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時候,張御少有向虛空查看的舉動。這也是因爲虛空之內有虛空邪神這類東西的存在,查看也無有太大意義,因爲邪神總是干擾神思,令人難以做出準確的判斷。
而在眼下,元夏在虛空佈設手段,他自是需仔細查驗。
根據裘道人的說法,這些生靈一開始不會有什麼動靜,且因爲其極微小,層次又是極低,所以很難被人所發覺,但是等其一旦爆發出來,那就已是到了難以遏制的程度了。
不過在他聞印、目印之下,幾乎沒有什麼外來之物是能躲避行跡的。
而且元夏即便投入了那等禍亂生靈,起始點的位置當也是相對固定的,應該就是在虛空壁壘內外,這般就大大縮小了範圍。
只是這一次探查下來,他卻是微微感覺到有些異樣。。
因爲他發現,過往的確有某種東西多了出來的痕跡,可現在卻都是不見蹤影了,像是被某種詭奇的力量給抹去了,而其本身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通過莫名消失的物類卻能證明其曾經出現過。
以他如今功行,卻也沒什麼東西能夠瞞過他的感應,除非是上層力量。
他凝視着虛空深處,邪神背後當也是有更高一層的力量存在的,要不然邪神也不可能這般無窮無盡,如此看來,應該是邪神背後的力量出手了。
至於爲什麼這麼做,他思索了一下,覺得也能理解。
因爲那禍亂物投入虛空之中,第一個遭受威脅的其實不是天夏,而是邪神。
雖然元夏將此生靈投入了天夏,應該尚還處於微弱之時,可是外來任何力量在進入一方天地之內,都是會有莫名牽連的,特別是可能對未來造成深遠影響的東西,虛空邪神若是感受到威脅,那是不可能忽略過去的。
元夏這次應該吃了消息缺失的虧,因爲邪神與天夏的定約,無論是戴廷執等人所坐鎮的虛空世域,還是供元夏諸世道弟子玩樂的虛空壁壘,都是天夏的轄界。
偶爾有些邪神過來,天夏也會主動出手清理。當然這不是爲了元夏考慮,而是不讓元夏有了解虛空邪神的機會,目前來說邪神還是一張好牌,就算元夏已然發現了些許端倪,卻也仍是瞭解不多,還是可以利用的。。
而當這些生靈出了這等轄界後,那就是虛空邪神的獵場了,顯然這些東西就是這樣被清理乾淨的。
既然如此,那也用不着他來出手了。
只是虛空邪神得了此物,不知道會不會多了一些演變,這裡不得不慮。
在思索之間,他又想到了此前想到的一個可能,元夏不會不考慮到失敗的可能,虛空之中不成功,但有一個地方其實是可能受到侵襲的,而且成功可能不小。
此地就是那些下層的演化世域。
因爲下層世域在與天夏的上層力量正式溝通之前,並不在上層的遮護之內。
而道理上,只要是在天夏域內,有一定手段的話,就能通過一定的手段找到這等化演出來的下層的,尤其是元夏有着覆滅諸多演化世域的經驗,過高的力量過不去,但是一些淺弱的力量卻是能夠送渡入內的。
假設其探查到某處下層所在,並往送遞這禍亂之物,那也是有一定可能做到的。
這裡不得不防。
他擡首看向兩界通道那裡,元夏一年輪轉之期方纔過去,那天夏距離上回扶託衡界也是過去快要半載,諸位執攝當是很快就會扶托出下一個世域了。
如今他一直延續着那一縷靈機感應,若是再有新的世域出現,那麼他會試着入內找尋,看最後一枚道印是否會顯現出來。
倒是現在既然確定元夏對他們做了一些小動作,那麼他們也應該對元夏加以反制了。
此時此刻,他之正身正與長孫廷執、竺廷執、鄧廷執等三人站在那一座溝通靈物兩界的門戶之前。
幾人都是凝注着門戶之中,那裡正泛着一點點靈性光芒,本來很是平靜,此時卻是如漩流一般動盪了起來。
鄧廷執道:“來了。”
如他們判斷一般,自這座門戶洞開之後,已然有靈性生靈幾度往現世中來了。
這些層次較高的生靈若是落入下層,那麼可以將一大片地界靈化,甚至生出類似靈關的地方,現世生靈落入其中,也只會被不停轉化,直到達到其上限而停頓下來。
好在這出入口被定在上層,除非清穹之舟損毀,否則永遠不可能給其這個機會,而要清穹之舟損毀,那首先要對上六位執攝,這等事連元夏目前都做不到,更不用說純靈之所這個近乎無自我意識的生靈了。
而在此刻,隨着那靈性旋渦轉動,便有無數吸盤狀的透明物事自裡試圖擠了出來。
靈性生靈其實沒有固定形狀,外在的模樣一種是通過與現世意願結合顯現出來的,還有一種是取決於修道人認知。
修道人修成元神、觀想圖後,可以很好的收斂自身意識,但若是功行稍弱之人,仍舊是有部分發散的,若非如此,遍佈上層的神人也就不會出現了。除非是求全道法之人,那麼當真是沒有什麼破綻可尋了。
眼下看着這東西往外來,張御走前一步,心光一轉,霎時便將之壓住,那靈性生靈感覺到自己被壓制,自然拼命反抗,然而這卻如同蜉蝣撼樹,連心光一絲一毫都無法扯動。
長孫廷執三人在旁看着,都是暗中佩服,此前他們各自輪流對付這些生靈,壓制起來並不輕鬆,然而張御這一出手,卻是無比直觀的展示了修道人求全道法之後的強橫力量。
張御徐徐催動心光,將這靈性生靈壓制的越來越是微小,並道:“長孫廷執,你看此生靈尚可利用否?”
長孫廷執看了幾眼,又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他一直在找尋能被天夏直接利用的靈性生靈,顯然這頭並不符合他的要求。
張御微微點頭,一揮袖,卻是將之收了起來。
鄧廷執道:“張廷執準備將這頭送至元夏麼?”
張御道:“元夏既然有暇找我們麻煩,那我們也要給元夏找點事做。”
不過就這麼帶過去是不行的,這東西可是不分敵我的,所以需要改頭換面一下,令其短時間內受得約束。
這裡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請林廷執出手,利用其人的根本道法將之短暫封煉在法器之中,如此也就不難通過兩界通道,至於到了另一邊,那就是元夏天序的事了。
元上殿,黃司議所在駐殿之內,他露出詫異之色,對座下一名元夏修士道:“怎麼?沒有迴應?”他自語道:“不應該,這都過去多久了。”
修士道:“確實沒有迴應,屬下親自去看過了,此前投落手段沒有任何問題。”
黃司議皺眉道:“莫非是天夏發現了麼?”
那修士道:“根據屬下查看,天夏並不曾察覺,甚至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屬下以爲,根據上回傳回的尚未確定的消息來看,天夏虛空之內的確有着某種古怪存在,很可能是這些東西阻礙了我們的謀劃。”
黃司議琢磨道:“這麼看來,我們對於天夏的變數估計還是不足。”
他拍了下膝蓋,露出了無所謂之色,道:“不過不成也沒有什麼,只是下殿的計議不成罷了,我們上殿還有自己的計議,吩咐下去,留意時機,不要暴露,可以慢慢等,不必着急。”
那修士道:“是,屬下會關照的。”
而與此同時,向司議這邊也是得到了那禍亂之物沒有迴應的消息,他微微一笑,道:“預料之中,下來就讓上殿那邊替我們吸引注意力,而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座下弟子問道:“老祖,我們又該如何找到那推演世域的入口?”
向司議看他一眼,笑了笑,道:“等着就是了,天夏走得是我們截然相反的路,註定會不停化演世域出來和我們抗衡,只要我們有耐心,總有機會的。”
那弟子知道這位老祖雖然表明面客氣,實則心思深沉,此刻定然已有成算了,他也不敢多問,低頭稱是。
天夏伊洛上洲,某處客舍之內,巍桉忽然一皺眉,對着耳朵一指,隨後一扯,一條長蟲一般的生靈被他扯了出來,他無比嫌棄的將之擲下,運力一催,就將之化的乾乾淨淨。
這兩日他總從身上和附近找到這種靈性生靈。這是他因爲常年生活在靈性充沛的世域中,所以對這些生靈有着特別的吸引力。
雖然這東西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可時不時的出現,卻是令他不勝其擾。
好在只要是無法望見這些東西之人,就不會與之有任何交集,因爲雙方其實處在不同的空域之內的,所以對凡人並不造成干擾。
他尋思了一下,決定乾脆回先一趟衡界,先將從天夏學習來的各種知識和道法帶了回去。其中重點便是玄法。
他雖然是真修,但隨着對玄法的瞭解增多,卻是對此十分推崇。
終究修道也是不是人人可爲的,但是玄法卻是比真法修行起來更容易,且能通過訓天道章時時獲取天夏的消息,而不必他再一個人奔波了。
“明日就回轉吧。”
方纔這麼想時,他忽然覺得眼鼻有些發癢,甚至自己能看到有微小觸鬚在眼眶內和鼻端底下擾動,他神情一變,狠聲道:“今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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