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瑞卿等人的飛舟進入天夏駐殿之際,兩個元夏修士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駐殿的上空,二人身立在一方虛鏡平臺之上,冷冷望着下方。
左邊那人道:“天夏的人又來了。”
另一人道:“也好,且看看他們的外身如何,是不是有什麼變化,下次或就有破解之法了。”
左邊那人道:“這卻不見得能成事,十載之後再戰,或許就不是眼前之外身了。“
先前那人道:“那是諸位司議考慮之事,我們只管把我等看到的報上去就是了。對了……來時蘭司議關照過了,讓我們設法接觸一下他們隨行之人,看能不能暗插一下人手,稍候我便安排人下去做此事。”
左側那修士點點頭,此事也不費什麼力氣,反正交給下面人去做就好,能成固然是好,不成也無損失。。
另一個修道人道:“下來再是看看,如果天夏這些人沒有什麼動作,就如實稟告蘭司議吧。”
那些諸世道的弟子他們並不在意,也沒有去多看哪怕一眼,因爲那是諸世道的事,與他們元上殿無關。
而且一些用法儀的弟子,恐怕連諸世道本身都不會在意。
莫說這些弟子不可能被天夏拉攏過去,就算真成了,那也是削弱諸世道的力量,反而是正可用此來攻擊諸世道。
看了一會兒之後,見此行沒有出現什麼特別之人,而且很快有弟子來報,說功行最高的俞瑞卿也只是一個尋常真人,並無上真隨行,兩人也是失了興趣,在安排好人手盯着出入元夏一衆人等的出入後,便即退走了。
此時此刻,白果則是一個人來到了另一處偏僻殿宇之內,這裡除了一些掃灑僕役之外,全是那些世道弟子帶來的僕從弟子,此間不但清冷,且也沒有茶水招待,與此刻大殿之中的那些風光景緻自不能比。
白果站定之後,就將張御交給他的一枚玉佩拿了出來,這裡面收納着諸多魔物,此刻他便是設法將此魔物試着種到這些僕役弟子的身上。
因爲元夏上下等級分明,這些人就算出了問題,也不會引起上層的關注。
而且因爲當初定誓之故,元夏無法監察到他們內部的情況,無法看到此刻他的動作,這也方便了他的東行。
其實元夏同樣也可以在天夏駐使,問題是那個駐使墩臺雖然一直存在着,可是經過幾度爆裂,駐使都亡了好幾任,再加上天夏有通過外身牽連正身的手段,所以真正的上境修道人就沒有幾個願意去那裡。提防外人都比提防天夏來的緊要,也就做不成什麼事了。
此刻白果輕輕一晃玉佩,一株玉雪靈芝現在半空之中,他再是一指,此物就化作了一縷輕煙飄散而去,須臾便是不見。
魔頭一經發出,便是無形無影,在轉了一圈後,很快進入了在場某一名弟子的氣意之中。
這也不是隨意選擇的,而是這個弟子神氣波盪較大,身上靈性起伏不定,這說明其人思緒比較活躍,正好適合魔物侵入。
果然,那魔物十分順利的進入此名弟子的意識之中。
白果通過那魔物,當即知曉了這個弟子的些許底細,此人名喚常鬆,乃是明覺世道某裘姓嫡傳的僕從。
明覺世道在三十三世道之中排在中上游,實力有一些,能擋住元上殿的壓力,卻又不構成對三上世的威脅,又與其餘實力相近的世道相互結援,底下諸世道對他們又頗恭敬,算是較爲超脫的世道之一了。
常鬆此時有些羨慕嫉妒,聽說那位天夏的使者也是姓常,都是姓常,可別人卻是身位天夏使者,且與各世道的嫡庶子談笑風生,而自己只能待在這裡隨時等候吩咐。
在羨慕同時,又帶着急迫的改變命運的想法,幻想着被哪嫡子提攜,展露資才,將同儕擠下,能以一朝登道,那時也能坐在這裡受那位常真人的宴請了。
他有這等想法,在一衆元夏修道人中是非常少見的,因爲反觀其他人,不是一副麻木之狀,就是平淡若水,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早就熄滅了心中的熱火,亦或是從來就不曾有過。
張御此刻也是通過訓天道章,留意着白果傳遞回來的消息,這是一次投入自身所煉造的魔物,能否起作用倒還是其次,要看能否存在元夏之中。
現在看起來,身受魔頭沒有什麼反應,絲毫不曾有所察覺,看去未受任何元夏天序的排斥。
不過只一個人還看不出什麼,況且對方還是一個低輩弟子,看去也只是僕役一流,下來唯有讓更多人融入魔物,等受得此等侵染的數目多了起來,那纔能有一個準確的判斷,所以現在還需要等待。
白果則是那邊動作不停,在侵染了一個人之後,見無任何意外,便繼續向外散播魔物,只是一會兒之間,就有十餘個低輩弟子在不知不覺中被此物侵入了意識之中。
不久之後,聽得一聲風鈴響,卻見到一位穿着華美道袍的年輕修士外間走了過來,常鬆立刻跪拜了下來,與他一同跪拜的還有十餘名弟子,俱是口呼:“裘少郎。”
這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了上去,滿臉笑容道:“少郎可還盡興?”
裘少郎笑道:“這位天夏的常使者總是能拿出一些新奇之物,確實有趣,不虛此行。”
那管事道:“那少郎明日還來麼?”
裘少郎有些意動,但還是搖頭道:“且過幾日吧,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是厭味,過些時日再來,或還能看到一些新鮮有趣的東西。”
常鬆頓時心中一陣失望,他雖然沒有資格去正殿,可是世道之內十分壓抑,他倒寧願在這裡待着,不必與人勾心鬥角,也不會被隨意使喚。
那管事道:“少郎說得是。”
裘少郎道:“走吧,劇已看完,不必在此待着了,改日再來。”說着,往外走去,自有元夏飛舟來接應,身後常鬆等一衆低輩弟子皆是默默跟上,他們只是僕役一流,自然沒有插話的資格。
不過數個時辰之後,衆人便回到了明覺世道。
今日裘少郎心情不錯,故是大手一揮袖,也令諸人散去了。
常鬆心下可沒多少放鬆,回到了自家廬棚之內,端坐下來,翻看道書,準備抓緊時間修持。
因爲跟隨在裘少郎身邊都需修爲到得一定層次,功行稍低一些的,就要被踢出去,可不管你到底有沒有時日修持。
而無論是那些被踢下去的還是等着上位的弟子,平日也都是在拼命修煉,導致彼此之間拼命競逐,壓力異常之大。
也就是跟隨裘少郎出行不得修行,不然也定然相互較勁。
本來他坐下就能入定,可是這一回,他方纔一開始持坐,卻發現哪裡有些不對,因爲他發現心自己神之中似能觀想到一株雪白靈芝。
他先是驚疑,再是憂慮,隨後卻是惶恐。
他第一反應是自己修行出了問題,隨後想到可能是天夏方面的手腳,再下來想着要報知上面,可最後卻是掐滅了此念。
因爲明覺世道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將他打滅,這樣不管你是走火入魔也好,還是被天夏算計也罷,都是一了百了麼,不必去費什麼心思。
所以說不論是不是被算計,一旦此事泄露出去,他的結局都是註定了。
他頓時心慌意亂起來,好一會兒纔是平復下來,思來想去許久,心頭卻是砰砰跳了起來,因爲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他一咬牙,便試着以意念接觸了下那個靈芝,卻是發現,一瞬間接觸到了幾個意識,彼此都是呈現虛影,心中不由一驚,而那些虛影似也同樣心懷顧忌,亦是不曾說話。
白果此刻亦在此中,他此行既是奉命散播魔物,也是要設法在元夏建立訓天道章,此刻這幾人的心緒反應他通過魔物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在元夏這個環境之下,這幾人誰都不敢和對方貿然接觸。
他也沒有去多說什麼,而是直接將不同的功法要訣灌輸到了這幾人的意念之中。
得了功法之後,便直接讓這幾人退回去了。
常鬆只覺一個失神,那幾個虛影便就不見了,而自己心神之中則是多了一篇功訣,看了幾眼,只覺上面所言之法門與自身契合不說,且也十分之高明。
他頓時猶豫了起來,自己該不該修煉?
一番遲疑之後,他一狠心,決定先練着試試看。
因爲他清楚,自己得了這東西后,就已然站在了危崖邊上,他已經不存在退路了。
況且那幾個虛影之中,有兩三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他十分懷疑同樣是跟隨着裘少郎身邊的人。
要是那些人練了,自己反倒沒練,萬一有效果,那自己豈不是要被擠出去?
故是他索性放開一切,專心修煉起來。
而一番修持,居然非常之順暢,在坐觀結束之後,他愕然發現自己法力增居然長了一截,若是每回都有這個進度,那豈不是……
他不禁望向心神中的那一株雪白靈芝,此時此刻,儘管心中憂慮未去,可無形中卻也是不由得多了一絲期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