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天道章的“相天之印”一出,對於上層修道人,那無疑是檢驗自身功行道法的上好幫手,有許多法門可以在裡面嘗試。
便是一心想着與對人對抗提升的,也能尋找同道毫無顧忌的在裡切磋,此於提升自身無疑大有好處。
這消息傳出去後,倒是令一些真修羨慕不已,別的事情他們不在乎,可涉及到修行的他們卻也不能加以關注。
有些人甚至動了轉修渾章的念頭,並且還真有人付諸實行的。
可是這樣的人一般也沒有什麼道途指望了,修士修道,要認可自身之道,半途轉修,除非是爲了更大的道理,爲了更宏大的偉業,那纔不會耽擱功行。
若只是爲了貪圖一些便利,道心便難以拿定,那幾乎是成不了大道的。
而在低輩修道人那裡,那情形又有不同了。
拋開道理修行不談,相天之印卻是給了他們一種無限可能,讓他們可以利用此印嘗試各種東西,儘可能的發散自己的思維。。
訓天道章內,某處照顯出來的高崖之上,林稟帶着自己交好的師弟,站在了上方,道:“於師弟,怎麼樣?是不是很想跳?”
於師弟看着下方霧氣四溢的深淵, 忍不住道:“師弟, 你營造這處地界難道就是爲了從這裡跳下去?”
林稟正色道:“你說錯了。不是爲了跳而跳,我只是想看下若是在此間墜崖,會對正身意識有什麼衝擊。”
於師弟一臉“我不信你,我看你就是想跳一次”的表情, 他還想說什麼, 被林稟一巴掌拍在後背上,頓時一口氣沒能喘上來, 話也生生憋在喉嚨裡。
“於師弟, 這裡都是虛幻,你怕個什麼, 來都來了,爲什麼不試下呢?”
林稟一把拽住於師弟的手, 隔絕了其內息流轉, 隨後拉着其人往崖下一縱, 便見兩個黑點從高崖下墜空而去,半空中只留下“林稟, 我和你沒完”的長長吼聲。
半天過後, 於師弟略顯疲憊的從訓天道章之中退出。
他揉了揉眉心, 在訓天道章之中消亡,雖然不至於身死, 可對自身的精神意識也有極大沖擊,不能嘗試太多次。
不過經這麼一回, 他也知道這等事嘗試個兩三回當無問題,但若是段時間內五六次消亡那就對自身有損了,這倒也不算是完全無用的經驗。
他打坐調息了一會兒,訓天道章之中忽有氣意到來, 看了幾眼, 卻見是一位相熟的沈姓同道,雖然不是一個玄府之人, 可平日在訓天道章之中也是經常言談,便接引過來,道:“沈道友,可是有事?”
名印之中傳來一陣笑聲, 道:“於道友可是有暇, 爲兄這裡有些東西想讓你看看。”說着,自身的名印之上就光芒閃爍,這是邀他前往自身營造的界域。
“唉……”
於師弟現在感覺疲累稍稍恢復,實在不想動。不過他是老好人的性情, 別人說話他向來覺得難以拒絕,特別沈道人這般熱情的,只能道:“也好,我這便過來。”
他伸手一點光幕,意識便沉入進去,落到裡間,卻是見到自己站在一條畫舫之上,正徜徉在一條水流平緩的長河裡着。
河水裡飄着蓮花燈,兩岸能望到人家酒樓,向河面出連串燈籠,點點星星,夜如白晝,兩岸不時傳來鶯聲燕語,靡靡之音,夾帶着淡淡的脂粉香氣。望着那些古服古袍的男女,某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天夏古時。
沈道人拿了一柄摺扇,戴了方頭巾,穿着一身圓領青衫,從畫舫內部走到了舟首處,滿臉堆笑對他一禮,道:“於道友來了。”
於師弟下意識回了一禮,看了下四周,他道:“你們這是……”他目光裡略顯鄙夷,你們可是修道的啊。
“哎哎,於道兄別想到別處去啊, 我這可是驗證道法啊。”沈道人指了指那些兩岸的男女老少,道:“道兄, 你且仔細看看。”
於道人聽他這麼說, 也是感應了一下, 驚訝每一個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情緒,好像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營造生靈他也是試過的,不過都是呆呆木木,所反應的也是他心裡所想的,就像自己與自己說話,哪裡像眼前這般,看着生動鮮活。
他忍不住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沈道人得意道:“其實這也簡單,我們翻閱大量的天夏諸多古書,其中着重乃是人物傳記,和私人日錄,這沿河兩岸有七千五百三十人,每一個人都是有着自身來歷的。”
於道人心中一動,留意到一事,道:“我們?”
沈道人失笑道:“於道兄總不會以爲沈某人一個做得成此事吧?我們每一個人負責一部分,並將幾個人的界域串聯到一處,方成這片地界,我們下來還當聯絡更多道友,使得這處更爲完善。”
於道人佩服之餘,又有些疑惑道:“可這又有什麼用?長久維持,豈不是耽擱其餘?”
這等地界無關乎修行,也就一個玩鬧樂子罷了,在他看來也就是圖個新奇,價值不大。
沈道人道:“道兄你就不明白了,似如眼前之界域,你若是不再需要,是可以將之印拓在相天之印上的,而後可以另行再造界域的,想要再重現眼前場景,只需一意催動便可。
於道人奇道:“還能如此?”
“還不如此,誰說這界域一定要用自己用的?”沈道人笑了笑,“我這邊營造好了,大可以拿去與人交換功數。”
於道人不信道:“這地界……有人要麼?會有人拿功數喚這個?”
“怎麼沒人?”沈道人一合手中摺扇,“修道界廣大,有人就喜歡人間煙火氣,有人就異域風光,各人偏好不同,可是他們無暇做這等事,或是自己不擅此事,那麼我們可以替他們省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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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如此?”於道人真心歎服了。
“怎麼樣?”
沈道人笑了笑,“於道兄要不是一起來,有功數咱們一起分麼。”
“我就……”
於道人方纔想拒絕,沈道人卻是攔住他的話頭,道:“道友別想忙着回絕,這裡面不是玩鬧,而是也隱含玄妙的。”
他指着兩岸,“此中關鍵還是在於化虛爲實,只要你所想得到的,符合條理的,那都是能夠映照出來的,那意味着什麼……”
於道人不解道:“什麼?”
沈道人湊近了一點,低聲道:“那是否意味着,只要我們的本事手段足夠成熟,也能在這方界域中再造一個訓天道章出來呢?”
於道人目瞪口呆,“你,你們……”他忍不住道:“你們還真敢想。”
“哈哈。”沈道人大笑一聲,拍了拍他肩膀,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天夏這邊因爲相天之印落下後產生了種種激盪,而與此同時,元夏這處,元上殿下殿主臺之上,向司議正在修持,忽然聽得外間一陣陣鐘聲響起。
他睜開雙目,暗中詫異:“這是怎麼了?”
這是召集兩殿聚議之音,一般來說,召聚衆司議,是他這個主持大局的司議管束之事,沒道理越過他去,連他不知道,那一定幾位大司議直接下達的,那一定是因爲發生了某些大事。
他沉吟了一下,揮開了一片光幕,等了一會兒,裡面有個道人身影出現,他道:“出了什麼事?”
那裡面的道人道:“我方纔要告知向司議,適才天序之中出現一絲異狀,只是算來算去不知究竟。”
向司議不禁一怔,心下一轉念,暗想天序可是元夏根本,自破滅萬世以來便少有異狀,怎麼會突然出現問題?
他道:“這是什麼緣由?可是天夏那邊出手了麼?”
那道人道:“現在還不知曉,但是三上世需要兩殿配合,對天序來一次徹查。”
元夏天序構築之後,便靠着諸多鎮道之寶鎮壓穩固,這些寶器由諸世道和兩殿分而掌握。
這乃是元夏背後大能所賦予的權柄,所以歸根結底來說,元夏各方勢力的強弱分佈,根由上都是由背後大能支持程度來劃定的。
而三十三世道之中,掌握鎮道之寶最多的無疑就是三上世了,只是三上世一般不干預下面諸世道的事情,平日存在感沒有那麼強。
向司議與那道人說過之後,就從殿中走了出來,喚過下殿諸司議後,就穿過陣門來到正殿之上,而對面萬道人和一衆上殿司議此刻也是到了。
大殿正中站着一個周身散發着金芒的道人,此是上三世遣來之人。其人見諸司議到來,對着衆人一禮,道:“見過萬司議、向司議,見過諸位司議。”
雖是三上世派之人,可是其與諸世道之人不同,對兩殿的態度非常客氣,沒有半點自持驕矜之氣。
諸司議也是還有一禮。
那道人道:“因我元夏天序方纔有所變動,似受莫名攪擾,故是三上世欲要祭動各方鎮道之寶查驗來由。”他從袖中拿出一張印信符籙,對着諸人一展,道:“此是我來時三上世給予印信,還請諸位司議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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