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在事先做了許多謀劃,對於元夏各種進攻手段也都有過預先設想,但凡可能遭遇的情況,都是提前做好了一定的準備的。
而在這其中,對此等局面就曾有過預判,也有應對之策,故而此時也沒有亂了章法。
陳首執率先出手,他一引氣機,一道清穹之氣在他心意驅使之下墜去,頓將那一物阻了一阻。
此刻可以看到,那物像是有着一對透明翅翼的蜂鳥,周身顯現出七彩琉璃之色,望之異常靈動。
遭遇困阻之後,金色膜翼一鼓,像是要突了出去,可與此同時,一枚枚金砂從空而落,紛紛揚揚灑落在了這蜂鳥之上。開始還不如何,可隨着一枚沾染至身,越來越多的金砂附着上來,肉眼可見此物變得越來越是緩慢滯重。
竺廷執這時對着那部分駐壘伸手一按,一道明光從虛空照耀出來,像是數十上百個烈陽同時爆開,那一部分探入天夏虛空之內的駐壘直接化作了飛灰。
只是其中有不少元夏修道人的外身存駐,此輩提前發現危險,先一步自裡飄飛出來。
這些修道人外身如今沒有了“負天圖”之氣牽引,與正身實際上已然斷開了感應,所以只是靠駐入外身之中的氣意行動,但是這也導致了此輩氣意外放了一瞬間。
在別的地方這無關大局,可這裡是在天夏虛空之內,此等時候,還沒等天夏這一邊動手,不知多少方纔被氣機阻隔在外的虛空邪神便順着這些人氣意侵入了進去。
此輩不禁在原地晃了幾晃,只是幾個呼吸之後,便一個個從諸廷執的感應之中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是在陳廷執、武廷執二人的眼中可以看到,似有幾頭龐大虛空邪神的虛影閃爍了一下,便將這些外身吞沒進去了。
他們感覺到,還有更多的邪神正在聚攏過來。這些修道人外身對虛空邪神無疑是大補之藥,不知有多少虛空邪神會因此而壯大。只是現在情況,邪神越是難對付越好,因爲首先要應付這些東西的乃是元夏。
此刻在將元夏的延伸觸角斬掉之後,他們這裡也就不再堅持封閉兩界門關了,陳首執關照了一聲,武廷執當即撤回了御使之力。
“天歲針”在察覺到外面有威脅到自身的物事後,就立時自行收斂,於是那一方烏金壁壘重又出現在了裂口之上。
而兩界這一貫通,那一隻蜂鳥寶器得了負天圖接引,也與同時擺脫了金砂阻礙,雙翅急驟一振,倏然飛轉了回去。
陳首執和諸廷執則是目送其離去。
鎮道之寶除非是上境大能親自出手拿捏,或者拿同一件寶器鎮壓,且還需時時看顧,纔有可能鎮壓的住,所以他們也沒去阻攔,任其飛走。
而不止是這件鎮道之寶,虛宇之中,“離空閃”完成了此回阻截,返歸到了天夏這一邊,而元夏那一邊,“化機翎羽”與被離空閃挪去的那件寶器亦是回去了元夏那段。
巨舟之內,那位下殿司議收了寶器歸來,對盛箏道:“‘絕彌磁光’、‘靈空蜂翼’都不曾建功,方纔探伸入內的駐壘也是被天夏毀去了。”
盛箏嗯了一聲,他倒也不覺可惜,道:“既然此策不成,那便再換一個策略好了,他們能擋住一次,莫非還能次次都是擋住麼?”
天夏雖然成功破除了他們的一次算計,可是能夠遮蔽兩界的極可能只有一個鎮道之寶,所以不能有任何犯錯。他準備好了多個攻襲方式,一次不成就十次,十次不成就二十次。
只要一直繼續下去,他卻不信天夏一點紕漏都不會出,只要犯一次錯,那就再無可能守得住他們的推進,破開了這一角,他們就能把天夏的局面打崩。
屹界這處,徐道人與另兩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再次乘舟而下,往界域之中而來。
徐道人緊緊盯着下方,找到張御再戰,除了他心中判斷自己找到了一個敵手的破綻,可以仗之以取勝外。
另一個,就是感覺到張御那一劍雖然只是破殺了外身,但是心神之中的那一抹劍影始終殘留在那裡,時時刻刻困擾着他,
唯有戰敗這名對手,才能洗去心神之中這道劍痕,才能讓他心念暢達。
在行進之中,他看到無數陣器不間斷的往下投落,在大陣之上泛起一陣陣的波瀾,看去聲勢很大,可他能感覺到,這沒有太大用處,因爲這些陣器全部在陣勢表面就被攔阻了下來,根本就沒能深入到內裡。
在不曾有鎮道之寶介入的情形之下,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便算得上是最具威能的人物了,對付這般人,也同樣需要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上前與之交鋒。
以往他們攻襲外世,常常會集中力量圍剿這等人物,只要能消殺一名,那就等若拆掉了對面一根支柱。
但是天夏不同,居然也是祭出外身與他們交手,這樣就走不通這條路了,剩下的也就是摸索出每一個天夏求全道法之人的道法,設法找出他們的破綻了。
張御此前在滅去徐道人一具外身後,便一直留神上方,可儘管壑界和天夏本土打得十分激烈,他這裡卻是整整半天再無人來,唯有那些落下些陣器表示元夏還在進攻之中。
對他來說,這樣的攻勢除了能讓他這具外身不離開此處,沒什麼太大作用。
不過他並不認爲就此結束了,他有種感覺,方纔那位對手還會回來。
雖然越是境界高深之人,能合意的外身越是稀少,但是既然元夏是主動發起攻擊的一方,那麼肯定是有備用的。
只此人再來也是無妨,來幾具外身他便殺滅幾具,若是還有他人一起參與圍攻也無妨,大不了他命印分身到此一戰,而這裡承擔的壓力大了,攻打壑界和天夏本土那邊力量勢必減弱,對於大局反是好事。
而在此刻,他心念感應之中泛起了一絲波瀾,擡頭一望,見是一駕飛舟正朝着陣勢這便飛來,他頓時知曉,方纔那名對手又回來了。
徐道人對着身旁兩人言道:“稍候你們二位依舊攻擊陣勢,陣中那人交給我來對付。”
那兩名道人各自稱了一聲是,方纔他們也是被張御殺滅的,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自是生不起與之相爭的心思。
徐道人不待那飛舟落至下方,身軀已然先一步向前一傾,遁出艙門之外,在半空之中稍稍一頓,化一道急驟流光朝着陣勢所在遁飛而來。
還未接近,就探手一按,根本道法凌空綻發出一圈圈似能囊括地陸的光旋,看去大有一舉將整個陣勢吞沒之勢。
張御看着他的道法過來,於陣樞之中端坐不動,身上清氣彌開,撐起一團穹雲,將之襲來道法全數接了下來,同時清氣向上升騰,往徐道人所在迎去。
徐道人凝神看着,他身形忽然閃了一閃,就此不見,而原本所在之地,一道劍光急速飛掠而過。
他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此人根本道法厲害,我與其交手,亦是正面難擋,但是其人並不擅長挪遁,一旦遇到能夠閃轉躲避之敵,自己無法跟上,所以便需借用飛劍遙克,這般就補全了短板。
可是若有辦法牽制其飛劍,哪怕只是片刻之間,那麼此人便拿我無有辦法了!
如此在我可將之牽制住,後方只要能夠破陣,其人必然進退兩難,到時候就是我的破敵之機了,我必將一雪方纔之恥!”
此刻他將從元夏處索要來的一件陣器揮灑出來,在身周圍形成了一片灰霧,此物跟隨着他挪轉。
若仔細看,那這是無數尖銳塵屑,十分細密微小,只要劍光朝着他過來,不可避免的要被此物沾上,雖然剋制不了飛劍,可緩阻一下是可以的。
他的根本道法只要有這個緩阻,那就能不停閃躲,將戰局一直拖延下去。
而他在與張御交手的時候,那兩名道人也是趁勢祭動所攜陣器,頻頻攻擊下方大陣。
實際上一次他們進展很是順利,到底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加之上面還有陣器一刻不停的配合落下,攻勢不可謂不強猛,而陣中只是一羣屹界的玄尊,能抵擋一時半刻,但肯定撐不了太過長久。
張御一見,就知他打得什麼主意,只不說他清楚自己的短板,不可能不去彌補,就算上次,他也是有所保留的。
這回見其作弄這等策略,心下倒是有些失望,本來見其再度殺來,還以爲還能拿出當真剋制自己的手法,他還能對自己的鬥戰方法有所改進,沒想到只是如此。
但再一轉念,說不定真的有什麼辦法,只是眼下未曾用出罷了。若是這樣,他倒還有幾分期待。
於是按照先心意一催,蟬鳴劍化一道光華朝着其人斬去,同時目印觀準其之落處。
徐道人故技重施,待劍光受到陣器所阻,便一個挪轉,借根本道法閃身遁入一個空域之中,由此避開了劍鋒,那陣器塵屑一轉,缺口自然開始收攏。
可就在這一剎那間,又一道有若白虹的劍光閃出,卻是埋伏在一旁的驚霄劍趁着被洞開的缺口穿射進去。
徐道人察覺到了另一柄飛劍,心中不由一驚。
他飛速推算了下,發現就算自己躲過了這一劍,在兩把劍的威逼之下依舊擺脫不了圍剿,且在現有得條件下,無論他如何掙扎,結果都是註定的,且用不了多久。
只是這樣就十分難看了。故他乾脆不再躲閃,任由劍光穿過這具外身,他則立定半空,看着張御所在,似要記牢這名對手。 щшш_TTKΛN_¢O
定立片刻之後,這具外身轟然爆開。
張御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此人直接放棄了,但從其人最後眼神中可看出,此人似乎並不打算罷休。這刻他目光一轉,望向了那兩名同行修道人。
那兩名道人相互看了看,各自拿了一個法訣,外身一齊爆開,卻是根本沒有與他交手的底氣,爲了不受心神之創,直接將自身化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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