊下山去吧,日後再來拜訪。”一忘頷首道:“也好,施主便隨我來,家師有東西要送與你。”
項沐尋隨他去了,在一處禪房中見到了定禪大師。
禪房有些昏暗,靜悄悄的一片,偶爾有山頂的鐘聲隱隱傳來,項沐尋心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忽然感到外面的世界已不再重要,只想這般在這屋中一直呆下去。定禪大師盤膝坐在榻上,睜眼道:“項施主請坐吧。”項沐尋依言坐到定禪大師對面,定禪大師道:“老衲大限將至,怕是與施主無緣再見。”
項沐尋動容,卻沒有說話,在這樣的高僧面前,項沐尋是不敢隨意發表意見的。定禪大師呵呵笑道:“也沒什麼好贈與施主的。”俯身拿起地上的一雙僧鞋,放着手中端詳片刻,面上盡是憐愛,彷彿那雙鞋子有了生命一般,過了陣擡頭道:“這雙鞋,我穿了四百多年。你可知上面爲何有六個洞嗎?”
項沐尋仔細看去,只見那雙僧鞋是灰色,是用一條條灰布織成。項沐尋搖搖頭,定禪大師道:“僧鞋的六個洞,是要低頭能看破。低頭,是謙誠有禮,看得破,是要看破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參破六道輪迴,一件勘破貪嗔癡慢疑邪六大煩惱。”
項沐尋肅然道:“一雙普通的僧鞋竟有這麼廣闊的含義,小子受教了。”定禪大師微笑道:“這雙鞋子跟了我四百多年了,現在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時刻牢記這些寓意。”項沐尋雙手接過道:“多謝大師恩賜,小子定然銘記在心。”定禪大師點頭道:“你這便去吧。”項沐尋朝定禪大師拜了幾拜道:“小子這便去了。”“施主珍重。”
被一忘帶出長生寺,項沐尋心中不禁生出不捨之心,朝一忘拱手道:“不知我以後還能來麼?”一忘點頭笑道:“長生寺歡迎任何人來。”項沐尋笑道:“那這便告辭了,後會有期。”一忘微笑頷首。項沐尋看了眼高大的門面,展開身法離開了。
離了長生寺,項沐尋換上了定禪大師的那雙鞋。鞋很潔淨,穿在腳上很柔軟,輕若無物。項沐尋滿意的走了幾步,但覺行走間迅疾無比,一步便能跨出數丈,若是奔起來更不得了,耳畔呼呼生風,不知比以前快了多少倍。
項沐尋心道:“這雙鞋原來是寶物。”心中對定禪大師感激之心更切。
隔日長生寺便放出消息,項沐尋乃是神皇守護者之一,天下人不可妄動,僅這一句話便足以震懾很多名門大宗。
雖然如此,但還是有很多人暗裡行動,定禪大師送給項沐尋這雙鞋,便是要他逃生的吧!
至於什麼所謂的神皇守護者,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名堂,長生寺由來已久,其信息積累已經到了令人驚歎的程度,或許神皇守護者也是什麼神秘的消息。
興安城的酒肆中,項沐尋坐在窗邊獨自飲酒,過了陣身後的桌子上又坐了幾人。項沐尋喝口酒,低頭道:“你沒事吧。”彷彿是自語,身後那人道:“難道你希望我有事。”正是衛通的聲音。
項沐尋將酒杯放在脣邊道:“我感覺將計就計好像不管用啊,咱們是不是露餡了?”衛通道:“再等等看吧,等我拿下飛雪再說。”項沐尋道:“你有把握?”衛通道:“飛雪老大醉心於神皇古卷,無心管理飛雪事物,這次定要他栽個大跟頭。”項沐尋道:“你小心些吧。要是幕後黑手還不出來,我就娶老婆生孩子去。”頓了頓道:“冬晴他們怎麼樣了?”
衛通輕笑道:“讓我照顧你的家眷,你放心。”項沐尋點點頭道:“那就好,我想以後我可以不用東躲西藏了。”衛通道:“此話怎講?”項沐尋輕笑一聲道:“待會我去城主府找你。”
衛通正要離去,門外忽然走進一撥人來。帶頭之人是個老頭,身後跟着兩名青年男女。三人皆是西域人裝扮,女子鼻樑高聳,目光深邃,有着別樣的美麗。
衛通擡眼看了看那三人,那女子立即瞪眼過來,衛通輕笑一聲,埋頭喝酒。那三人環視一週,忽然朝項沐尋走去,衛通心中一突,暗向身邊幾個侍從使個眼色。
那老頭上前拍了拍項沐尋肩膀,項沐尋回過頭來,老頭愣了愣,又回頭去找其他人了。衛通愕然望着項沐尋,只見他臉面不知何時已經變作了另一人。
那女子忽然一鞭抽向了遠處一大漢,口中叫道:“讓你看,眼睛不老實。”那漢子似是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鞭子。
女子冷哼一聲,伸手射出一枚鋼錐,那漢子哪料到女子有這一招,眼見就要命喪錐下,忽見人影一閃,一名青衣少年已經接住了那枚鋼錐,項沐尋定睛看去,只見那少年正是那日翻進城主府是遇見的少年,沒想到他動作竟會如此迅速,由此可見衛通這些日子網羅了不少高手。
那女子冷聲道:“你是什麼東西,敢管本......小姐的事情。”那少年不屑道:“在興安城鬧事,就得管。”
“放肆”那青年聞聲便衝了上去,不料側裡忽然衝出一個巨大身影,一拳將那青年打飛出去。
衆人循聲望去,不禁倒吸口涼氣,只見那人身高足有一丈,全身肌肉盤根錯節,身壯如牛,虎背熊腰,佝僂着背,活像是一隻野獸。
青年還待衝上,那人忽然上前一步,大吼一聲,直震得整個酒肆都簌簌發抖,不少人駭的退後幾步,肝膽欲裂。
那青年亦是頓了頓,只是這一頓已經被身後趕來一人踹飛出去,那人全身黑衣,頭戴斗篷,看不清容貌。
青年滿臉怒色,狼狽地從地上爬起,那老頭沉聲道:“諸位是什麼人?不怕你們城主治罪麼?”
那青衣少年嘿嘿笑道:“真是抱歉,我們城主就在那邊。”說着揚頭指了指遠處的衛通,衛通依舊埋頭吃菜,理也沒理其他人。
老頭哼聲道:“耍老夫麼,你們城主是晁良軍。”青衣少年嗤笑道:“城主也是會換的,你問大家當今興安城城主到底是誰。”老頭回頭看了看那些旁觀之人,見他們的都是點頭稱是,心中不由一沉,過了陣道:“換了也沒關係,老夫這次來,是找你們城主談些事情。”
衛通放了筷子道:“什麼事情。”老頭道:“我們是雲陸來的。”衛通身子一僵,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三位請坐。”
老頭笑了笑,招呼那兩名青年男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