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在等候陳首執之時,目光轉過,卻見是空域之內有一個碩大的銀星漂浮在那裡,他自座上起身,走到平臺邊沿處,看着此物。
這東西看着是靜止不動的,但實際上是在一種相當迅快的速度運轉着,只是非常平穩,所以顯得比靜止更爲穩固。或許也是因爲如此,此物的力量沒有半分向外泄露出來。
這個時候,背後光芒凝聚,陳禹再一次現出在了此間,他走過來兩步,道:“這是在莊首執最早時候就開始祭煉的一件法器了,現在只是一個寶胎,不過暫留在此。”
張御聽他這麼一說,不覺反應過來,道:“鎮道之寶?”
陳禹道:“現下還無法如此說,等到莊道兄成就上境,當會拿了回去繼續祭煉,纔可能有所蛻變。”
張御點了點頭,上層大能若無鎮道之寶,自身也難以立穩,看來莊首執謀劃久遠,早便開始有所準備了。
陳禹這時道:“我已是問過諸位執攝了,乘幽派以往雖有一些舉動,但皆非什麼大事,多數都是爲了遮掩自身之存在,其派上下之道念便是居於世,而不涉於世,如何對待此派,執攝憑我等自決。只我還是希望張廷執能往此派走一趟。”
張御道:“首執之意,也是要說服此派入天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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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沉聲道:“先試着接觸一二,乘幽以往與天夏不存在衝突仇怨,不用強求,好是定立約書,那是最好,其若不願,張廷執可先回來,我們再作商議。”
聯繫乘幽派,主要還是爲了對抗元夏,而不是要把同道搞成敵對方。與上宸、寰陽交手,那是因爲彼此本來就是對抗雙方,沒有好生對話的餘地。而乘幽派在那裡好好修煉,不來擾人,那麼他們也沒必要咄咄逼人。
張御道:“也可,御會設法儘快找出此派所在。”
陳禹道:“不必如此麻煩。”
他向上一拿,自空域上方飄落下來一道燦爛金符,並道:“乘幽派躲在虛宇深處,尋常手段未必能夠尋到,此是五位執攝賜下,張廷執可持此符前往,定能尋到此派,符中更有諸位執攝護持手段,故是張廷執行事之時不必有任何避忌。”
張御伸手接住了那金符,稍作感應,就將之放入袖中收妥。
陳禹道:“受得那寄物的附體的同道已是完全醒來了,如今正在運化調息之中,雖然他在元機之上有所缺陷,可是其求道之心甚堅,我給予他一些法門令其修持,目前除了功行法力稍遜,與尋常同道差別不大。只是一次成功尚且不夠,長孫廷執如今在另外找尋一些無法突破上境的弟子,設法再作嘗試。”
張御點頭表示瞭然。這條路目前看來是可行的,或許在傳統修道人看來這是離經叛道。可他不這麼認爲。從大勢來看,伴隨着天夏的強盛,各種技藝道法的誕生,入道門檻也將是隨之降低,能讓更許多人有可以入道的途徑,這是好事。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利弊,故首先前提是可以駕馭得住這等力量。以玄廷的能力,此中倒是沒什麼問題。
他道:“這些願意嘗試的同道,依舊是讓長孫廷執收在門下麼?御以爲,還是要早些定下一個規序纔好。”
目前對於有意引入寄物的修道人,爲了方便後續一系列事宜,也是爲了某種補償,長孫廷執直接收爲弟子,可他認爲,這個方法只是最初的權宜之計,既是天夏推動,全壓在長孫廷執門下,既不利於大局,也不利於涉事之人。
陳禹道:“我已是令武廷執儘快拿一些律條出來,以規矩此事。”
張御道:“首執既然已有考慮,御便不再多言,御會盡快去往乘幽派,便先告退了。”
距離他們定下的界限不過二十餘天了,莊首執具體會在哪一日成就不得而知,但差不多就在這個時段之中了,所以一些事情必須儘快解決。
陳禹道:“張廷執此行小心。”
張御應有一聲,便與陳首執別過,他回到了清玄道宮,坐定之後,便拿出金符,往外一拋,金符飛去後,綻放出了一道刺目光芒,霎時撕裂了空域,與周圍之世完全隔開,似是與找尋上宸、寰陽兩派一般,要往前方硬生生鑿出一條通路來。
他一具命印分身化顯出來,跟隨着光芒走入進去。這一家宗派不同於此前的小派了,背後亦有上層大能坐鎮,需的謹慎爲上。
張御命印分身順光芒而行,在走到了金光盡頭之後,他擡頭看去,見自己前方一座矗立殿門之前,上顯三列門道,只是此門孤零零矗立在此,除此之外,周圍便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深遠虛空。
他走上前去,來到中間門道之前,望着高大門庭,出聲言道:“天夏廷執張御,此行受玄廷之命,特來拜會乘幽道友。”
他出聲之後,稍稍等了片刻,便見那扇大門化爲一團閃爍明光,並有一個豐潤悅耳的女聲傳出道:“原來是天夏廷執到此,我等有失迎迓,還請張廷執入內。”
張御擡袖一禮,便是走入門中,只是感覺身軀微微一頓,便是踏入了另一片天地之內,這裡卻是在一座海崖之上,蔚藍色的海浪拍打下方的崖壁,撞出億萬點浪花,一道道彩霞虹光橫跨島陸,連接到周圍座座懸空而飄的島嶼之上。
不過無論是腳下此島,還是那些涌動海流卻都是落在一隻巨大的龜龍背上,其正埋身朵朵飄渺雲團之中。
這裡一點沒有那等幽深晦澀之感,反是仙機盎然。這也是當然的,乘幽派雖是帶有一個幽字,但卻是乘於幽上,本身雖是避世,可卻是真道大宗,不會把自己弄得烏煙瘴氣。
這時那一座座浮島之上有六道光芒亮起,六個五光十色,形如琉璃玉人般的虛影出現在了那裡,只是看出大致身形,但卻看不出具體的形貌。
正前方的形影乃是一名女子,她稽首一禮,道:“張廷執見諒,我乘幽有避世之法度,不染塵俗,不接承負,故是不好以正身與張廷執相見,亦不好報上名諱,還請見諒。”
張御則是還有一禮,此事或許是真如對方所言,或許也可能是防備,但這個不重要,只要能有與其等對面交談的機會便好。
他聽得出來,這說話之人就是方纔邀他入門的女道,身份應是此間主事之人,他道:“此卻無礙,御既至此,理當遵循貴派之法度。”
那女道身影道:“多謝體諒,不知道張廷執此來是爲何事呢?”
其餘座上諸人也是注意望來,他們避居世外,可也同樣留意過外間變化,知曉自神夏之後,諸派併合成了天夏。也是夏地最大勢力,以往一直沒有什麼交流,現在卻突然找上了他們,卻也是有些警惕。
張御道:“御此次而來,是受玄廷之所託,邀請乘幽派道友遷居天夏之地。”他頓了一下,又言:“我天夏於今時之所在以清穹之舟開闢了一方上層,入駐此間,修道之人可享永壽,任何夏地出聲的修道人,但凡修得上層境,皆可帶親近弟子來此修行。”
那女道聽聞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謝過天夏諸位同道的好意了,我們也知,貴方最近在照拂各家宗派,有此好處,卻也未這些同道慶幸,只是我乘幽向來避居世外,也有自身之根定,無意遷居天夏,還望張廷執可以諒解。”
張御見她雖然語氣溫和,可是拒絕之意十分明顯,不過乘幽派向來避世修行,既然不願,也就不用勉強,故他道:“此是貴派之擇選,我天夏自不會強求,此行到這裡拜訪,除了聞知貴派之名聲,因同爲夏地一脈,故是登門致意問好外,也是爲兩家和睦而來。”
那女道言道:“我乘幽派與天夏從無衝突,本也和睦。”
張御道:“我天夏自是與貴派從無齟齬,只是天機變轉,也非我輩所能盡測,貴派能守持心,但卻無法安下他人之心。”
他這話一開口,左側島陸上一個修道人忽然開口道:“這麼說來,是天夏有什麼異樣心思了?”
那女道斥責道:“喬師弟,莫要胡言,張廷執乃是尊客,你此言太過無禮了。”
喬姓道人道:“師姐容稟,我乘幽派自古夏以來,皆是避世而居,從無侵犯他人之舉動,按張廷執所論,如果不是天夏難以約束自身,不然又哪來此等此事?”
張御目光看向那女道,道:“這位道友,世機變轉不爲人心所定,且世上諸勢,也並不見得只有天夏與貴派。我天夏此前有大能推算,不久之後世機會有變化,到時候你我兩家恐怕俱會捲入其中,故此纔是登門造訪,以使我兩家免去日後之衝撞。”
那女道思索了片刻,態度也是鄭重了許多,道:“貴方之意,是說寰陽,上宸兩家麼?”
張御淡聲道:“御之所言並非是這兩家,因上宸天如今已是遷入我天夏,受我天夏所約束,而寰陽派舉派上下已在不久之前被我天夏所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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