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箏見啓道人的阻截眨眼就被突破了,只一點時間都不曾爭取到,不禁神情一冷,因爲這般打亂了他的構想和部署。
還有從張御突殺的方向來看,正是朝着他們所在的位置而來。
傳司議這時建言道:“還是我來應付此人吧,啓上真怕是難以爲繼了。”
啓道人作求全道法之人,同樣也只有兩具外身最爲合意,還有一具雖然也在這裡,但是隻能勉強使動根本道法,展現不出來多少威力,對上這一位就是再次上去送死而已。
盛箏否決道:“不妥,你需要牽引並駕馭鎮道之寶,若是少了你,純憑鎮道之寶自行轉運是對抗不了天夏的。必須另擇人手。”
傳司議道:“那麼又該如何對付此人?目前我們人手分在三處,攤子鋪得很大,暫時抽不出可用的人手了。。”
現在徐、啓二人的外身被打崩了,幾乎就是少了兩名求全道法之人。
而方纔“化機翎羽”使出後,雖然除卻了一部分金砂,但是隨後這些金砂又冒了出來,看去雖然這寶器的確消殺了對面道寶一部分,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導致上他們場面能運用的鎮道之寶少缺一個。
要想保持對天夏的強勢,那是不可能再抽調出多餘人手去,反而要留下更多的人在這裡。
盛箏略作思考,道:“高良嶽不是方纔從甲界被殺退回來麼,讓他去抵擋一二。”
傳司議有些遲疑,他本來是想壓此人和自己一同駕馭鎮道之寶的,可盛箏既然這麼說,他唯有讓其出面了。
他道:“我去安排。”
盛箏道:“我知道他的道法不合正面阻攔,但想要稍微爭取一下時機想他也是能做到的,他需要什麼就給他好了。”
傳司議一禮,便下去傳命了。
高道人接到了傳話後,他對於這個安排是不滿意的,因爲方纔他在壑界之中敗退出來後,本來還準備再入壑界,將那地星奪了回來,可是傳司議把他叫了回來駕馭鎮道之寶,這就是剝奪了他立功之權。
現在看到局勢不妥,卻又讓他上去了。
可是啓升之接連兩次都是被來人一個照面就破殺了,這足以說明來人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此事交給他做,卻又不給駕馭鎮道之寶,他也心裡也是非常不情願的。
他道:“對面似持有鎮道之寶,啓升之似就是受此制約,我拿什麼去此人對抗?”
那負責傳話的元夏修士言道:“傳司議請高上真放心,若是這回對面再用鎮道之寶,這回自會有所遮護。”
高道人不滿意道:“那你們還不如將他直接用鎮道之寶鎮殺了,那還省的多此一舉。”
那傳話修士道:“傳司議說了,鎮道之寶每一分都是要用到必要的地方,還請高上真顧全大局。”
事實也確如他們所言,現在鎮道之寶每一分都很重要,再說他們還需要張御作爲天夏的必救之人擺在這裡,吸引天夏和他們對戰。
表面上看張御這只是一具外身,似乎沒什麼可救的,但一具求全道法的修道人的外身就不一樣了。
此等外身祭煉起來非常困難,就算他們這邊的求全道法修道人也沒得有多少多少,張御這外身若是沒了,那麼只能真身上場了,若是這樣,那他們倒也不吃虧。
高道人一想,暗道:“也罷,反正聽你們這些司議的,此戰輸贏與我何干?我又拿不到多少好處。已然兩人敗退出場了,最多我也敗退回去,左右諸人都一樣,我卻不信元上殿這次會連我們一起責罰了。”
思定之後,他稍加準備了一下,便出了自己駐所。
不過他並沒有簡單的衝上去,而是站在遠處觀望,他之根本道法名爲“死生難劫”。只要他提前察知了對方的氣機,便可設法推算其人未來過去曾經逃脫或者必歷之劫數,並將之化難劫鎮殺對手。
此難劫有大小之分,小劫可卻敵,大劫可殺敵,而他定算之中百息爲極數,所以百息之內必可引動一大劫。
若是對手挺不過去,則必可被他所殺,且他針對的雖然是外身,可若是受此道法之力較爲深重,那亦可牽連到正身之上,致正主或傷或死。
這道法需要一定的準備的,本來在壑界的時候他是想要算定尤道人的,沒想到尤道人自己居然殺了出來,還反手奪了他的陣法,導致他的道法根本不曾施展就被殺了一具外身。
現在藉助陣機之助遙遙察觀張御氣機,氣機所集越多,越是容易運轉道法,所以要想避開,要麼自己有手段避開,要麼就是提前將他殺敗,畢竟他在推動劫力的時候對手是會有所察覺的。
他此刻又試着推算了一下,發現有陣勢爲憑,張御就算此刻動身,根本趕不到他這裡,心中頓時一定,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躲在後面慢慢和其人周旋了。
主意一打定,他便一轉道法,開始推算擬化劫力。
張御正在突破之中,沿途幾乎沒有能阻擋他的物事,壁壘之中的元夏修道人自知不敵,也沒有一個敢上來阻擋的,那些內部的陣勢也擋不住他的根本道法。
可在此時,他忽然感應了一絲危兆出現,雖然此刻還是極輕微,但通過聞印之辨,他發現這等力量是可以隨着時間推移而逐漸增強的,極可能在數十呼吸之後就達到頂峰。
這明顯是被某個人的道法影響了,因爲只有同層次的才能算計到他,而鎮道之寶則無需這般麻煩,直接投出來即可。
若他此刻去找尋此人,這人一定會躲藏起來或者乾脆退避,根本不與他接觸,故是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去管此人,而是維持原來的衝勢不變。
要是對方的出面爲了阻攔他,那麼必須要出來攔截他,要是不攔他,那麼就直入敵方之機樞。
高道人一見他的舉動,也是不由一怔,此刻忽然有些糾結了起來。
傳司議的意思是要他設法阻擋來犯之敵。張御方纔表現出來的威勢他也是令他心驚,他若是出面,可未必能擋住,可若是不出面,放任張御衝向機樞重地,好像交代給自己的事也沒法做成了。
他慎重考慮了一下,依舊是選擇是不現身。
因爲出去不但無法發揮優勢,被斬殺了之後,該是他的罪過也一樣逃脫不了,還是要問一個阻擋不力之罪。
那還不如在此運法,百息時間可謂一晃就過,若是運法及時,他還是有一定可能將此人劫殺在半道之中的。
於是他不去理會其餘,專注運轉道法。
數十息一晃而過,突出駐壘這邊,焦堯等一行人已經在各個陣機之上都是佈置好了,隨時可以發動陣盤雷珠破毀此處。
焦堯對着一衆玄尊言道:“諸位,你們請先回去吧。諸位的外身也是得來不易,下來還有用得着的地方,能省一具是一具,沒必要敗壞在這裡。”
有玄尊道:“張廷執還未歸來,我們怎能離去?而且我們走了,這裡又交託給誰人?”
焦堯道:“張廷執自有辦法脫身,諸位留下來反而是妨礙。諸位離開之後,這裡自有焦某來看顧。”
諸人都是有些意外,他們本來以爲焦堯非常滑溜,不會做此事,可沒想到主動留下來斷後,他們相互看了看,肅容對他執一禮。
焦堯也是還有一禮,道:“刻不容緩,諸位儘快動身吧。”
他卻是知道的,張御選他到此,就是要他負責完成此事,且只有他能夠完成,所以別人能走,他是無法走的。
諸玄尊與他別過之後,就以訓天道章傳告玄廷,同時乘上了來時金舟。
只是等了一會兒,負天圖力量便被聚集過來的金砂吸引走,他們立刻發動牽引星力,只見光芒一閃,便已是從原來的缺口處衝出了此間,並朝着虛空世域的方向飛去。
焦堯目送着諸人離去,自己則是來到一方陣盤之上,而後鼓盪法力向下一按,霎時間,一道猛烈無比的閃光在虛空之中爆閃出來!
清穹雲海之中,陳首執與諸廷執俱是望了過去,整段方纔由元夏方面修築起來的駐壘猛然一個鼓脹,便在震動之中爆碎開來!
林廷執提聲道:“首執,張廷執成功了!”
陳首執沉聲道:“還沒有完全成功。”他深深望着上方的烏金巨壘,緩緩道:“張廷執還在此中。”
衆人也是望去,這個時候,他們自然知道張御是要做什麼了。
此時此刻,張御已然突殺到了烏金巨壘中心機樞最外沿,在這裡他碰到了一方堅實屏障,他突進速度變緩下來。
不過也僅此而已,只是稍稍阻延他的腳步,根本道法一放,無邊清氣涌出,霎時牽動中力,陰陽崩亂,前方陣勢層層崩裂,眼見着通向內裡的去路就要向他敞開了。
同一時刻,坐於在另一邊的高道人忽然一擡頭,整個人似乎變得飄渺無端起來,這一刻,他已是完成了自己的道法,似冥冥中有一根線將兩人牽連了起來,而他身後則是積蓄起來的諸多劫力。
這一刻,他似是不受自身控制一般,神情漠然看向張御所在,伸手一引,就將這些劫力一氣送渡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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