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廳中,神光蔓延,瑞彩紛飛。
一道又一道仙光從五色祭壇中噴薄而起,點點輝光交相纏繞,竟衍化成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
光影呈現,有隱晦的帝威傳來,似是跨越了萬古,讓在場衆人生出一種忍不住頂禮膜拜的想法。
“這……是無始大帝的殘影!”作爲大帝晚年收的戰寵,黑皇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顯得很激動,整條狗都在顫抖。
“無始老兒……你苟日的果然還活着!”大黑狗顫聲嘶吼,一下子掙脫了塗飛等人設下的禁制,飛速奔上前。
它碩大的狗眼中老淚縱橫,揮爪伸向背影,但卻從中直接穿透了過去。
“只是昔日大帝留下的殘影而已,沒有意念殘留。”神王低語,述出實情。
那道迷濛不清的虛影非常飄忽,只是曇花一現,便徹底消散了。
“大帝級人物,一舉一動都與大道契合,是一個時代‘道’的體現。”
“在他們走過的地方,只要不刻意收斂,都會有道跡浮現,但也殘留不了多久。”
“這種情況應該很特殊,祭壇曾經殘留極道之力,所以這縷影跡才能留存這麼多年。”
姜太虛輕聲呢喃,他邁足聖境,對這種大道偉力的瞭解遠遠超過在場衆人。
談論間,有人發現了不遠處癱倒在血池中的張老伯,連忙跑過去將其扶起。
“老朽……不負衆望……”張敬道老人氣若游絲,他此刻臉色慘白的嚇人,但還是強撐起一口氣開口。
如此多的精血流逝,無異於遭受瀕死重創,衆人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喂其服下吊命丹藥。
張老伯境界低微,塗飛等人又是闊綽出手,喂其服下的都是足以讓大能級人物吊命的寶藥,不過十幾息後,他的臉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
“差不多了,祭壇已經激活,接下來便可前往彼側一探究竟。”姜懷仁大步向前,準備先衆人一步邁入五色祭壇。
“等等。”但就在衆人準備踏入祭壇上之時,剛剛醒轉的張老伯卻是匆忙開口,喚住了他們。
“老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姜懷仁轉過頭,開口詢問。
“此祭壇並不完善。”略微喘了一口粗氣,張老伯又道:“老夫一人的精血着實有限,在加上我境界低微,此祭壇只能供大能以下的人物通過。”
“祭壇並不完善?”姜太虛堪堪邁出的腳步也停頓了下來。
“沒錯,大能級以上的人物已然接觸到了‘斬道’的門檻,若是強行進入,很可能會使祭壇崩毀。”
“那樣的話,很可能會致使衆人陷入空間亂流之中,萬劫不復!”
聽他這樣一說,衆人頓時有些訕訕然,姜義、姜太虛、以及幾位踏足大能境界的寇使也只能從祭壇上退了回來。
“前輩,就讓我們前往吧。”顧澤嘆了一口氣,事情的變化總是有些出乎所料。
他與神王以及一羣寇使聚集此處,就是想增添一些戰力,以防有什麼不測,但沒想到最終還是隻能靠自己幾個來完成這件事。
“也好。”思慮再三,姜太虛還是點了點頭,同意道:“前途未知,一切小心。”
而後,他尤覺得有些不放心,更是到:“要不你們持恆宇爐前去吧,畢竟很可能面對一尊沉睡的太古至尊,有極道帝兵庇護會安全些。”
顧澤想了想,還是開口拒絕道:“不必了前輩,你比我們更需要恆宇爐。”
塗飛也到:“前輩不必如此,我有吞天魔蓋在手,應當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不論其他,神王才碾滅四十多個聖地,剛血洗了一番昔日之敵,不知多少人盯着他。
如果自己真的接下恆宇爐,屆時沒有帝兵庇護的北域,怕是又要被捲入無盡風波之中了。
見顧澤等人心思堅定,姜太虛也只能作罷。
“那一切小心。”
最終,顧澤等人踏上五色祭壇,張老伯也在衆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他再一次頌起了那種神秘的祭祀歌謠,待到光華亮起又復消散之後,顧澤等人的身影已然從祭壇之上消失。
……
這是一片蒼茫廣闊的大地,羣山環繞,古樹遮天,奇石嶙峋,更有不知名的異獸在山澗嘶吼。
濃郁的生命精氣近乎濃郁成了實質,靈氣化爲霧障,遮蔽了遠景,讓可見度不足千丈。
顧澤一行人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一片崖壁之下,待到所有人回過神來,皆好奇的打量起了周圍的一切。
“這……我們這是在哪?”
“怎麼會有如此濃郁的靈氣?我們還在北域麼?”
衆人都驚詫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有些搞不清狀況。
在所有人的感受中,他們踏上五色祭壇不過短短一瞬,睜開眼,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北域貧瘠荒蕪,但此地卻如此生機盎然,前後反差之大,讓衆人下意識的認爲自己已經蒞臨另一片天地之中。
“這裡……應該是禁區內部了。”姜懷仁擡頭,他眼中浮現神光,於白天觀摩星象,很快便認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禁區內部?”塗飛咋舌,一臉不敢置信的道:“太初禁區爲古皇沉眠之地,不朽級存在吸天地本源滋養自身,應當是一片死寂纔對……”
他很不相信,認爲是姜懷仁看錯了,自己一行人也許跨過東荒來到了南嶺纔對。
也只有南嶺,纔有這種景觀。
但站立在另一側的風瀾卻悄聲開口,否認到:“不是南嶺。”
“不是南嶺?那我們該不會是離開北斗了吧?”李黑水更是語出驚人,直呼不可思議。
北斗雖大。但也並非不可窺,衆人當中更是有不少人研讀過關於北斗的奇物志,對各種仙家寶地和蠻荒區域都有所瞭解。
連無良道士都喃喃道:“山勢巍峨,異獸叢生,這種地方……不是南嶺又是何處?”
“風瀾仙子出身南嶺,她說的沒錯。”顧澤也點點頭,他如姜懷仁一般窺視天穹,開口道:“雖然是在太處古礦,但卻與我們之前所在地方有很遠的距離,足足數十萬裡。”
“數十萬裡?”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跑了這麼遠?!”柳寇驚訝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攏了。
如此遙遠的距離,即便是域陣也無法做到,需要用龐大繁雜的域陣連續穿梭虛空。
衆人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皚皚靈霧,沒有人選擇貿然行動。
突然降臨這樣一個未知的地方,尤其是遠處的羣山間還不時傳來異獸的嘶吼,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提起了八分警惕之心。
“此地蒼茫,神念竟不能透過靈霧……”很快,便有人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之處,開口提示衆人。
顧澤也綻放出龐大的神念,但他也驚詫的發現,一切正如所說的那樣,神念入霧中百丈便再難以爲繼了。
感受到此地的怪異之處,他不由得提醒其餘人道:“要小心行事,此地怕是有大凶險。”
衆人皆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一個地方,未知和危險必然是緊密相隨的,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是什麼時候栽個大跟斗不知道。
待到衆人安定心神,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連串的疑惑涌上心頭。
“可是,我們該前往何處呢?五色祭壇只將我們傳送進來,無始他老人家也沒有留下半分指示……”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顧澤嘆氣,他頷首環顧前方的山嶽,想了想到:“既然這裡是太初禁區內部,應當不會太過廣闊。”
“攀上前方的那座大山,視野開闊的話,也許能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好!”衆人一口咬定,而後便接連騰空而起,準備就此前方的山巔。
可剛準備起身,便有人發現了異常之處,失聲叫道:“不對!上空有一股龐大的威壓,無法御空!”
話語剛落下,接連騰空的衆人也發現了異常,接連從半空栽落在地。
“是……不朽的靈念!”
“真正的不朽!夾雜着帝威!”
僅僅是一個靠近,衆人便感到渾身都癱軟下來,體內的靈力也陷入了狂躁狀態,似乎隨時可能破體而出。
那種凌駕於諸天衆生之上的神威,即便沒有真正接觸到,但也讓所有人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壓力,心中更是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異想,忍不住要跪匐下去。
“看來,這裡是不朽沉眠地無疑了。”人羣中,顧澤最先安定了下來,他頷首看着遠處,沒有再貿然騰空。
只是片刻的慌亂,所有人都很快鎮靜下來,他們略一商議,便決定徒步前往遠處的山巔。
古木茂盛,荊棘叢生,這裡雖然生機勃勃,但環境卻十分惡劣。
每一株古木都十分蒼老,粗壯甚至達到十幾丈乃至數十丈,荊棘纏繞成城牆那麼厚,唯有零散的陽光從縫隙中透射過來。
不得已之下,一行人只能是施展神術,將一株株攔路的古木攔腰砍斷。
看着倒下的古木,塗飛瞥了一眼樹幹上的年輪,禁不住嘟囔道:“這……只怕是十數萬年來沒人來過了!”
“十數萬年?這麼長的時間,靈藥都能進化成接近不死藥的寶藥了,這些古木竟然沒有成精?”柳寇也好一陣咋舌,感到很不可思議。
“妖精成道不同於人族,若無特殊的血脈的話,需要得天獨厚的機緣和運氣,山精林木之類更是如此。”
“否則的話,即便是生長到將天都捅破,也只是一株凡木而已。”
風瀾輕語,道出了普通妖族誕生靈智的艱辛。
“可是……十數萬年歲月啊,而且這裡古木如此之多……”
塗飛砸吧了幾下嘴,又瞟了黑皇一眼,道:“就算是養億萬條狗,養上幾萬年也得有幾隻成精的吧?”
“嗷!姓塗的小子,你指誰罵誰呢?”話語一出,立即便引得黑皇好一陣不快。
它齜牙咧嘴,兇相畢露的道:“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是不是想練練?”
“來呀來呀!來咬我啊!”塗飛絲毫不怵,直接便回懟了過去。
“嗷嗚!”大黑狗見對方這種態度,氣的鼻孔中呼出兩道厚重白汽,作勢就要撲上去。
但在這時,顧澤卻是臉色猛地一變,他連忙制止這一人一狗,輕聲道:“別吵……前方有動靜!”
衆人立即安靜了下來,循着顧澤所說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百丈開外,神念探知的極限距離邊緣,有一片青色的古木正在挪動着,發出沙沙的聲響。
“難道真的讓我說中了?古木成精了?十萬年的老妖怪?”塗飛喃喃自語,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要看清楚那片古木的全貌。
恰巧此時,有一陣微風襲來,嫋嫋靈霧變淡了許多,趁此時機,衆人也看清了那片青色古木的全貌。
那是一截高達七八丈,呈弧面的‘牆’,前後兩端都深入靈霧之中,只能看見兩個細細的爪子和半截蘊繞着紫光的角尖,‘牆’面上還佈滿了似是魚鱗一般的紋路。
“不對……不是成精的老木!”下一刻,塗飛再也忍不住,張開大嘴就哇哇亂叫了起來。
“青色的鱗片,長有獨角,腹生三爪……那是……真正的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