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這邊決定採納長孫廷執建言,撤去陣勢,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前後當如何應對諸廷執都有了考量。陣勢一散,元夏多半不會放過機會,那還不如先下手爲強,先行阻遏元夏來勢。
嚴若菡這一掌推去,可謂波及寰宇,對面過來的金舟及大半陣器都是一起震顫起來。
若是不加遏制,任她從容發揮,那麼這個勢頭將越來越大,甚至脫離她自身掌制,直至無以窮盡,若無元夏天序阻礙,那麼說一句毀天滅地亦不爲過。
她的道法唯一破綻就是需要蓄勢而發,要是在發動之前便對她加以遏制,那麼此勢就無法積蓄起來。可從容發揮,自是威能無儔。
元夏這邊來人見到這等道法動盪而來,還未到來,前方的金舟便是紛紛破散,並被一同裹挾進去,爲道法增添了一分助力,對付這等道法,實際上他們只需選擇退到半覺仙之後,自可將此遮擋下來。
但是沒有上來就退回去的道理,且不祭道法遮擋,不然除卻求全上真之外,餘下之人概不能存身。
便不說這個,許多求全之人也自有自恃,正待展動道法,卻見一人站了出來,衆人認得這是從治微世道前來的閔道人。
今次攻向天夏的這一批人,除了兩殿徵召的各世道上真,還是就是來自上三世的支援了。
閔道人面無表情,擡手向前一壓,諸般動靜到他面前,卻是聲勢從勝到衰,再從有到無,直至不見。
後方正清道人凝視前方,他與辛道人上回鬥戰之時,曾見過其身上借用過一門道法,道理與此十分相近,應當就是從此人身上得來。
只是這個時候,那閔道人臉上微微一變,因其感覺到一股鋒銳劍意指向了自己,他立刻往後退有一步,變得警惕無比,
不止是他,在場許多人都是覺得一股劍氣似是朝向自身,都是不自覺氣機撐開,以道法護持自己。
然而這樣一來,他們這些人也自不免暴露了出來,近乎二十數的光氣升騰起來,在對面如星辰般繁多的光芒顯得尤爲醒目。
元夏衆修此刻擡目看去,便見一個年輕道人持劍站在了天夏陣前,腳下雲芝玉臺,身後星光若銀河,
見此景象,都是心頭凜然,無不大升警惕之心,人人都是頓在原處,原先衝陣之勢也是爲一挫,便是方纔那傾天攻勢到來之際,卻也未見如此,
過司議、全司議二人在後方看着,都是搖頭,他們倒也不怪諸人謹慎,實在是張御之前斬殺諸多求全之人的戰績讓人不自覺心生懼意。
全司議不覺感嘆道:“此人確爲異數。”
過司議沉聲道:“不過天道之變,引此變機罷了,爲取終道,此般異數必須斬除。”
話是這麼說,他們都清楚今時今日怕是無此機會了。前番數次交手已然證明,這等人物,必須用鎮道之寶和特殊道法圍困,纔有可能殺死,若是準備不充分,幾乎沒可能奈何其人。
那些元夏上真在與他對峙片刻後,鎮定心神,繼續催動飛舟上前。
張御站在那裡不動,這一次他們採用的分層斷截的策略,先有他來敵住正鋒,根據玄廷判斷,元夏方面不會將所有人投入到與他的交手中。
應該會是分出一部分人來纏住他,不令他發揮劍法,而後讓其餘人繼續前進,進而攪擾天夏後方。
所以在他之後,安排正清道人負責第二重守禦,而方景凜等五人則負責第三重守禦,儘可能敵住餘下之人。
想要繞開三重守禦,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天夏這邊雖然沒了靈性雲霧遮掩,可還有尤老道親自主持的大陣,這裡面有諸多他親自祭煉的陣盤,儘管這和此前的上層力量沒法比,可同爲求全之境的手段,卻也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可以攻破的。
向司議在後面看了看,天夏方面餘下的大陣也算堅固,唯有張御所立之地,乃是空門大開,由他往後,除了有人鎮守之外,幾乎無有任何陣勢。
可是他看得出來,最弱的一點,反而就是最強的一點,還能陣力分攤開來,堅固它處,這番佈置也倒也深合了奇正虛實之用。
他覺得這個陣勢十分之礙事,若不拆除掉,就只能沿着天夏的佈置行事,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可他再是看了看,就算他下令先破陣,假設裡間之人依託此陣反擊,那麼堅持長久不好說,撐個兩三天內必然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戰機難尋,眼前這機會可是稍瞬即逝,兩三天後,誰也不知道如何了。所以只能選擇從正面突破了。
反正這一次他們做好了充足準備,發現情形不對,諸人立刻選擇自絕假身,總之保全性命爲第一。大不了等天夏有了新的佈置之後再設法破解就是。
元夏方面的飛舟此刻終至陣前,不過卻是顯得愈發謹慎,尤其這一回算是天夏主動讓開門戶,是否有什麼佈置。
過了一會兒,便見四道遁光出來,分別落至張御前方,隨後現出身影,不過這四人一時都沒有上前,即便是四人對敵他一人,他們都沒有絕對把握,顯得非常謹慎。
而此回他們敢於出來和張御正面鬥戰,乃是因爲這一回兩殿不求他們能敗殺此人,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拖住此人,使其沒有無暇他顧便好。
除此外,有擅長遁法之人在背後支應,並承諾如見不妥,立刻會有人帶了他們離去。
這些支持這還只是表面上的,其實兩殿及上三世還有更多人在關注此一戰,要是有什麼不對,也會一樣會伸手支援。
見到四人暫時與張御對峙,其餘則是分開兩側,遠遠繞行,往陣中深入。
張御淡然看了這幾人一眼,卻是沒有伸手攔截,任由此輩往後方而去,且他站在那裡,似也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
他不動手,那四位元夏道人自然不會主動動手。並且的擅長變化道法之人往往都是需要積蓄醞釀的,此刻不動,倒是最好,由得他們起勢。
而去往陣中之人,很快就見到一個道人站在一片清光之中,正是負責第二陣的正清道人。
辛道人此回也在衆人之中,這回主動站了出來,對着其人一禮,道:“正清上真前回鬥戰,我敗落於上真之手,乃我主動認輸,輸而不怨。可上回鬥戰,我卻莫名敗北,心中甚爲不服,故再次前來討教。”
他如此說,卻也是一鍾試探。想知悉那一敗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清道人看着他,平靜道:“看來你還不曾解決自身道法之疑難。”
辛道人纏住正清道人,元夏諸人除再留下另一人掠陣,其餘人繼續往後而去。
武廷執看着此輩過來,伸手按住身前晶玉,關照道:“林廷執,稍候由你代爲主持局面。”
林廷執鄭重應下。
武廷執這回他決定親自出手,畢竟只有他與張御、正清道人三人身上有寶衣護持,可以以一敵衆。他看了眼前方過來的遁光,便踏動法駕,自主舟之內出來,朝前迎了上去。
過司議、全司議二人見得諸人已然深入陣中,都是注目觀望,此回究竟能不能攪亂天夏後方,那就要具體鬥戰了,畢竟策議做得再好,還是需要臨陣發揮。
關鍵一點還是在張御這裡,只要這一點應對沒有問題,其餘人都好辦,大不了散去假身,要是這一點處置不妥當,那今回之事就比較困難了。
張御看着面前四位道人,這幾日他精研道法,修爲不知不覺間又有增進,他看着這些人氣機,隱隱便能感覺到諸人所擅長的方向。
實際上任何一個求全上真,若是與數目足夠多的同輩交過手,又見識過多種道法的話,那麼都會有此本事。
迄今以來,與他交過手的求全上真着實不少,再加上道印賦予的感應之能遠超尋常同輩,有這等察知能力卻是一點也不奇怪。
他目光一轉,看向其中一人,可以十分肯定這一個是擅長遁法之人,這人看着是在那裡,可感覺之中似又不在此間,其與另外三人氣機相牽,若無意外,此人不但能夠遁存自身,亦能夠遁引他人。
隨後又看了另一人,這人明明是正面對着自己,但是他通過目印分明看到,此人正反長着兩張臉孔,似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後,背靠背立在那裡,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古怪之色,並且讓他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威脅之感。
這不但說明此人道法獨特,而且現在正在運化之中。
至於剩下二人,其中一人氣機堅穩,必是擅長守禦之法,最後一個,氣機晦澀異常,倒是看不出什麼路數,不過其人在此,定然也有其本事的。
他看過之後,感應到後方武廷執已然出面,便也是不再遲疑,將劍持起,對着那氣機晦澀之人就是祭劍一斬!
不管其有何手段,一劍之下,看其應對,便可知其底細!
那道人見張御首先斬向自己,也是面色一肅,目中現出奇異之光,而在他瞳光之中,那一道劍光卻是驟然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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