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微微皺眉,看着這個令他捉摸不透的女孩,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爲何會在青樓裡?”
“關心我?是不是覺得我在青樓,你心裡會感到不舒服?”風月身上的氣息一閃而逝,又恢復了之前魔女的姿態,手肘撐在楚楓旁邊的桌上,臉微微湊近楚楓,說道。
楚楓甚至都能感覺到絲絲熱氣傳到自己的耳邊,下意識地縮了縮,道:“是疑惑,好嗎?我們不過第一次見面,管你是不是在青樓,都成爲畫冊主角了……”
話還未說完,楚楓就已經感覺到旁邊投過來的欲要殺人的目光。
“木風,你說什麼?”幾個字,真是從牙齒裡一個一個擠出來的,微微瞥頭,便看到一張天使般的容顏盡是憤怒之色,眼睛中隱隱有淚水在轉動。
“嗚嗚……第一次見面,你就欺負我……嗚嗚……”
楚楓都已經準備迎接最猛烈的暴風雨,沒想到等來的確實是雨,不過是少女的淚雨。轉身看去,風月蹲在地上,臉龐被臂彎擋在裡面,傳出抽泣的聲音。
“唉,頭疼!”楚楓大拇指揉了揉太陽穴,他發現從自己進入這個房間,一直被這個風月死死地壓制。
“你別哭啊,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沒有別的意思,再說那些都是無良淫穢的畫家自己意淫的……”楚楓彎着腰,小心翼翼地道。
心中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但一細想,很久嗎?也不過一年時間,可是這一年,恍惚間,比之十年還要長,落溪坡上,那個抱膝望月的柔美女孩,也是弱弱地哭泣,卻沒有風月這麼頭疼,盡是深深的憐惜。
想到此,楚楓嘴角泛起一絲溫和的笑容,眼眸中卻是藏着深深的痛楚。
風月哭了兩聲,不過也是雷聲大雨點小,聽見楚楓安慰兩聲就沒了動靜,又嚎哭了兩嗓子,可是依舊沒動靜,不由偷偷地把目光從臂彎中投出來。可是,剛一看過去,就發現楚楓已經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
“啊,嗚嗚……”風月嚇得又埋頭哭起來。
楚楓真是被她逗樂了,笑着道:“還哭?我都看到了!”
“切!”風月站起身來,眼中沒有一絲的淚水,看得楚楓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心中感嘆,演技太強。
“好了,說正事!”風月走到軟椅旁坐下,將略顯散亂的秀髮整理到身後,剎那間就變成了一個高冷的公主,“你不是再問我的身份嗎?你是想聽實話,還是想聽假話?我也在想,究竟是跟你說真話,還是跟你說假話?”
“自然是真話!”楚楓直接道。
“那你是想讓我說真話,還是自己想聽真話?”風月嘻嘻一笑道。
楚楓已經習慣了風月的性格百變,是的,見面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習慣了,說來也是心酸。
“你放心,我的身子都被你看了,現在都是你的人了,肯定都會跟說真話的!”風月嫵媚一笑,又顯得楚楚可憐,彷彿被婆家欺負的小媳婦。
“……”
“好了,我說了!其實我是邪域的人……”風月倒像是說最平常的東西,就連停頓都沒有,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楚楓點點頭,並沒有多少驚訝,一個隱藏着修爲的女子,在千山城裡數一數二的青樓裡,必然不會真是做一個青樓女子,最大的可能就是邪域的臥底了。
“看你的反應,應該已經猜出來了!”風月點點頭,道,“我是邪域七大尊者之一的暗月尊者麾下的聖女,不用想你也知道,我來此的目的,跟柳天闕一樣,打探着道盟的消息。”
“那你讓我留下來,究竟是想幹什麼?”楚楓感覺事情有點不同尋常,這個風月莫名其妙地跟他坦白了身份,究竟是爲了什麼。
風月朝着楚楓嫵媚一笑,柔柔地道:“木風公子,難道你不打算跟柳家,或者其他千山城勢力通個消息?”
“你在千山城,跟我有什麼關係?快說,找我幹什麼?”楚楓不由怒道。
“男人!”風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然後收斂心神,又道,“你,天資絕豔,戰力在同階也極爲強大,小女子巴結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別!”楚楓嚇得身子向後縮,面對風月這般絕美少女的“表白”,像是遇到了洪水猛獸,連連道,“你可別嚇我,你巴結,估計是有什麼事要我做吧?”
風月收起玩笑,有些凝重地道:“邪域七大尊者,每個尊者麾下都會有一個聖女。邪王塔有規定,擔任聖女三年,七大聖女會迎來一次相互的比試,勝者成爲邪王麾下的聖女,而敗的,會被踢出聖女之列!”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楚楓開口問道。
“我想讓你幫我啊!”風月微微一笑,甜蜜地看着楚楓,說得理所應當。
楚楓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女是不是頭腦有問題啊,可惜了這副精緻的容貌。要是被風月知道這個想法,估計又指不定怎麼鬧呢?
“爲什麼?就算我想要幫你,可是你難道會認爲我一個道盟的修士,爲有膽子明目張膽地進入邪域,幫你在邪王的面前,參加比試?”楚楓說到最後,對於這樣荒誕的要求,自己都笑了,“再說,你們聖女的比試,難道還能請人幫忙?”
風月對於楚楓的反應,一點也沒有奇怪,因爲正常人,都不會答應。甜甜一笑,剎那間彷彿整個世界都明亮了,看得楚楓也是一呆。
“不要賣萌,直接說!”楚楓直接冷着臉,道。
“哦!”風月臉上笑容一下子就沒了,楚楚可憐地道,“請人不可以,但是情人可以啊!”
“什麼跟什麼?”楚楓現在發現,這個挺漂亮一姑娘,是不是腦子受過刺激,不然也不會反覆無常,話也說不清了。
“聖女只要出嫁或者有未婚夫,就能請他幫忙參與比試!”
“什麼?你要嫁給我?”楚楓震驚地整個人騰的一下站起來!
“來,坐,坐,慢慢聽我說啊!”風月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打馬虎眼了,連忙道。
……
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後,楚楓聽明白了。風月是知道了他打敗柳青凡的事,又知道他是從外面來的散修,再加上今日自己來此爲袁笑笑出頭,知道他至少是有原則有底線,甚至很善良的一個修士。所以纔會開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想要楚楓假扮她的未婚夫,替她出戰!
當然,楚楓直接給拒絕了,但是當風月說出一個名字的時候,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楚楓也毅然決然地答應了。
因爲,風月說出了“古炎”這個名字!
古炎?
楚楓激動地直接站起身來,手按在風月的肩膀上,這個時候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道:“古炎?你怎麼會知道古炎?還有,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風月肩頭上感受到楚楓手掌心的熱量,俏臉一紅,道:“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啊!”
“事情是這樣的!”風月沉吟一下,說道,“大約是三個月前吧,靈武尊者突然帶了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年,路過千山城,當時就在風月樓休息調整了一段時間。尊者讓我照顧一下那個少年,我也是聽他說的,他叫古炎。當時他的傷已經漸漸好了,只是心情看上去特別遭,渾渾噩噩。”
“然後呢?”楚楓茫然地道。
“後來,他就把當成了一個傾聽者,跟我說很多的故事,他的故事,還有飛仙宗的故事,他和楚楓,武揚,江靈的故事,還有爲了救他的王衝的故事……”風月也變得有些沉重嚴肅起來,眼眸中透着些暗淡。
“那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楚楓心中彷彿被一塊石頭,很難受,想大哭一場,可是眼中沒有絲毫淚水。
“我是猜的!”風月微微一笑,“我聽了古炎說了很多你的事,知道你從遺蹟中得到了一把黑色長槍,而突然出現在千山城的散修木風,聲稱是從楚國而來,手中也有一把黑色長槍。最重要的是,我聽了古炎故事的楚楓,和木風的行事很相似。果然,讓我猜對了!”
楚楓點點頭,那塊不願碰觸的記憶隨着古炎的消息,再次掀開了最血淋淋的傷口,呈現在他的面前。
“等古炎傷勢稍好點之後,就被靈武尊者帶回了邪域!”風月最後說道。
楚楓沉默了許久,才平穩住激動的內心,然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要聖女比試?”
“差不多十天吧!”
“恩!”
楚楓點點頭,十天時間,足夠了,他了解了一下,血泉淬鍊大概在半年以後,時間還很充裕。雖然柳家剝奪了他的資格,但是血泉淬體對他修行作用極大,不管怎樣,他都要獲得。
“那十天後,我來找你!”楚楓心中一下子像是鬱結了很多東西,堵在喉嚨這裡,心情很沉重,只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也不理會風月,直接轉身走了。
“哼,給我當未婚夫,好像吃很大虧一樣!”風月嬌哼一聲,頗爲不滿地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