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人命令一下,立有仍在飛舟之上駐留的修道人往外遁出,前往擊毀那些星辰。
何道人身邊的修道人很是識趣的上前問道:“何上真,這裡究竟有什麼玄妙?”
何道人嗯了一聲,負袖道:“這地陸上空的地星排列有序,還恰好落在某些陣位之上,一定是配合並呼應着陣法,形成某種程度上的天地大勢,全陣如同一人,與陣鬥似與人鬥。
若是等到大勢拿成,那麼可借天地之力共爲其所用,現下壞了那天勢,只是地勢便削去了至少一半以上的陣力了。”
那修士訝道:“此界之人竟有這等手段?”
何道人笑了笑,道:“這應該是天夏修士所爲,此界修士還沒這個本事,今次見識了此人手段,回去亦有談資矣。”
那修士道:“要說還是上真高明,看穿了此人的佈置,不然還真叫此人得逞了。”
何道人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也不可大意了,說不定此人還有什麼手段暗藏,所以我們仍要謹慎。”
那修士連忙點頭附和。
隨着虛域之中星辰逐個熄滅,某一股凝合起來的大勢的確開始削弱了。何道人這個時候卻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他轉而望向虛空,定定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醒覺了過來,急喝道:“等一下!”
但是在他開口說話之前,那最後一擊已然做出,所以此刻已是遲了,虛空僅餘的一枚星辰驟然破散。
那凝合的大勢也是隨之消散,可是此勢破開,卻好像是少了一層屏障,外間無數無形星磁力毫無遮掩的散落在了地表那些大陣之上,這些陣勢竟然因此光芒大放了起來。
這其實並非是以天星對應地勢,而是以天星爲屏障,將虛空落來的星磁力攔截在外,等待他用。此舉就像是河上築壩,攔截水勢,待合適之時再開閘放出,以爲己用。可一旦遭遇破壞,水勢自然奔流而下,一時難以阻擋。
而放在這裡,就是純粹助長陣機了。
還不止是如此,有這個屏護存在於那裡,也是將那些虛空生靈隔絕在外間,不牽涉入戰局之中,此刻屏護不存,兩界裂隙自然而然又一次牽動了虛空生靈往此過來。
何道人一眼就看這裡面的作用,哼了一聲,道:“好手段,陣中之陣,倒是被他們利用了。”
那修士馬上道:“還是被上真說中了,有着其他手段。”
何道人嘆道:“還是不夠小心。”
那修士擔憂道:“那上真,這局面該如何破?這陣力不竭,陣勢不休,縱然我法器足夠,這般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些陣勢,上殿可是要我們儘快拿下此處的。”
尤道人看着天中星辰一個個熄滅,就知這裡的佈置被元夏破去了,他撫須一笑。
有些事機是不能隨便亂試的。此輩只知一,不知二,他的每一個陣勢都是環環相扣,都是有其作用的。
這股星磁之力就是他刻意吸收積蓄在那裡,等着加固陣力的,而不是什麼呼應陣勢,但是陣法之道略懂一些,卻又不甚精通之人卻是極可能會認錯的。現在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當然,就算元夏來人不破壞,他也可以自行開啓,只是稍加費力些、
此星磁之勢散落開來後,會一直延續半個多月纔會削減,在這段時間內,底下陣勢會在此力之下被越推越高,破毀再生之速也當會快過原先數倍。
也就是說,在這半月時間裡,元夏來人是沒辦法按照正常穩步推進的方法來破陣了。
但這裡也是有潮漲起落之勢的,若是此輩有耐心等待下去,半月時間一過,陣勢自然會恢復平穩。
可他深悉不會這麼下去,因爲對面比他們急得多。
此前張御曾告知他,元夏來人沒有那麼多時間空耗在那裡,上殿肯定會催促前方之人儘快拿下此地,故而此輩怕是等不了的。
虛宇之中,那些虛空生靈這時正往元夏飛舟方向直衝過來,何道人哼了一聲,身上陣器法寶一閃,霎時法力倍增,他一擺袖,一股旋風盪出,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個偌大風漩。
頃刻間便有一股極大的牽扯之力放出,那些神異生靈方纔經過,被此力一引,霎時穩不住自身,被一頭頭扯入了進去,根本無法從裡面擺脫出來。
而且那風旋越轉越快,形如一個深色旋渦,只是十來個呼吸之後,便有一二較弱的神異生靈身隕,餘下的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遭受一般下場。
那修士稱讚道:“上真神通了得,這些小伎倆,在上真法力面前根本不值一哂,此輩着實可笑。”
何道人道:“此輩不靠這些,又豈能與我相爭?”
他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中也是有些暗惱,本來他準備擺弄一二見識,順利破局,回去寫在書報上也是好看些,沒想到卻是弄巧成拙,這下卻是成了笑柄了。
玩陣法技藝既然比不過對手,那他只好擺弄粗暴手段了,他看着下方,冷聲道:“就算有星磁之力助力又如何,此陣法縱是再能恢復,可也是有其極限的,只要我們攻取之速快過其修復之速便可。”
那修士一怔,道:“上真,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先前下去的人手恐怕不夠。”
何道人看向下方,道:“那就全部壓上!”
那修士一想,雖然如此做有冒險些許嫌疑,可是他們這次過來,背後還有接引之人,實在不成,後面還有更多人到來,除了需自己出點力,也沒什麼可擔憂的。他道:“那屬下這便帶人前往。”
何道人道:“不用,對面那人十分不簡單,若其出來鬥戰,你們不見得是他對手,既然要上,我親自出手。”
他對於尤道人手段看得很清楚,這不但是個擅陣之人,而且能駕馭得了這般龐大的陣力,道行修爲應該也不在他之下,肯定是來自與天夏,他若不出面,先前所去的所有人都不是其對手。
他囑咐了一些事之後,就縱光一躍,往地陸之上某一處飛遁而去。他憑着氣機感應,認準了地陸之上最大一處陣勢,認爲尤道人所在之處,故是親自往此處過來。
幾個轉挪之後,他便來到了大陣之前,親自祭出陣器開道。
然而他的手段亦是有限,至多隻是憑藉過人法力加快一些破陣的速度。但除非他的法力與張御一般強盛,可以一氣籠罩整個地星,那或許能造成威脅,可那個時候,尤道人也不會待在原地坐視,也是會出面與他鬥戰的。
而他這邊尚算好的,這回跟隨他一起到來的人都是陷入了困局之中。他們破陣是很快,可是後方大陣填補起來也不慢,特別是有星磁之力填補更是如此。
隨着此輩逐漸深入,後方陣勢重新立起,他們也是被斬斷了與其餘人的牽連,他們雖說是進攻的一方,可換個角度看,現在卻是被分割包圍了。
張御分身一直在留意着戰局變化。元夏今回甫一出場,可謂是氣勢洶洶,但是入陣之後,卻是處處被動,被牽着鼻子走,好似深陷泥沼之中。
到了現在,元夏所至飛舟之上,除了留下必要的駕馭飛舟之人,幾乎是都是下來了,如今魚已入網,也是到了收網之時了。
他一擡袖,取出了那方駕馭“定界天歲針”的符詔。
這鎮道之寶可時不時生出兩界之屏,可一直如此,那連他們這些運使之人也是完全算不準,那也是不妥。
這法器是爲相助自身,而不是反過來使自己也是陷入被動。故是每回主動催發之下,頭回都是能隔絕一段時間的。
此刻他意念一動,便即勾連上一方浩渺龐大的氣機。
他立時發現,這裡面直接以心光法力並無法催動,需得借用清穹之氣方能駕馭,並且一次調運來的氣機還需不少,還不能分開注入。
駕馭此器的門檻可謂極高,難怪陳首執只交給了他和武廷執二人,想來這是由於幾位執攝和幾位大能聯手祭煉而成之故。
他起意一引,頓將清穹之氣自上層源源不斷接引來,徐徐導引入此符之中,符上也是漸漸有玉光隱現。
在他心光助力之下,很快就將此符蓄滿。這刻他的感應之中,這寶符分明滯重無比,可是託在掌中卻又輕若鴻羽,給人一種矛盾錯離之感。
實際上並非是他感覺錯了,而是此符在輕重兩段不斷來回遊離,由於這是上層法器,所以他暫時也沒法準確捕捉到裡面氣機的具體遊走,這才致使如此。
而現在也不必去深究太多,只要懂得運使便好。
他起食中二指一夾此符,待得上面有點點光芒泛起,就往外一甩,此符便就隨風飄蕩而去,須臾去了遠空,隨後越去越遠,漸漸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這時他心中忽有所感,低頭一望,卻發現此符依舊是停留在自己手中,然後他擡頭再觀,卻見那被撕裂開來的兩界裂痕已是倏然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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