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顧澤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前面那個老怪物深不可測,所有大能都對他敬畏有加。
只憑對方剛纔那簡單至極的卜算手段來看,絕對能很輕易的找到綠銅塊的所在。
屆時,自己便很難解釋這一切了。
難道說真話?自己是意外所得?誰又能相信?
眼見得天命老人依然再次取出獸骨,就要再次施展卜卦之術。
顧澤想了想,當即做出決定,不等老人施展卦術,便向着那邊走了過去。
他一臉從容的來到衆人身前,無視身邊那些詫異的目光,道:“老人家,不知你們是否在尋找一塊綠銅?”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一衆大能都有些驚訝,他們紛紛轉過身來,注視着這個戴着黃金面具的少年。
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人蹙起眉頭,他打量了顧澤幾眼,見他一身樸素至極的青衣,頓時冷叱出聲。
“你是何人?”
“這也是你能插嘴的地方?還不快快退下!”
對於中年人的呵斥,顧澤卻充耳不聞,他對着老者微微行了個禮。
道:“前輩,方纔聽您說,仙門有所殘缺,需找回丟失的仙門碎片……”
“不知您說的,可是此物……”
說着,他便自顧自的從須彌戒只能取出了冒着佛光的綠銅塊。
當綠銅被顧澤取出之後,那原本還顯得有些微弱的佛光瞬間變得刺目了起來,將在場數十位大能盡皆籠罩其中。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挪不開了,紛紛盯在了顧澤的右手之上。
“這是……”
“果然是仙門碎片!”
“與青銅門上的氣息一致無二!”
身邊的大能都驚訝不已,他們表情很是激動。
原本他們以爲,即便天命老前輩施展秘術找到了碎片的所在之處,但也得差人去取來,這個過程耗費的時間不得而知。
一去一來之下,如若花費了太大多的時間致使仙門再次隱去,那他們很可能與這座仙藏失之交臂。
“此物你從何得來的?”
但很快,衆人都感到有些奇怪,他們沉下臉,詢問顧澤是從哪裡拿到的。
“實不相瞞,就在剛纔,小子在一片斷崖下發現此物,應該是方纔仙門出世時掉落的。”
顧澤一臉陳懇,他目光如炬,絲毫看不出半點扯謊的模樣。
“於斷崖下發現的?”大夏龍首此時也蹙起了眉頭,他不太相信顧澤所說的話。
在場大能衆多,以他們的實力,神念一掃,方圓數十上百里盡歸眼底,連一隻螞蟻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視察。
如果真如他所說,是在一片斷崖下發現的此物,那怎麼可能輪得到他?
“你師出何門?”很自然的,衆人開始懷疑這名少年的身份,開始詢問他的底細。
“我只是一名鄉野散修。”顧澤依舊從容自若,他扯謊技術已然爐火純青。
“荒野散修?”
“爲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名出身陰陽神教的黑袍男沉喝,他直接探出手來,準備就此揭下顧澤的面具。
顧澤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對方毫無顧忌,說動手就動手,本能反應之下,他就要躲開黑袍人那恍若枯枝般的大手。
但此時,他驚駭的發現,自己渾身好像被萬斤巨石壓着一般,竟然絲毫都無法動彈,就連眨眼都做不到。
“阿彌陀佛,你們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關鍵時刻,竟然是那名讓他心生忌憚的小和尚開口了,只見他輕頌佛號,揮手間一片金色光華盪出,輕易的便將黑袍人的攻勢化解。
“佛子你這是何意?”黑袍人不悅,他轉頭對着小和尚沉喝出聲。
“阿彌陀佛。”被稱爲佛子的小和尚輕頌了一句和尚,他微笑着解釋道:“既然這位小兄弟願將仙門碎片予出,那便不是外人,至於他的身份又有何重要的呢?”
“話不能這麼說。”
“不問個仔細,誰知道此人抱有何種居心!”
黑袍男子眉頭緊蹙,他仔細打量着顧澤以及他身後的二人,覺得那個戴着黑色面具瑟瑟發抖的傢伙很是眼熟。
於是轉而對着站在後面的塗飛喝道:“你在害怕什麼?”
突如起來的爆喝讓塗飛一個激靈,他原本便緊張至極,爲鎮定下來特意將手揣在褲兜裡。
但即便如此,他也強裝鎮定的道:“我……我褲襠有些癢癢。”
“你看不出來我在抓癢麼?”
末了,他見顧澤依舊臉色從容,好似是撐起了幾份膽氣般,高聲回懟道:“怎麼?抓癢也犯1法麼?!”
“哼!”見狀,黑袍男子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願與塗飛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問題上起爭執,只是目光不停的在對方身上掃來掃去,似是想要弄明白這人的身份。
“我也覺得此事大有蹊蹺,他手中的仙門碎片絕不是此時拿到的。”
此時,頭戴紫金冠的大夏龍首也緩緩開口了。
與陰陽教大能不同的是,他將目光放在了那名閉口不言的少女身上,也覺得對方有些眼熟,覺得在哪見過,但一時間又完全想不到。
於是便詢問道:“小兄弟,我勸你最好還是自報家門。”
“此間仙藏,與我人族事關重大,絕不允許無關人等插手,我勸你好自爲之。”
說完,他卻是驀然探出手來,直接伸向了夏一琳,想要將面具拿下,弄明白對方的身份。
“嗤!”
突然,顧澤動手了,他絲毫不在意對方是大能之流,竟然直接以掌代刀,劈出一束刀芒將中年人的大手逼退。
被一記掌刀逼退,中年人臉上頓時涌上一抹錯愕。
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名連化龍境界都不是後輩竟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這個大夏龍首出手。
此時,站立在他身邊的一名大夏侍衛站了出來,怒喝道:“大膽!竟敢對龍首不敬!”
說完,周邊幾名侍衛也齊齊動了,他們身形一閃,將顧澤等人圍在中間,磅礴的殺意鋪天蓋地的涌向三人。
“呵呵……”
見此情形,顧澤不急不緩,反而淡笑出聲。
他毫不畏懼的掃視了身邊衆人一眼,淡淡的道:“我特意奉上青銅仙金,爲的就是不讓人族機緣落入異族之手。”
“想不到你們竟然不顧身份,直接對我的僕從動手。”
“在下實在想不通,我究竟是在哪一點上得罪諸位了?”
顧澤靜立在衆人當中,一臉鎮定自若,視幾名半步大能所綻放的氣息如無物。
可一邊的塗飛卻有些忍不住了,他身體不停的抖動着,如同篩糠,連牙關都不停的磕碰着。
他以傳音阻止道:“我說周兄弟……適可而止吧,別玩火自焚……”
對此,顧澤只輕輕投過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神色,同時以傳音迴應道。
“別急,看我發揮。”
“操!”塗飛暗罵,這種被人用殺氣碾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他已經後悔跟顧澤前來了。
而此時,西漠的佛子再度開口了,他一臉真摯的道:“小兄弟,你還是速速退去吧,此事與大帝仙藏有關,不是你能摻和的。”
對此,顧澤微微一笑,他解釋道:“事關人族大秘藏,我也只是想出一份力而已。”
“只是我想不到,他們會避我如蛇蠍。”
話語一出,在場的衆大能臉上一致的露出不悅之色。
顧澤的話讓他們臉色都很不好看,這意思,直接就將他們推立到了小人的立場之上了。
一旁的黑袍中年人頓時森然道:“小子,我承認你有幾分膽色。”
“但我等也是你能詆譭的?如此狂妄,說不得我要替你家長輩好好教訓你了。”
說完,他再一次探出大手,當空蓋下,陰陽二氣在指尖匯聚,將虛空都扭曲了。
陰陽教本就是爲大多數人所不齒的殺手組織,故而他不像其他大能那樣顧忌臉面,直接便對顧澤出手,
“夠了!”
這時,站立在衆人中間的天命老人終於是開口了。
他先前一直都沒有出言,只是眼中神芒涌動,不停的在打量着顧澤,似乎這名戴着黃金面具的少年體內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直到此時,他才突然出手,輕輕一指便將黑袍中年人手中的陰陽二氣蕩散。
而後,老者眼神幽然,他仔細的盯着顧澤看了幾眼,森然開口道:“你身上的功法,是誰傳授的?!”
“功法?”顧澤心中頓時一驚。
他沒想到,老者沒開口竟然是在探視他體內的隱秘,而且看情況,極有可能已經將他的底細看透了。
但即便如此,顧澤依舊擺出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疑惑的道:“前輩,不知你說的是……”
但老者卻絲毫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斷然呵斥道:“不說是吧?待我將你拘禁,探你神魂!”
說完,他輕輕向着顧澤邁出一步,眼中亮起攝人心魄的幽光,與顧澤遙遙對視。
這一刻,顧澤直接便感覺天地都暗了下來,老人的眼睛似乎藏着一片黑暗世界,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一時間,萬物皆寂,周邊的人影,遠處的青銅仙門,所有的一切都從他身邊隱去,天地間恍若一切都不存在了。
可就在短短半個呼吸之後,那原本隱去的一切卻又驀然浮現,卻是天命老人已然收了神通。
此時,老者原本冷漠至極的臉上已然涌上了一抹驚懼至極的神色。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前的這名少年,喃喃的問道:“這這這……你爲何會有此物?!”
顧澤手中拿着一卷古樸的手札,冷汗從背脊上流下,那半個呼吸的時間,他好似經歷了十幾年一般漫長。
關鍵時刻,他以蓋九幽贈與的修行手札警示,才讓老人收回了窺他神魂的想法。
“是一名前輩給我的。”
在場的其他大能雲裡霧裡,但老者卻表現的異常恭敬。
“蓋……那位前輩,他如今在何處?”他心有餘悸的嘆了一口氣,而後對着顧澤開口,只是語氣已然變得平易近人。
“上次與前輩一別,是在姬家,而後便再沒見過了。”顧澤如實答道。
“不過,他曾留下一句話。”
“什麼話?”老人連忙追問,他對蓋九幽很是尊敬,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諱,用前輩二字代替。
“他曾喃喃自語,說……枯等近千年,終究是沒有等到那一滴血。”
天命老人渾身劇震,恍若被雷劈一般呆立當場。
好半晌,他才喃喃自語道:“沒等到麼……”
“恆宇身滅,虛空血盡,那下一次的萬古黑暗,有誰能站出來……”
老者聲音悲悽,他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臉色卻蒼白的嚇人。
活過了如此長的歲月,他顯然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幸。
顧澤短短的兩句話,讓他如受重創,就連眼中代表着生機的光澤都暗淡了下去,恍若下一刻就要身死一般。
靜立在老者身邊的幾位大能見老人站立不穩,連忙扶住了他。
他們不明白老者爲何如此失態,便將一切的罪責歸咎在了顧澤的頭上。
頓時怒喝道:“賊子,竟敢以妖言亂前輩道心!”
“你該死!”
說罷,便有一名大能手中凝聚光華,熾烈的暗金色火焰噴涌而出,將虛空都灼扭曲了。
“不關他的事……”老者此時也漸漸緩了過來,他輕輕揮了揮手,阻止了那名大能殺氣騰騰的神通。
一衆大能不解,他們不知道這位前輩爲何會態度突變。
難道只是因爲那捲手札?
頓時,十幾道若有若無的神念向着顧澤籠罩而去,對着他手中的古樸手札窺探了起來。
但不管他們如何看……那也只是一卷普通至極的輪海境手札啊……
於是乎,所有人都開始暗自猜測起了顧澤的身份。
能讓這樣一尊老怪物如此尊敬的東西,必然出自某個更禁忌的存在之手。
他們斷定,這個戴着黃金面具的神秘少年,絕對是一個身份高到嚇人的人物!
而另一邊,老人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強打起精神,從顧澤手中接過了綠銅塊。
“嗤~”
一束仙光驀然從他手中浮現,天命老人口中輕頌經文,頓時綠銅塊上的光芒漸漸收斂,而後他輕輕一擲,綠銅仙金便化爲一道流光融入了千丈仙門之中。
站立在一側的顧澤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老怪物是上一代的人物,恐怖的難以想象,顧澤也是斷定他能認出蓋九幽的手札,所以纔敢有如此大膽的舉措。
憑心而論,他還是賭對了。
身側,塗飛此時眼中的神色複雜至極。
不知何時,他抖若篩糠的身體已經停了下來,看向顧澤的眼中接連閃過驚訝、不敢置信、最後化爲了五體投地的佩服之色。
他賤兮兮的傳音道:“牛啊周兄弟,我可服死你了!”
“……周兄弟,不不不,周大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我就是你的第一狗腿子!”
顧澤啞然失笑,他傳音問道:“不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