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來蒼涼,爲這小小客棧中的酒會添了幾分清爽。
幾度推杯換盞,已然酒過三巡。
坐在二樓的幾大掌門臉上都露出一絲醉意,或多或少罷了。
眼看喝的差不多了,風無慾要將話題帶入了正軌:“諸位,我們相聚在此,是緣分吶!”
“是啊,多少年來,咱們平安縣裡就這七個門派……今日相聚,也是一樁美談,只可惜那個牛鼻子沒來……”老儒範永新徐徐道來。
臉上透着紅,目光深邃,看那模樣,似乎是記起了當年的事情。
於東大大咧咧地說道:“老頭兒,你管他作甚,咱喝咱的,他沒來,是他自己沒福氣!”
喝了幾杯酒,於東和範永新也熟絡了起來,不知有意無意,他們二人都沒有提過剛纔的發生過的不愉快,而且相處地好像兩個多年的好兄弟一樣融洽。
“於宗主,此言差矣!”月貌不動聲色地喝了口酒,反駁道:“鐵拳門可是咱平安縣唯一的二星宗門,沒能和這位老前輩喝上一次,倒是咱們的損失呢……”
於東不屑地一撇嘴:“切,就他?我看他們鐵拳門今年都未必撐得過去,遲早得解散,還二星?老前輩?跟他喝酒都是給他面子,就算他請我喝酒,我都不一定去呢!”
聞言,月貌面露不忿,但沒有言語,估計是無意爭論。
花容卻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言之有理,那老傢伙也就是自命清高,我欣賞你,咱喝一個!”
於東也不客氣,拿起酒杯直接一飲而盡:“好嘞!隨時奉陪!”
雖然在旁人看來,於東的舉止十分粗魯,但衆人卻不得不承認,於東確實是有幾分豪爽的氣魄。
待二人對飲之後,花容發現,此間的氣氛卻忽然變得凝重了。
大家手上的動作都分別停了下來,整個客棧二樓寂靜無聲,除了樓下傳來的吵鬧。
風無忽然大笑:“大家愣着幹嘛啊?接着吃啊!”
月貌笑了笑,看向衆人:“我想,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該聊聊正題了。”
聽得這話,風無眼睛微咪,心中暗笑,此言正是合他心意,正愁如何把話題帶回來呢,都越聊越偏了。
花容臉上的笑凝固了:“是該好好討論一下了。”
“我沒意見。”
“老朽同意。”
“我覺得……”
“嗯?”
見衆人目光都投向自己,坐在角落裡的乾瘦老人縮回了腦袋,弱弱地說道:“我……也沒意見……”
風無笑着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好好說說分配的問題吧。我無風門要佔三成!”
花容與月貌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但是沒有說什麼,這個要求顯然還在她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範永新和於東默默抿了一口酒,同樣沒有說話。
坐在角落裡的乾瘦老人喉嚨微動,但是不敢說出口。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這麼定了,若是隻有一件珍寶,我定會給諸位打上欠條,日後一定連本帶利地還,這人情也算是欠下了!”風無舉起酒杯,高聲說道。
衆人聞言,紛紛附和道:“好!”
顯然,他們可不敢得罪這個龐然大物。
要知道,李氏皇朝制定的宗門等級制度極爲嚴苛。
相同轄區內的低星宗門要在一定程度上服從當地領袖的指揮。
若是不服從對方合理程度的指揮,便要被取消宗門星級!從此被李氏皇朝所不容!
所以,若是他們現在得罪了無風派,讓風無記了仇,日後肯定要被使袢子,說不準,宗門的弟子從今往後就只能與山野精怪爲鄰,終日遊走在掃蕩妖魔的路上。
然而,一個宗門最最大的核心就是弟子,若沒了弟子,就沒了一切。
若是被這般對待,長久下來,宗門必亡。
那可都是他們的心血!
因爲以上種種,這幾個一宗之主纔會如此低聲下氣,只期望着,能有口湯喝。
風無見大家都不說話,自己儼然已經成爲了大家的主心骨。
頓時,他心中的自豪感滿滿:“那我們就即刻前往那個什麼清靜宗吧,他們離落霞鎮近,必定是清楚一些消息的。或許珍寶已經被他們拿到手了也說不定!”
其餘幾人一同說道:“好。”
那乾瘦老頭也沒有提出來什麼異議,但是看着衆人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失落。
他似乎非常想要得到大家的認可。
……
寂靜的荒野裡,身着灰布袍的男子撒腿狂奔着,臉上帶着焦急。
不知跑了多久,他喘着粗氣,抵達了那間熟悉的小酒館。
“呼……呼……呼!老……老烏,快……快給我拿碗酒喝!”那男子也不客氣,自己就在酒館裡破舊的座椅上坐下,還把腿翹得老高。
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
沈烏看見他慌亂的模樣,心知一定是拿到了非常有價值的信息。
於是,沈烏也不多言語,迅速開了一罈酒水,給他端到面前。
“這次又是什麼好消息啊?說給我聽聽?”沈烏笑眯眯地說道。
他是動了些歪心思,但更多的還是好奇。
誰知那沈森搖搖頭,三緘其口,對那消息隻字不提,吩咐道:“老烏,快去聯繫本家的人,我估計得去面見家主!”
沈烏一聽,面露凝重。
他雖然不喜沈森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但好歹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
於是他急忙轉過身,進了一間小屋子。
不多時,他就又走了出來,手上還拿着一塊墨色玉牌。
沈烏笑着說道:“號老弟,若是發達了,可別忘了老哥啊?”
沈森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放心吧,我豈是那種知……忘恩負義之人?老哥你對我的好,我都急着呢,一直以來都白喝你的酒,其實也怪不好意思的……”
“嗯?”沈烏詫異地看着這個不正經的傢伙。
他很難相信,這種話會從沈森這個浪蕩子嘴裡說出來。
沈森認真地看着沈烏,嚴肅地說道:“老哥你放心,我若是發達了,一定不會忘了你,至少,酒錢肯定如數奉上!”
沈烏嘴角微微抽搐,隨即灑脫一笑:“你這臭小子,我就知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知道了!”沈森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囑咐道:“我的酒你可好好給我留着,我回來了要喝的!”
說完,他的身影就在一團墨色氣團裡消失不見了。
在他走後,沈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了,沒留下一點兒痕跡。
他拿起酒罈子,抿了一口。
“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喝啊,也就這小子當寶吧?”沈烏自言自語說了兩句,坐下來自斟自飲,但是眼中莫名閃過一絲亮光。
對他來說,這裡的生活太過無趣,可能只有常常會來“叨擾”的沈森,才能給他帶來幾分樂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