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魚拿着木質牌證,在內山主道上漫步溜達。
這裡的房屋與外山相同,都是底部掏空,房屋架起的杆欄式木樓。
二層木樓在這裡最多,不同的是房屋頂色與檐角的區別,也有的杆欄木樓建起三層,游魚注意到,往往這樣的房屋上都雕刻騰蛇。
似是在這裡,遊家弟子對仙靈的信仰更重了。
主道上熱鬧非凡,四處都有成羣結伴的藍袍身影。
他們個頭高大,體態修長,結伴從身邊走過,灼熱的氣血好似一鼎火爐。
女性弟子也有,不過數量較少,對比內山中的男性弟子,體態就正常多了,嬌小玲瓏,符合南方姑娘的毓秀之美。
他們對一身青袍的游魚感到好奇,不時有人會手指着,與身邊的同伴相談而笑。
視線傳來,令得游魚渾身難受,因爲他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猴一樣。
他黑着臉,加快腳下步伐,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一邊尋找溪宛樓所在地點。
終於,在走了一炷香後,游魚找到了名爲溪宛樓的居所。
這是一棟較大的三層欄杆樓,飛檐翹角,黑瓦紅壁,門前掛着兩隻碩大的燈籠,給他一種類似酒樓的感覺。
走上木樓,游魚將牌證遞給了櫃檯夥計,一名藍袍中年人。
中年人面無表情,掃了一眼牌證,又掃了一眼游魚,對他揮了揮手。
“左側第一間。”
游魚沒多問,接過一個木盆,一塊香料,走向夥計指的方向。
這裡的裝修類似客棧,房間朝南,成排連在一起,通過走廊,便能打開糊紙的門,進入屋內。
屋子沒鎖,游魚推開走入其中。
房間一片漆黑,他找到油燈,用火摺子點燃,隨後將外衣解下,看了看周圍。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屏風從中隔開,一邊擺放木桶桌凳,一邊擺了張牀。
牀上有被褥紗帳,一角放了夜壺,一角放了只顯眼的香鼎。
游魚將木盆放下,走過去,放入香料點燃。
霎時間,嫋嫋青煙從香鼎中飄出,繚繞在房樑上,涌出滿屋子的香氣。
游魚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清香進入鼻中,直衝大腦,一種心神空明的奇妙感在心中升出。
“武道修士享受的玩意。”
游魚嘀咕了一聲,暗自搖頭。
走到牀邊,游魚又伸手摸了摸牀上的藍色被褥,有輕微的潮溼感,還能接受。
牀上鋪了涼蓆竹枕,他只需用薄被蓋住肚子就可,褥子倒是用不上。
在牀上靜坐一會,很快,夥計送來了熱水。
游魚開門接過,兩桶熱水,一桶倒進房內的大木桶裡,一桶留着清洗衣物。
南荒此時剛入夏季,白天炎熱,晚上微涼,但因爲空氣潮溼,游魚能清楚感覺到身上各處傳來的膠黏感。
與之,還有種淡淡的腥臭味。
中午回竹屋,太累,沒好好清洗就睡了去。
直到現在,他纔有功夫處理身上的髒漬。
將熱水倒進大木桶,又接來幾桶涼水,游魚脫光鑽了進去。
屋內水蒸氣與煙燻在房樑上交融破散,游魚露出胸膛的天蟲刺青,躺在木桶內,安靜享受這一刻。
胸膛刺青內的那團凝血,在感受到體外的熱量後,不安沉寂,在體內滾動沸騰。
一抹血色很快涌上肌膚。
其實是游魚主動釋放,動用了一分凝血力量。
隨着凝血不斷流向全身,游魚能夠感受到體內不斷涌出的強大力感。
那是蘊藏在血管中的爆炸性力量,好似一經催動便能摧枯拉朽,解決一切。
心中升起超然之感。
多巴胺在大腦中分泌,游魚整個陷入亢奮的精神狀態中。
他握緊拳頭,感受身上傳來的一切,眼神愈發明亮。
就這樣,再過了一刻鐘後,這股力量才從體內緩緩褪去,如落潮的海水,從四肢血管中流出消散在皮肉內。
疲倦之感重新涌上全身,游魚從嘴中吐出一口濁氣,閉上了眼。
一分凝血之力能夠將身體機能提升一刻鐘,而對應的,胸膛內的那團凝血,消失了大約二十分之一。
如果是自己控制凝血流出或迴流,則要省一些。
也就是說,目前體內煉化的這團凝血,在全力消耗的情況下,只能支撐他最多使用兩刻鐘。
今日遊巖臨死反撲時,就逼得他使用出十分凝血之力。
游魚握着手腕,輕輕地擺動,關節內仍留有淺淺的疼痛感,拳峰外的皮膚則已經結上血痂。
這是一名無法修行的青袍弟子使用武道外力下達到的力量。
這份分量便能將自己逼的使用十分凝血,若是換成修行武道的修士呢?那樣自己的勝算還剩多少?
游魚清楚地記得,被遊初雪殺死,並被黑豹咬爛的遊賈,屍體皮膚上泛着蠟色質感,雖說屍體血淋淋的,可他能夠感受到基本全是皮外傷。
甚至只是損傷了真皮,皮下組織都沒過多破損。
修煉武道之人,有着他看不透的體質水平,原本依仗體內凝血,游魚有信心將二人擋下。
可現在想想,若不是遊初雪突然出現,自己恐怕要面臨險境,性命危矣。
遊巖攜帶着武道外力,遊賈勢必也有,而自己十分凝血才能擋下不修行的遊巖,換成遊賈,自己全敗無疑。
所以,在當時看清楚這一差距後,游魚纔沒有多懷疑軟甲女子,甚至說毫無戒備,便心中隱隱升起一種抱大腿的心思,想要依附遊初雪,快速進入內山修行武道。
他看到了。
凡人與武道修士差距巨大,不修行武道,即使身懷金手指,他仍然沒有自保之力。
唯有進入家族內山纔是出路。
但想進內山更加困難,若是血脈根骨有條件,原主也不會混成現在這樣子,家族中如此多的青袍也不會任勞任怨在外山幹一輩子苦力。
故重生的靈魂,令游魚有開放的思想,他一直相信。
“人這一生需要遇見貴人。”
依附於人並沒什麼,只要本心不改,那都是在藉助外力。
遊初雪對他賞識,在不清楚他想法前,便爲他擊殺了一名家族弟子,對於這樣的貴人,游魚二話不說便選擇依附。
他認爲自己做的絲毫沒錯。
結果也很明顯,昨日還是青衫,今日便直接開掛,走入家族內山。
這是一條陡然上升的曲線!
想到這裡,游魚雙拳握緊,一雙明亮的眼睛緩緩睜開,臉上浮現笑容,
事情全都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