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要看一個人的品行如何,看跟他相處的朋友就能分辨一二,而李瑤更是記得她哥跟她說過,人是社會性的動物,需要社交,需要朋友。
所以在去年威名大振之後,李瑤就在辨別自己身邊的朋友,主要就是青木縣的地主,商號,大戶,大族們。
這些人在經歷了多次土匪之亂,以及知道外州亂匪作亂的消息之後,有人開始思考如何自保的問題,他們想來想去,還是認可清水村的做法,於是有人開始學習清水村的模式,對傭戶進行減租停息的手段,雖然程度不如清水村那般深刻,但也緩解地主和傭戶之間的矛盾。
而相應的,李瑤也對這種事情進行了促進的作用,李瑤的做法就是主動結交這種開明的地主士紳,而對於那種嚴重盤剝傭戶的地主士紳,則是進行疏遠,慢慢的讓青木縣大部分的地主都開始和李瑤學習。
這些人之中大部分其實不是心甘情願的,而是被迫的,因爲他們需要李瑤的武力保護,需要傭戶在有土匪來襲時,可以爲他們拼命。
在這種指導思想之下,幾乎全縣的地主士紳都開始以清水村爲首,安林商號得罪了清水村,他們自然而然的不願意賣糧給安林商號,反正現在有糧食就不愁賣,賣給誰不是賣?
清水村外,林坤正在面試李家的工作,李家的家產規模還在迅速的增長之中,其名下的田地已經超過了一萬畝,現在增長的部分主要是外縣來的田地。
外縣的地主對於傭戶的盤剝依舊是嚴重,每年依舊是有大量的農戶破產,這些人如果把地賣給別的地主,給他們當傭戶,會被盤剝得極爲厲害,所以在破產之際,情願是把地賣給李家,成爲李家的傭戶。
甚至有些農戶還不至於破產時都會主動賣地給李家,因爲他們算了一筆賬,給李家當傭戶之後,比他們當自耕農更划算。
除此之外,就是從一些黑幫手上買那些破產地主的田地,李家給的錢更多,更爽快,那些黑幫自然是願意賣地給李家,所以李家手上的田地這些年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萬畝。
田地多了,需要種田的傭戶就多了,而李家的養殖業也早已走上的正軌,不僅限於清水村一地,開始在外設置養殖場,那就需要更多的工人了,所以李家每年都需要擴招工人。
“名字”
“方虎”
“戶籍文書沒問題,你有什麼技能”
“技能?”
“就是識字嗎,有武道修爲嗎,會不會算賬,會不會種田,做工這些”
“會會會,我有練勁後期的武道修爲,我也識字,會算賬,會種田,會一點木匠的手藝····”
林坤連忙說道,戶籍文書是他花了二十兩銀子僞造的,但卻是真實可查的,至於他會的技能,那可多了,這幾年他根本沒有閒着,按照他師父的指示,深入羣衆之中,什麼活都幹過,不到精通的水平,但卻涉獵極廣。
“你小子看着年齡不大,可別說慌啊,我們李氏可不好騙,每年都有兩次考覈,考覈不過關的,不僅要被開除,還要追回以前的工錢”
管事在林坤的資料上寫下了一個甲字,意思這是以後可以晉升爲管事的可造之才,需要重點培養,不管是待遇還是升職機會都比別人大得多。
“管事放心,我絕不敢說謊,別看我年齡小,也是窮苦人出身呢,從小做慣了活”
林坤笑着說道,常年的勞動,讓他的皮膚很黑,手上也全都是老繭,這可不是養尊處優的樣子。
就在說話間,一羣騎士從外趕回來,爲首一人正是李瑤,李瑤一身紅色披風,極爲顯目,林坤看見李瑤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管事看見林坤的表情,並不覺得無理,因爲太多人都是這樣的,李瑤雖然是李青山的童養媳,但誰都知道,李青山在青光城已經娶媳婦了,早就對外宣稱,李瑤只是他的親妹妹,所以喜歡李瑤的人不知道多少。
·······
青光城之中,萬盛樓解封了,從掌櫃的到小廝侍女也都放回來了,他們並沒有受什麼苦頭,青光城上下對此議論紛紛。
上官雲銳已經七天沒有出現了,也不去處理公務,只是在太守府裡大發脾氣,這第二個回合,他輸了。
本來輸輸贏贏很正常的,但上官雲銳還是覺得很沒面子,因爲他不是輸給穆氏這種世家大族,而是輸給了李青山。
李青山是誰,一個農家子弟而已,靠着穆氏崛起的小人,竟然能夠贏他,讓他灰頭土臉的,這讓上官雲銳覺得很不服氣。
“雲銳,面子丟也丟了,你該撒的氣也撒了,該乾點事情了”
郭若海來見上官雲銳,勸他振作起來,這才哪到哪啊,哪能自暴自棄呢。
“老師,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我知道,不過這也是一個好事情,咱要吸取教訓,大不了以後加倍收回來就是”
郭若海點點頭,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晚上李青山扔給他的紙條,上面是一個針對上官雲銳的計劃,計劃有許多,比如讓各大商號罷工罷市,讓商號組織人去京城告御狀等等。
在這諸多的計劃之中,但凡有一兩個能夠執行到位,上官雲銳這個太守就做到頭了,所以郭若海纔會建議上官雲銳先放過萬盛樓。
“老師,既然你已經看破李青山的計劃有破綻,我們爲何不採取行動,他的那些計劃都是完不成的”
“你錯了,這些計劃不是完不成,而是缺少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就是萬盛樓的生死,如果我們強烈的要動萬盛樓,這些計劃就會有所成功·····”
郭若海給上官雲銳解釋,李青山的計劃是有假設前提的,這個假設前提就是青光城的商號是團結的,那他們爲什麼要團結,那就是受到了外來的威脅,也就是太守府動了萬盛樓,這是一個信號,到時候穆氏一撮合,計劃就成了。
“老師,那咱接下來要怎麼辦,要是我們一行動他們就拿這些威脅我們,我們還怎麼執掌青州啊”
“雲銳,你要有耐心,朝廷裡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只要咱牢牢的抓住了青州軍,其實咱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是,老師”
“接下來咱就慢慢分化青光城的大族吧,你是太守,大權在握,你支持誰,誰就贏,咱先要的就是讓他們鬥起來”
“哦,老師有辦法了?”
“沒錯,青光城大小商號都在蜂窩煤上發了大財,所以這幾年在各地探查煤礦,如今青州又有幾個煤礦被發現了,但礦權是朝廷的,給誰去挖,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知道怎麼做了,那老師,咱扶持哪家”
上官雲銳頓時露出了笑容,在青州,煤礦被稱之爲黑金,找到一個煤礦不亞於找到一個金礦,是所有人都眼紅的東西,誰得到了他的支持,誰就能拿下煤礦,把這個誘餌拋出了,不信他們不上當。
“八大家按照實力排位的,那得扶持後面幾位,我建議是許家”
“爲什麼是許家”
“因爲許家家主有一個嫡女,年芳十六,已經出閣了,我希望你娶他爲側妃”
郭若海說道,上官雲銳在京城有正妃了,是皇族登記在冊的世子妃,不過按照皇族的規矩,他還能再娶兩個側妃。
側妃也是能夠得到皇帝冊封的,不同於妾,妾生子沒什麼地位,但側妃不一樣,有了地位就有了利益。
“好,過幾日我去許家看看”
上官雲銳回答道,青州自古出美人,大族女子,不會有醜的,娶個小老婆而已,他又沒什麼損失。
“恩,我們慢慢來弄,這第二步嘛,就是花上半年的時間,把青州各地的巡檢換成我們自己人,我們得從商稅上下手”
“商稅?”
“是,就是商稅,青州貿易繁華,大小商號不知凡幾,但商稅卻收得極少,原因就是出在巡檢身上,各地巡檢都是青州大族的人,我們得換掉”
“許家的也要換嗎”
“當然不能,誰跟我們一派我們就扶持誰,我們要打擊誰,就要先換了誰家在官府裡的人,十稅三的商稅,得算起來了”
郭若海回答道,上官雲銳要打擊異己,但絕不能被人拿住把柄,就像是這次萬盛樓,就是因爲沒有直接查到萬盛樓偷稅漏稅的證據,才讓他們很被動。
所以郭若海決定從律法上下手,大秦律法規定,田稅農稅是三十稅一,稅率是很低的,之所以農戶還是窮苦,那完全是地主,官吏貪污所致。
而商稅是十稅三,這個十還不是利潤的十,而是按照價格估算來的,商號自身的成本是不算在期內的,所以商稅纔會被稱之爲重稅。
這也催生了世家大族紛紛把控巡檢,從而進行偷稅漏稅甚至走私的行爲,以避免沉重的商稅。
只要他們把巡檢拿到手了,就可以利用這一招打擊異己了,要對付誰,查他們的稅就行了,完全是合法合規,即便是真告到了京城也沒用,一查一放之間,被扶持的勢力不強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