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談了？”
周牧仰着頭，對上陸揚子的視線時，沒有絲毫畏懼。
全然不像是一個年輕人的心態。
陸揚子有些驚疑不定。
此刻在他眼裡，周牧就像是幾百歲的老妖怪披着一張人皮。
一般這個年齡，在遭遇到如此巨大的陣勢時，不慌亂便已經是萬幸了，更別說還這般鎮定、不卑不亢的與他對話，如果換做同年齡段的他，可能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樣的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當做敵人消滅了。
此刻，磅礴的殺氣自眼眸中涌了出來，仿若實質一般。
他看向周牧，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你見識見識聖王級陣法周天星斗大陣真正的威力吧。”
那懸浮在蒼穹之上的星辰紛紛倒掛而出，展現出來的恐怖威壓，以一種絕對碾壓的姿態，朝着周牧所在的方位覆壓而去。
驚人的力量甚至壓迫得空間都得泛起劇烈的漣漪，而後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紛紛破碎開來，恐怖的虛無籠罩世間。
“這力量可惜了……”
周牧感嘆了一句，旋即也不敢有絲毫馬虎，手掌一探，便是見着乳白色靈力順着手心涌了出來，光芒閃耀之間，凝聚成一道滿是鋒芒的短劍。
在聖人的威壓之下，他全身的靈力顯得異常晦澀，四肢百骸的靈力，像是鉛鑄的一般，怎麼也運轉不動。
這道短刀的出現，幾乎快要了他半條命。
再做出有效的反抗已然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他輕聲道：“方雲。”
方雲出現了。
在虛空之中，一步踏出，將金色的靈力海洋硬生生撕開一條裂縫，而後，在陸揚子幾分震驚，又有幾分驚駭欲絕的目光之中，手掌緩緩攤開。
只見得在其手心之中，一道人影漂浮着，而後那人影無限擴大，最後腳踏大地，頭頂浮雲，竟然彷彿撐起了天地。
巨人的出現，那金色的靈力浪潮快速褪去，而隨着一拳的轟出，磅礴的力量盡數倒掛，河水被阻斷。
驚天的力量只堅持了一瞬息的功夫就爆裂開來，那無數道看似十分強大的星辰，也在飛行途中盡數破裂，最後化成滿天的靈光消散了。
陸揚子眼眸中的震驚之色還未褪去，他便是驚駭的見到，那巨人竟然是對他揮舞出了拳頭。
此刻，他周身氣息已經萎靡到了極致，自巨人出現後，他體內的靈力就被壓制了，好不容易提升起來的聖人境界也被硬生生壓到了聖人境。
轟隆
那一拳之威，彷彿攜帶着毀滅性的威力，那般不可一世。
陸揚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接連後退數步，勉強凝聚起來的威力，也是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力。
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他身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橫飛出去，在地面上搽出一道重重的痕跡。
躺在地上昏睡。
身上的衣衫被盡數震碎了，露出蒼老的肌膚，鬆鬆散散的肉。
這一瞬間，陸揚子好像變得蒼老許多。
血液淹沒了他。
陸揚子只剩下一口氣了。
周牧收了神通，他站在被陸揚子砸出的那個坑洞前，居高臨下看着陸揚子，眸光異常冰冷。
他朝着後面看了看，說道：“你不是想要手刃仇人嘛？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還不快過來？”
隨着這道聲音落下，一個瘸腿的身影，正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隔的近了，這纔看清他的面容。
正是林陽。
原來，林陽沒有死，在其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周牧救了回來。
用周牧的話說，在荒天域，他讓誰死，誰就得死，他讓誰活，誰就得活。
林陽站在坑洞的邊緣，瘸了一條腿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狽，滿臉的鬍鬚很是滄桑，一雙眸子，寫滿了心事。
不過在他見着坑洞之中的人兒時，眼眸中卻是泛起了光亮。
他扭頭看向周牧，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後者則是說道：“去吧，他還剩下一口氣了。”
到底是瘸了一條腿，行動起來有些不方便，不過他拒絕了周牧的幫助，自己一點一點往下挪動，眼眸中興奮的光芒，像是個純淨的孩童眼神。
這時，周牧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陸揚子，進攻天聖殿之事是他一手策劃的，天聖殿主要幾位聖人武者也是他親手斬殺的，最主要的是，你那個青梅竹馬在他身下被硬生生折磨而死……”
具體的，他沒有細說，但是其中的血腥殘忍是不言而喻的，正緩緩下去的林陽此時已經是眼眶通紅，那向來習慣於隱忍的面色，此刻也是露出淡淡的兇光。
周牧的每一句話，無疑是在加重他對蒼羽聖地的仇恨，尤其是陸揚子的恨意。
等林陽到了坑洞下方時，林陽已經是忍不住臉上的殺氣了，這時，周牧扔下來一把短劍，正是他剛纔用靈力凝聚出來的武器。
林陽仰着頭，有些好奇的看向周牧。
周牧說道：“用這把劍刺他的眉心，加以一點靈力，刀鋒只要能夠刺進肌膚，那便是大羅天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林陽眼眸中的亮光更爲熾熱了，他猶豫片刻後，便是拿起那把短劍，冰涼的觸感刺激着手心，一股涼意順着手心捲了上來。
他微微凝神之後，便是看向坑洞之中的陸揚子，刻骨銘心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的手掌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深吸了幾口空氣，他才笑着說道：“我……要親手爲你們報仇了……”
呼！
噗嗤
劍鋒刺進陸揚子的肌膚，一股奇異的光波順着陸揚子肌膚表面盪漾開來，隨着光芒大現，陸揚子的氣息慢慢消散了，化爲滿天靈光。
撲通
見着仇人灰飛煙滅，林陽止不住的興奮顫抖，他接連吞了幾口唾沫，手掌一鬆，那把短刃就掉在地上，然短刃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周牧手中了。
林陽出來時，滿臉淚水，大仇得報後酣暢淋漓的暢快感。
見着周牧後，他一聲不吭，噗嗤一下就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磕了一個頭，起身時說道：“謝謝……謝謝……大恩不言謝，以後閣下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