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司議聽了蘭司議的話,不由大爲不滿,道:“蘭司議此話何意?以我對盛司議的瞭解,他從來不會臨陣脫逃,他的道法也不支持他如此。”
蘭司議慢條斯理道:“那如何解釋是盛司議先亡,而後是段司議再亡呢?”
茗司議反駁道:“當時是什麼情況,誰又知曉?而且糾纏這個先後有意義麼。兩人歸來先後我看也未曾差得多少,怎麼得出臨戰脫逃的結論?而且難道現在不應該先查證他們形神俱滅的緣由麼?”
蘭司議沒有與他再爭,心中忖道:“當然是有意義的,這次可以把主要罪責推到你們下殿身上。”
不過這一次因爲是兩殿一起出的人手,所以上殿也是逃不過的,但好在主要敗落的人手都是他們自己之人,如何向外解釋還是可以有操作餘地的。
他道:“茗司議說查問緣由,蘭某已經遣人去問了,具體的情形想必稍候就能送來。”
蘭司議派去的人動作很快,他們方從秘殿之中出來不久,將就歸來之人所說的情況整理了一番送後呈了上來。
蘭司議接過翻了一翻,裡面寫的是最後一段時間天夏大舉反攻,這一段很詳細,但是此輩知曉的事情只是到此爲止。。
因爲“諸仙渡”被“都闕儀”隔斷那一刻,在此之後,由於氣意牽連隔斷,導致他們無法知道或邊發生了什麼。
張御的斬諸絕之劍,段、盛二人此前自己也未弄清楚,而且此事說出來也極易動搖軍心,自然不會去告訴其人,所以他們對這個也是一無所知。
蘭司議看過之後,遞給了茗司議,後者看過,皺眉道:“都是些此前便知道的東西。”
蘭司議道:“那說明局勢沒有太多變化,製造問題的人和物還那個。”
茗司議看他一眼,道:“我還以爲蘭司議你會避而不談那個人。”
蘭司議緩緩道:“茗司議,蘭某有何避諱可言?”
他心中則是想着,便是他不提,事後殿上也會提及那人,那還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來,顯得自己問心無愧,再說殿上已有正名,當日與張御有所牽扯的乃是已經陣亡的蔡司議,與他何干?
這時聽得一聲聲大鐘之聲響起,兩人看過去,蘭司議道:“是殿上在喚我等了,茗司議,這裡事情既然差不多理清,那我等便快趕過去吧。”
兩人從沿着此間陣道而行,不多時,來至一處光幕之下,青玉蓮花座上,上下兩殿的司議都在此間,不過兩者之間涇渭分明,兩邊各自都是來了十餘位司議。
上殿以過司議爲首,而下殿則以全司議爲首,此時場中氣氛十分之嚴肅。
此次差不多有七位求全道法之人身死,可謂是一場大敗。敗陣還在其次,元夏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可是自開始征伐萬界,還從來沒有一次亡故如此多的求全修道人。
就算當初損失最慘烈的一戰,也未到如此地步,且大多數時候失去的也不過只是一些外身而已。
要知求全道法之人在元夏也是有數的,這些人要麼是這些年來元夏自身的積累出來的,要麼就是覆滅萬世的之時招攬得來的。
因爲此般修道人成就起來分外困難,少去一個,千百年都補充不回來,也就說在千百年中這個數目只會減少不會增加。
並且這一次損失的大多數都是元上殿的修道人,那即是說,他們與諸世道之間權柄的爭奪明顯會弱去不少。
場中等蘭、茗二人將報書遞至上,諸人看過之後,萬道人先是言道:“這一次之所以損失嚴重,那是因爲天夏擁有殺傷正身之能。目前我們不知是天夏用了什麼手段,但應該與那位張上使有些牽扯。”
有司議疑惑道:“這般手段難道不應該是藉助鎮道之寶施展的麼?”
萬道人言道:“鎮道之寶需藉由御主施展,但是鎮道之寶動用必有動靜,此前盛司議與段司議兩位並沒有任何感應,故是萬某傾向於此是個人手段,雖然看去有些不可思議,但也未必做不到,我們以往也曾碰到過類似手段的,所以外身一直是頻頻加以變化的。”
又有司議道:“可那至多隻是影響到正身,能將正身殺死的,從來不曾見過。”
上殿邢司議這時一擡眼皮,看了蘭司議一眼,道:“邢某早就說過那位張上使不可信任,可是當初……”
萬道人這時開口打斷他道:“好了,當初之事就不用說了,如今只提眼前,現在什麼情況都未曾弄清楚,還是不要早下定論。”
全司議身旁一位司議笑呵呵道:“萬司議說得是,現在不是我們爭執的時候,各個世道如今都在看着我們,等着這一次的結果,我們不能就這麼將結果告訴他們,需要我們兩殿一起拿一個章程出來。”
他擡起頭,看着對面道:“諸位,我們兩殿是有不少矛盾,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有什麼爭執,待處置過此事後再作計較吧。”
衆人看了看,都是默認了他的說法,確實如此,兩殿損失不可謂不慘重,要是這個時候再內鬥,那隻會讓諸世道撿了便宜去。
過司議看了看那名發話的司議,道:“這位是向司議吧,早就聽說下殿有兩位英才,一位是盛司議,還有一位就是向司議了,果然是懂得大局的。”
向司議向他微笑回有一禮,道:“過司議過獎了。”
過司議說完之後,與全司議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就又道:“此次鬥戰,因爲鎮道之寶被破,導致我遭遇不利。兩位司議本擬克服困阻,奮戰到底,但卻不想天夏有殺傷正身之法,段、盛兩位一時不察,俱皆消亡。
但是兩位尤爲勇烈,關鍵時刻掩護衆人撤退,同樣也給予了天夏重大殺傷,這才遭致此等結局,但此等做法並不可取,且此次終究是一場敗退,算是功過相抵吧。”
全司議也道:“先前我向諸世道索要寶器人手,然而諸世道三番五次推脫,不肯給予支援,還催促我等快速進擊,致使纔有此敗,我等該當吸取教訓纔是,下回不做足功課,不當輕動。”
向司議嘆道:“兩位司議說的是,此戰盛、段兩位司議哪怕多帶一件寶器結果都大不一樣,諸位可能想象,上陣對戰,我等居然在鎮道之寶上比不過對面麼?
諸世道若能與元上殿團結一致,而不是有着狹隘偏私,又哪會有如此結果,向某實在爲奮死鬥戰的盛、段幾位感到不值啊。”
萬道人眼簾低垂道:“確實可惜了,聽說盛司議乃是全司議的左膀右臂,全司議若是進位,下來本該由他來主持下殿了吧?”
向司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說來段司議以往一直負責與我下殿聯絡,不知今後是誰人?”他看向一邊的蘭司議,道:“據說是蘭司議?這個位置,可不好坐啊。”
萬道人看向他道:“此刻稍候再議,現在難得兩殿在此,萬某當務之急,是該議一議下來當如何應對天夏了。”
天夏這處,烏金壁壘之中,此刻所有來犯的元夏修道人都已是被肅清,天夏修士完全佔據了此間,這毫無疑問是一場大勝,若是誇大一些,說是一場殲滅戰也不爲過。
張御從烏金壁壘之中走出來時,風廷執正在飛車之上等着他,其人見到他,略顯激動道:“張道友,此番你一連斬除元夏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偉哉壯哉,風某不勝欽佩!”
張御搖頭道:“此非我一人能爲。”
他倒不是謙虛,若不是玄廷諸廷執和各道脈的修士發力牽制對抗那鎮道之寶,他就算殺進去也沒用。他自認是完成最後一擊之人,雖然很是重要,但是此戰是一場上下相互配合的鬥戰,少了誰都不成。
風廷執也是搖了搖頭,正色道:“張廷執過謙了,陳首執方纔有言,張廷執之手段,能夠通過外身斬卻正身,若是這般,乃是真真正正的大勝,定能讓元夏痛徹心扉,此輩受此重創,下來我當可喘一口氣,好好休整一番了。”
張御思索了一下,道:“可能如此。”
風廷執見他這般態度,不由慎重起來,問道:“道友,莫非還有變數?”
張御道:“這要看元夏如何選擇了,若是元夏內部能夠協調好,或者真正正視我們,那麼應該能夠看到,我天夏雖然打退了他們一次,但一定損失不小,他們若是不惜傷亡,此後一直派遣人手過來逼壓,則可以不停疲憊消耗我們,不令我們得以恢復,若如此下去,那對我天夏將是一場危局。”
風廷執神色嚴肅起來,天夏底蘊不如元夏,這是誰都知曉的事,元夏自也很清楚,要是元夏真的採取這個策略,那還真是不好應付。
這是靠硬實力的堆砌,幾乎沒有辦法取巧,而且元夏其實根本不必和他們面對面接戰,若是見機不妙,所有人直接自行了斷,稍候再來便好,甚至於無需派遣求全道法之人,也可以不停的襲擾他們。
他深吸了口氣,道:“張道友,看來我們還不能鬆懈啊。”
張御擡目看向虛空深處,道:“是,故而這個時候非但不能退守,反還要向前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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