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西山上的風格外喧囂,依舊讓衆人度過了平靜祥和的一個夜晚。
第二天清晨,當皓日的光輝灑向人間,光明也在此時來到了這個世界。
就在這個晝夜交替的時刻,寒雨霽在牀上醒了過來。
她早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醒來,儘管這裡並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一日之計在於晨。
寒雨霽將這個道理深諳於心,早早地出門尋了個地方練劍。
練劍的時候,她的眼中便只有劍,心無旁騖、再加上持之以恆的練習,可以讓身體更好的記憶,也可以幫她磨練心境,可以迅速放下一切的雜念。
但是,今天的她,卻無法像往常一樣輕鬆淡然。
總會有一幕幕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那裡有寒雨悅搖頭說不的畫面,也有昨夜充滿歡聲笑語的晚宴。
所謂長姐如母,以前的寒雨悅,雖然一樣調皮,但自從母親離開以後,就變得非常懼怕她,根本不敢反駁一句。
本來寒雨悅這次的離家出走就已經令她感到難以置信了,沒想到現在的寒雨悅,性格竟然再度巨大的轉變。
還有清靜宗,寒雨霽在這裡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一種溫暖。
在寒家的時候,她總是孤獨的,家族也總是冷漠的,沒有一絲絲人情味、煙火氣,只有爲數不多的親人能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這導致她一直以來的清冷模樣。
可在清靜宗,這裡的所有人,都要比寒家的人更有人情味,大家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樣,只是吃個飯,就可以那樣溫馨。
說實話,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寒雨霽內心泛起波瀾。
她不禁開始捫心自問,這樣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嘛——擁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這麼想着,寒雨霽是真的動心了。
可她卻忽然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驅逐出了腦海。
這些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好是好,只可惜並不屬於她。
想到這裡,寒雨霽劍也不練了,心念一動,手上的銀色長劍便化作一道銀絲,環繞在她的手腕上。
而後徑直朝寒雨悅的院子走去。
寒雨悅的院子與寒雨霽的房間緊挨着,所以她沒走幾步就到了。
“咚咚咚!”
見大門還緊閉着,寒雨霽毫不客氣地扣響了門扉。
不多時,院裡就傳來了寒雨悅的聲音:“誰啊?”
寒雨悅的聲音中帶着一股子慵懶和迷糊,好似還沒有睡醒。
“我!”
寒雨霽見寒雨悅這般懶惰,心中微怒,語氣中的寒意也不禁更冰冷了幾分。
聽見這個聲音,寒雨悅渾身打了個哆嗦,被嚇了一跳,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她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將門打開。
“吱呀~”
門在一聲輕響中緩緩開啓,露出了一臉嚴肅的寒雨霽。
見到她,寒雨悅直接低下了頭,怔怔不敢說話。
寒雨霽掃了她一眼,發現寒雨悅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衫,頓時更加不悅。
於是她說道:“怎麼穿這麼少?天氣很冷,另外,女子要注意自身的形象,讓別人看去了,可怎麼得了?”
“知,知道了……”
寒雨悅低着頭說,像是一個淘氣犯錯後被抓到的孩子。
寒雨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進去說吧……”
“哦……”
寒雨悅聞言,木訥地挪開身位,領着寒雨霽朝屋裡走去。
寒雨霽走進房門,下意識地就開始掃視四周,然而,令他感受到一絲意外的是,房間裡的雜物不算太整齊,但也不算不上亂。、
“這裡是你整理的?”
寒雨霽詫異地問道。
寒雨悅緩緩點頭,低聲說道:“是師兄教我的……”
“師兄?”
寒雨霽感到有些困惑。
提到沈乾,寒雨悅的眼裡突然綻放了光彩:“就是沈乾,他教過我很多東西……”
聽了這話,寒雨霽沉默良久,終於說道:“你既然願意留在這裡,那就先留在這裡吧,暫時不用回去了……”
“真,真的?”
寒雨悅幾乎不敢相信,這話竟然能從寒雨霽的嘴裡說出來,她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只是暫時的……”
寒雨霽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
“哦……”
寒雨悅眼中的光芒又有些黯淡了。
緊接着,她忽然問道:“姐,你要回去了嗎?”
寒雨霽點點頭:“嗯。”
“那個,方羽說,他不想娶你……那婚約可不可以……”
寒雨悅試探着問道。
聽見她的話,寒雨霽臉上閃過一抹黯然。
“姐……”
寒雨悅從未見過她如此失落,不禁喊道。
寒雨霽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
靜默許久,她嘆了口氣說道:“世間總有許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可是……”
寒雨悅皺着眉問道:“可是你也不想嫁給方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不願意,那爲什麼不能合力廢除婚約?”
寒雨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沈乾?”
“這……”
寒雨悅突然怔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是正值十五六歲、正處花樣年華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所以要說她心裡沒有什麼小想法,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但真的要說喜不喜歡,她自己也說不清。
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好感肯定是有的。
於是乎,寒雨悅說道:“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寧願嫁給沈乾師兄,也不願意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聽到這番話,寒雨霽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眼中也出現淚光閃爍。
“姐,你又怎麼了?”
寒雨悅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姐想起了開心的事情。”
寒雨霽悄悄擦掉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哽咽着說道。
她聽到了寒雨悅的話,忽然開始爲寒雨悅感到一絲悲傷,也感嘆起了自己的不幸。
平時的寒雨霽,從未有過這麼多的感情流露,今天也算是觸景生情了一番。
調整了一番自己的狀態,寒雨霽忽然喃喃道:“你我的犧牲,不是爲了家族,而是爲了天下,也爲了黎民百姓,我們生來,便肩負着這一份責任,逃不掉的,除非……”
說道這裡,她沒有接着說下去。
“什麼意思?”
反倒是寒雨悅有些迷茫,她沒能聽懂姐姐的話,什麼爲了天下?這不是簡單的聯姻嗎?
寒雨霽搖搖頭,沒有解釋,淡淡說道:“我走了……”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浮現出一雙巨大的鶴翼,只輕輕一拍,她便乘風飛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
輕輕地走,正如她輕輕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