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道人撫動身前法器,漸漸有寶光綻放,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莫名玄機散逸出來,並往深穹之中而去。
蒲鹿一開始不明白他的做法是什麼,可是等了一會兒,恍然醒覺,這是要和天軌建立牽連!
他是知道的,天軌雖然掌握在諸宗手中,但據說並不能完全發揮此器的能力,這點從元夏、天夏修士都能夠順利入界,還有天軌並不能真正消滅入界之人上就可看得出來。
而眼前這個金身道人的身份很可能的仙朝仙人,那麼其人之用意,恐怕是想要重新掌握此物。要是成功,那不談個人鬥戰能力,光以此物過去表現出來的威能看,地表之上任何存在的物事那都在其威懾之下。
猜到了對方用意,蒲鹿並沒有急着動手。
主要是身外禁制壓力可不好對付,哪怕有着經卷助長法力,也是感覺與之有所差距,禁制之中還有更多的玄妙變化,將他的法力層層分消瓦解,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就算再大幾分,也無法一氣衝闖出去。
而且他也不好說,這人是不是有着另外的手段,所以這裡只能採取策略了。
他不知道此人是怎麼牽連天軌的,但是知道牽連天軌一定需要專注投入,無法分心他顧,自己最好趁着這等關鍵時刻出手,那纔有希望破局。。
於是他沉住性子,在抵擋禁制壓力的同時,還在暗暗積蓄力量,準備到時候一擊建功。
時間推移之下,金身道人藉助手中之器,卻是逐漸天軌產生了某種牽連。
“過忘秘境”之中,臧青濯、丕一道人還有赤鵠老人等人本還在等着象山秘境之中的消息,可這個時候,心中一陣悸動,都感覺哪裡似乎出了問題。
三人同時起兆,這絕不是巧合,定然有變故發生。三人快速交換了一下意見,俱是認定,無論是從前因,還是此事的突然性,此事的起因一定是來自於象山秘境!
於是再次派遣人手過去查證。
而與此同時,守在天軌之上的兩名修士也是發現了不對,天軌竟然自己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隱隱約約好像脫離了自身的制約。
他們心中大驚,努力施展手段,想要將控制拖拽回來,但卻發現,這就好像一件重物從坡上滑下,根本挽回這等趨勢,最多隻能稍加暫緩,於是趕忙向宗盟傳告此間的情況。
此消息一傳到宗盟,諸宗上層修士都是大爲驚怒,現在象山秘境內裡的情況仍然不明朗。
易老將自己封閉在了象山之內,開始他們覺得穩妥,可是從結果看,這個選擇十分不明智。那天外修士仍然闖了進去,這就搞得自己無處可逃了,現在更是音訊全無。
故此在他們看來,一定是那名天外修士在那裡面找到了制約天軌的手段了,故是紛紛向臧青濯三人施壓,要他們快些拿出解決辦法來。
臧青濯三人此刻都是面色難看,丕一道人惱道:“那個蒲掌門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他去阻攔那天外修士麼?”
臧青濯道:“傳回的消息說,此人倒是上前截住了那天外修士,並且也遠遠見到兩人交手,可是後來結果就不知曉了。”
丕一道人怒斥道:“這些荒洲修士,就是靠不住!”
既然那天外修士進入了象山之中,那就說明此人沒能阻住。要麼是兩人聯手了,要麼就是被擊敗了,反正哪個結果都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赤鵠老人沉聲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我們必須拿出應對的辦法了,要是讓那天外修士打開了天地關門,我們誰都別想安穩坐在這裡。”
臧青濯和丕一道人都是點頭,身上也是殺意凜凜。
別的事情他們可以退讓,但是這個情況已然涉及到了他們的根本利益了,已經不容許他們再坐等下去了,天地門關一旦被放開,到時候豈還有他們容身的餘地?
而且除了天地關門,秘境裡面可能還蘊藏上乘功行,這更是涉及道途修行了,身爲修道人,這同樣也是他們怎麼也沒辦法捨棄的。
臧青濯當機立斷道:“傳訊給諸位宗派,讓他們一同出手,這件事他們也是沒法脫身事外的。”
赤鵠老人快速道:“此事需我們三人一同出面。”
丕一道人道:“當是如此。”
三人議定,當下以三派的名義召聚衆修。
宗盟最早由十二家宗派組成,但實際數目不止這麼多,這些年來已經擴散到二十餘家宗派了,不過真正擁有力量和權柄還是前十家,其他宗派至多隻能壯下聲勢。
隨着召令下達,一道道遁光往過忘秘境中來,沒有多時,就匯聚到了十餘名元神修士。
光以功行來看,這也幾乎是所有名洲的精華所在了。
若是這些人不存在,那麼名洲上層也是名存實亡了,可要是天地關門被破,那結果也與沒什麼太大區別。
由於那天軌的狀況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三人也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傳下命令讓後方來人儘快趕來匯合,自己帶着這些人一同往秘境之中殺來。
此時位於懸空大殿的主殿之內,重岸仍在與易老交手之中,他打的一點也不急,在周圍禁制的克壓之下,利用一點點的小勝積累,逐漸贏得優勢,
等易老醒覺的時候,已是沒有機會反攻了。他發現自己就像是被蛛網捆縛住蟲子,越是掙扎捆縛的越緊,此刻他已是意識到自己必然落敗。
此刻他第一念頭就是想着放棄,縱然世身他不怕損毀,可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明知道落敗還要堅持,他對仙朝可沒那麼忠心。
可是這個念頭才轉過,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身軀居然不想放棄,並且還隱隱對抗他的意志,不禁心中一凜。
這個情形非常不正常。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大無畏了?
他馬上意識到,這很可能是非常那金身道人留下的那一滴金液在制束自己,這個發現讓他大爲驚恐。
要是對方讓他去死?莫非他還真真去送命不成?
惶急之際,他也是拼命想辦法自救,思來想去,覺得反而對面的天外修士說不定能幫助自己。他不敢明着訴諸言語,只是將意思努力表現在了表情之上,
重岸見到了這微妙的變化,道:“你想說什麼?”
易老斟酌了一下語句,委婉道:“我本來只是想敷衍一下,本不想與尊駕對抗到底,奈何身不由己……”
重岸通過他的表情暗示,聽明白了他的潛臺詞,心中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他也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易老精神一振,但知道對方不可能給自己什麼承諾,真要是給出來了,恐怕自己身軀的抵抗當是更爲劇烈。
他努力打起精神,儘可能在鬥戰時給對面創造機會,雖然他現在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可終究還沒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所以若是他自己不配合,自己去對抗自己,顯也能對戰局造成影響的。
重岸觀察入微,對於其人每一個刻意流露出來的破綻,都是能及時把握住,雖然他按部就班之下自己也能克壓對手,可是既然對手願意配合,那他也願意省些力氣。
再鬥戰了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破綻,將其制拿了下來。
在被拿住的那一刻,易老長舒一口氣,儘管他的身軀還在催促他快些起來反抗,可是他的意識卻告訴自己躺着就好。
雖然性命落到了重岸的手中,但是他感覺,比起一言不合將他完全控制的金身道人,反而是面前這個天外修士更值得信任。
這看去沒什麼道理,但是就讓他如此覺得。
重岸看着他,負袖道:“照理說,爲了減少隱患,我該將你打死纔是。”
易老不禁一驚。
重岸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方纔那麼配合我,爲何還要被如此針對,那是因爲就算沒有你的配合,我一樣可以倒壓你。”
說到這裡,他又話鋒一轉,道:“可我不準備對你對付下手,”他悠悠道:“我看你氣機頗純,看去竟然沒做多少殘惡之事,這纔是我願意放過你的原因。”
此界修道人氣機之惡,令他十分厭惡,所以遇到這等修士,他見一個殺一個。但是易老倒卻是個例外。
這其實主要是他是宗盟特意扶持解秘開陣之人,這樣人上戰陣無疑是浪費的,也是因此,他手中居然沒有沾染過多少鮮血,或者說,他沒機會去做那些殘惡之事。
當然,身在這個濁世之中,不可能一點惡穢也不沾染是不可能的,比如其人方纔就毫不猶豫的捨棄了那些弟子,但這等作爲,比之與主動去殘害他人,心中滿是惡意是有區別的,還不到十惡不赦,無可挽回的地步。
易老怔了怔,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是這個原因,但事情還沒有結束,要是那個金身道人還在,他可不見得能安然存活下去,他沒法用言語直說,只得用眼神表情拼命向他示意。
重岸道:“你放心,那個人我會去解決的。”說着,伸指一點易老的眉心,蔽絕了其人靈機,待其暈厥在地,擡頭看了看後殿,就舉步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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