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哲和使團衆人一起來到了大廳,在這裡,盟國的公使已經等待多時。
爲首的也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褐色的瞳孔中滿是藏不住的疲憊。
“陳,你來了啊。”老者走向了周哲此行的領隊,陳院士。同樣花白的頭髮,卻是如同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樣精神矍鑠。
此刻看到那名歐洲老者,陳院士也是很高興,張開雙臂和對方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裡克,我大學時的同學,後來畢業了在一個實驗室工作,後來歸國了就一直沒聯繫了,沒想到瑛國這次的派出的專家竟然是你。”陳院士頗爲興奮的向着衆人介紹到。
周哲打量了對方几眼,這名名叫裡克的老者花白的銀髮梳理的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對生活的瑣事極爲細心之人。
身上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不知道爲什麼,周哲感覺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名古董商人,同樣的充滿了歲月沉澱的味道。
裡克只是勉強的笑了笑,隨即便是一臉疲憊的說道:“你來了就好了,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你要是再不來恐怕明年就要到我的墓碑前祭奠我了。”
陳院士聽到這話也是頗感意外,雖然有心理準備這次啊一定會很棘手,畢竟那是神話傳說中的生靈,是上帝的近侍,只是沒有想到竟然讓自己的這位老同學這麼束手無策。
“實驗這麼進展的這麼艱難麼?”陳院士有些凝重的問道。
對此裡克只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
陳院士還想要再問,但是下一秒,酒店的玻璃轟然破碎,一道尖銳的警鈴聲響起。衆人都被這個變故給驚住了,但是驚住歸驚住,身體卻已經本能的動了起來。
使團中幾名戴着墨鏡的安保人員,一個踏步將陳院士一行人護佑在了自己身後,隨即雙手猛地向地上一拍,數米高的土牆應聲而起。
陳院士臉色有些難看,對着裡克問道:“老朋友,我們這次可是遵循着善意而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貴國連基本的安全保障都做不到麼?”
陳院士身材微胖,一直給人一種彌勒佛的形象,對誰都是笑哈哈的,但是這一次即使是陳院士也是久違的有些動怒。
使團到來的第二天就發生這種事情,你要說這背後沒有一點盟國政府背後示意,打死陳院士都不相信。
很明顯,衆人這是遇到了下馬威。而這,也是這個國家最爲擅長的東西。
想到這裡,陳院士更加的生氣,裡克深知這位老朋友的性格,要是鬧大了可能真的會撂挑子走人,因此裡克趕緊一把抓住了陳院士的胳膊。
“陳,你誤會了,事實上這纔是我們這次研究遇到的最大困難。”裡克有些無奈的表示,並向陳院士指了指窗外。
陳院士眉頭微蹙,示意安保人員將土牆撤下,安保人員還想要阻攔,但是在陳院士的眼神下,也只好照做。
隨着土牆緩緩落下,外面示威的人羣也是映入了衆人的視野之中。只見羣情激憤的歐洲人將這座酒店團團圍住,手中高舉着一塊由紅色醒目油漆寫成的牌子“褻瀆天使的傢伙,趕緊下地獄!”
看到這幅景象,陳院士已經心中有數。再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疲憊的老友,終於知道這疲憊是怎麼來的了,恐怕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疲憊吧。
想到這裡,陳院士有些揶揄的笑道:“老朋友,看來你們的人民不是那麼具有科學研究精神啊。”
周哲聽了這話淡淡一笑,事實上陳院士這也算是報仇了。之前,國內對於開掘先秦古墓一直沒有下定決心,那時候就被這些西方媒體批評爲沒有一點兒科學奉獻精神,阻礙了人類科學事業的進步。
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對方國內發生這種事情了,話已經說出,這個臉是不打也要打了。
果然,明白陳院士話語中的意思,裡克臉上的笑容更是勉強,只好求饒的說道:“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事實上我這些天已經快被煩死了。”
就在這時,幾名身穿白袍的地區主教也已經加入了示威的人羣。幾人的到來,明顯給人羣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你知道麼,就這幾天的時間,梵蒂岡的那位快要把首相的電話打爆了,託他們的福,實驗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進展。”裡克聳了聳肩,有些自嘲的笑道。
“問題不大,纔是幾個穿着白衣服的白袍主教罷了,說起來,我倒是也想體驗一把被紅袍主教堵到門口的感覺。”
陳院士笑的更開心了,看到陳院士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裡克也是徹底的無語了。
事實上這纔是邀請玄國科研人員共同研究的原因,什麼青銅戈矛,雖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是他們這些人相信只要時間足夠沒有什麼是研究不出來的。
只是不知道誰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了,現在沸騰的民意纔是最可怕的。
瑛國可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女王既是國家·元首也是瑛國天主教的首領。
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一尊聖經中記載的天使真的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恐怕現在這些自詡信仰上帝的國家沒少頭疼。
怪不得,萬事都想要插一腳的花旗國,這次難得平靜。
想通了這一點,陳院士緊懸的心徹底放下了,明白了這次對方玩的是禍水東引。
到時候實驗結果出來後將褻瀆神靈的罪責全部推到自己一行人的身上,而他們的光輝形象依舊不會有一點兒損壞。
想到這,陳院士主動向着門口走去。“陳,這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出去了。”裡克也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攔在陳院士的身前。
陳院士倒是無所謂的笑道:“放心吧裡克,瑛國是近代科學技術的發源地,民主科學深入人心,只要我好好解釋,‘科學’的瑛國人民一定會理解的。”
裡克啞口無言,但是深知陳院士口舌之利的他,還是不放心陳院士一個人出去。
就在這時,幾名白袍主教在安撫了人們之後,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向了熊君。
“有點意思兒,我還真有點兒被驚到了,羽人族的那傢伙還真是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路。不得不說,我有點兒佩服他了。”
熊君看了兩眼走進來的幾名白袍主教,像是發現了什麼,低聲向着周哲說道。
周哲還沒有詢問,就看見幾名白袍主教走到了熊君的面前:“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無邊的罪孽,被主厭棄之人,你遲早有一天會墮入地獄,遭受懲罰。”
一名較爲年輕的白袍主教對着熊君信誓旦旦的說道。熊君聽到這話,絲毫不懼,反而是嘿嘿笑了起來。
裡克他們這邊也沒有多想,只以爲白袍主教這話是針對此行前來研究天使的陳院士一行人說的。
因此,裡克主動上前充當起了中間人,向着白袍主教不斷的遊說着。
但是幾名白袍主教沒有一點兒動容的意思,一臉的堅決,任憑裡克怎麼說,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裡克有些無奈的向着陳院士聳了聳肩,而幾名白袍主教中看起來最爲年長的一人站出來對着陳院士說道:“博士,你遠道而來做客,我們作爲主最忠實的僕人自然是歡迎至極。
但是如果你是抱有什麼其他不好的心思的話,我建議你還是趕緊回去,一旦主從沉眠中甦醒,知曉了你的罪業,一定會將你送入無邊地獄。”
年長的白袍主教眼神銳利的說道。伴隨着他這番話的說出,他的體表亮起一層淡淡的白色聖光,遠遠望去就像是神靈的化身。
看到這猶如神蹟的一幕,外貌的示威人羣更加的興奮,親自看到自己信仰的上帝施展神蹟,讓他們更加堅信上帝的存在。因此也就要更賣力的在上帝面前表現,以襯托出自己的忠誠。
事實上看到這一幕,即使是瑛國迎賓隊伍中,也有幾人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陳院士倒是巋然不動,像是一塊被海浪衝刷萬年的堅石,一步不退的看向年長的白袍主教:“你知道麼,西方的上帝,管不到東方的人民。”
聽到這話,剛剛升任白袍主教的幾人頓時怒目相視,但是被年老的白袍主教伸手阻攔。
“待到主從沉眠中甦醒,整個世界將化爲無上的樂土,到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主身旁的僕人,沒有國界,沒有種族。”陳院士不置可否,知道和對方打這種嘴皮子仗沒有意義也不再開口。
看到這一幕,年老的白袍主教也不在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對着裡克說道:“天使是主的化身,不容褻瀆。”
還不等裡克反駁,白袍主教接着說道:“紅袍大主教雪瑞冕下即將到來,你們如果一意孤行的話,就要承受大主教的怒火,靈魂將要永遠沉淪在地獄之中。”
裡克喉結聳動,聽到雪瑞這個名字,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震。
“這個雪瑞很有名麼?”周哲悄悄的問向了隊伍中的領隊,也是玄國駐瑛國大使館的一名高級領事。
此刻聽到周哲的詢問,也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雪瑞是瑛國靈氣復甦之後崛起的一名天主教徒,之前更是被授予聖女的稱號。
有傳言說,她便是一尊座天使的人間化身,只不過這個說法沒有得到官方認可。”
座天使,這可是西方世界的上位天使,即使是再神話傳說中也是屹立於萬千天使之上的存在,果然,一尊天使的遺體,讓各方都坐不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