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仁光在同輩之中排行老七。
雖然修爲只有煉氣八層,戰力在韓家算不少中流砥柱人物,但爲人處世極爲精明,韓家外事基本都是他負責。
若不是修爲實在跟不上,便是下任族長的位置也是可以爭一爭的。
韓仁光只有一子,就是韓嘯。
可惜韓嘯繼承了他的修行資質,甚至更差,基本上就絕了修行之路。
好在韓嘯很是勤勉,又是聰慧博學,在韓仁光的運作下,大半年前,外派往河遠縣做了九品主簿。
這件事昌寧世家不少人都知道。
但知道韓嘯數月前已經升任河遠縣丞的,只有韓家少數人,和一些關注此事的人。
一位外派子弟,在家族中基本上是屬於邊緣了。
哪怕韓嘯算嫡系一脈,也等於自動放棄了以後的家族地位。
除非真的在外能混出個名堂,直接開祖祠,引回來。
韓嘯現在的八品縣丞,自然算不上混出了名堂。
所以迴歸韓家,也只有自家父親來接。
兩人就沿着青石大道緩步往前走,身後徐福等人遠遠跟在後面。
“這大半年,昌寧變化不大,只是後起之秀又有了幾位。”
“朱家的小九算是成了,在宗門和軍伍都有了根基。”
“宋家的宋玉寶,據說已經在閉關衝擊煉氣後期。”
“吳家本來已經山窮水盡,小十五本事長了,這一次起碼能讓吳家再撐百年。”
……
雙手背在身後,韓仁光一邊踱着步,一邊講述昌寧府中發生的大小事情。
“當然,嘯兒你也不差,弱冠之齡就能位居八品,在昌寧府也沒幾個。”
似乎是覺察到自己說的都是人家後輩如何,韓仁光轉過臉看着韓嘯微笑着道。
韓嘯不否認韓仁光說的是真話,但修行世界,凡俗官身,真的不算什麼大出息,何況還只是不入流的八品。
“昌寧郡守府發了調令,明日我去述職。”
韓嘯輕聲說道。
調令?
韓仁光一愣,轉瞬臉上笑意更甚:“好,好。”
但凡是調回郡守府的,便是做個書吏,也比下面強,何況世家子弟,基本上沒有主政一方的機會。
韓仁光雖然執掌韓家外事,但畢竟修爲限制,一些大事還是不得而知。
朱廣生他們抽調去衛國的那些子弟,走的都是各家頂層通道,只有家族老祖幾人知道。
別說韓仁光,就是現任族長,也不過知道個大概。
不涉及修行大事的話,只看俗世功業,能半年就升遷到郡守府的,在年輕輩中,韓嘯算是頂有出息的。
這讓韓仁光臉上更是放光。
韓嘯回來本走的就是西門,順着大道再走十里,就是韓府大宅。
“見過七爺!”
“十六公子回來啦!”
沿途都是韓家子弟,遇到大多招呼一聲。
韓嘯面帶微笑的答理。
韓仁光本就是處事圓潤的,不管是年輕子弟還是普通族人,都是連連拱手。
“吆,七爺,我家九爺準備晚上設宴,煩您賞光呢。”
迎面一位灰衣老者,見到韓仁光,忙一拱手說道。
韓仁光躊躇一下,拱拱手道:“童管家放心,我一定到。”
那老者又笑着與韓仁光寒暄兩句,還向韓嘯點點頭,然後拱手離去。
韓仁光父子兩人又往前走,韓仁光猶豫了下,有些歉意道:“本該晚上一家人吃個飯的,但老九設宴,不好不去。”
他說的老九,是韓家九爺韓明孝。
韓明孝煉氣巔峰修爲,戰力在韓家算是他們這一輩中排上號的。
這倒不是關鍵,最主要是他家嫡子韓千山,受到老祖看重,親自調校,據說修爲已經穩固在煉氣後期。
年輕輩中,便是排行前幾位的嫡長孫輩,修爲也不過煉氣後期。
這韓千山後來居上,又有老祖看中,可謂前途無量。
韓嘯自然知道韓千山爲何會被重視。
衛國一役,韓千山能活着回來,心性、修爲必然大有長進。
其實不止是他,韓家那些子弟哪個回來修爲不連着突破幾層?
生死之戰,一直都是修行者突破瓶頸的最佳法門之一。
韓仁光的府邸在韓家大宅後方,三進宅院,佔地也有數畝。
在昌寧府這等地方,三進的宅子,不是世家中地位不低的,是沒有機會住上的。
還沒到門口,已經看到紅漆大門敞開,門前立着數人。
“母親,孩兒回來了。”
韓嘯緊趕幾步,上前一躬身道。
那當先而立的婦人,赫然是韓嘯生身母親。
她名叫許玉娘,是十八世家許家庶出,修爲資質也是極差,現在才煉體五層。
世家中,女子也是看資質提供資源修行的。
那些資質出衆的女子,供給的資源並不比男子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許玉娘面上雖掛着笑意,眼眶卻紅了。
“見過公子!”
身後的下人連忙施禮。
“快,快進屋,天寒了不少,穿的這麼少,也不怕凍着。”
哪怕知道韓嘯是煉體後期的修爲,便是冬天穿單衣也無妨,許玉娘還是心疼的扯着兒子的手臂,就往屋裡拉。
熱湯,暖壺,餅面。
下人送什麼來韓嘯都接着。
全沒了河遠縣丞的權勢,更沒了衛國邊境,獨戰假丹大修的威勢。
徐福見慣了世面的倒還好,林筱兒卻心中酸酸的,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了。
她自小是在青雲宗長大,根本不知父母長什麼樣。
“對了,父親,母親,這是我在河遠收的管家,徐福。”
徐福忙一躬身道:“見過老爺、夫人。”
他此時身上只有煉氣三層的修爲,但這修爲做一個後輩的貼身管家,也已是足足夠的了。
“徐老,以後我家嘯兒還要勞你多照拂。”
韓仁光一邊說着,一邊揮手,身後下人端着一個托盤上前。
托盤中,是十塊靈石。
十塊靈石,對於煉氣初期的修行者來說,不算少了。
徐福忙一躬身,然後雙手接過,退到韓嘯身後。
“這是林筱兒,我的追隨者,還有這小丫頭名叫胡芸娘,是我在河遠收的弟子。”
韓嘯指着林筱兒和胡芸娘道。
追隨者?
弟子?
這兩個稱謂,讓韓仁光和許玉娘一愣。
這可都是修行界的稱呼,自家兒子是去做官,又不是修行中人,怎麼會有追隨者,弟子又從何說起?
“芸娘見過師爺爺、師奶奶。”
沒給他們思考的機會,胡芸娘已經脆生生的上前,趴在地上磕響頭了。
“快起來!快起來!”
看着粉嘟嘟,瓷娃娃般的胡芸娘,許玉娘連忙上前扶起來,然後眼角瞟向躬身的林筱兒。
這丫頭如此標緻,身上一股颯爽模樣,真是嘯兒的追隨者?
其實能收入房中,比什麼追隨者不是更好?
想到這,許玉孃的臉上笑意更勝。
林筱兒被她瞧的心裡發毛,卻不知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