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名道人這一次並沒有以道法蔽去道音,而是用之護持自身。
就如張御以大道之印蔽去他人道法一般,他也同樣可以用此蔽去“斬諸絕”劍招牽連正身之能,從而使得自身無損。
儘管方纔被斬去了化身,可是主我不壞的前提下,這等法力化身要多少有多少,他意念一轉,兩具法力化身便又同時自背後顯現出來。
可儘管護持的穩當,但是表面上的危機其實沒有解除,因爲張御方纔僅只是一個命印分身動手,要是正身也是參與進來,恐怕局面難捱。
但他卻絲毫不在乎,因爲他此刻施展了又一門道法。有此道法,他自信足以應付下來之局面,哪怕張御拿出再多手段,亦是可以壓制其人。
他那法壇之上,在他之下一共有三個席座,所以可得三門道法。而在高道人、辛道人之前,他已然得有了一門道法了。
此道法原本屬於他一母同胞的兄長所有,他兄長與他一同拜在大能門下,兩人都是驚才絕豔之人,且兩人配合默契,還能相互彌補彼此之不足,故而一同修持,一同入道,並一同求得上法。
此道法名喚“神復天生”,只要正身有一息尚在,那麼在破毀之後就可以不斷重複來過,並且補足前面短失之缺陷。
換言之,此道法能夠在對抗之中一遍遍改正自己的錯處,彌補上漏洞,從而使自身變得越來越是完滿。
只是任何道法都有缺點,他人有意識到這一點,那麼若有機會,在斬殺他之後一絲氣機也不會給他留下,那麼他也就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此間若他再加上的他“闡名唯己”之道法,那就不同了,這個短板就此被削去,因爲己身在有上層之我護持的情形下,在同輩之中已是可以立足不壞了,如此再有“神復天生”配合,便再也不懼敵人強橫了,因爲所有的鬥戰都將會變成淬鍊自身的資糧,每經歷一次破滅,下一次歸來,便又會勝過前回一點。
這也是爲什麼他要選擇張御作爲自身的對手,唯有足夠強大之人,才能助他上進,將他推動向至善至完。
張御見他歸來,不禁微作思索,或他人在此難知玄妙,可是他是掌握大道六印之人,除了命印分身在前鬥戰,他的目印、聞印自鬥戰一開始就在運轉並觀察着對手。
儘管道法細微之處他沒有辦法審視清楚,可大體上的脈絡卻是能夠分辨明白的。
如今再次出現的兩個法力化身,與之前所見已經有了略微差別,感覺之中更顯靈動一些,好像什麼地方已然有所彌補。
他考慮了下來,心中猜到了一些可能,要是如此,可能下來的對戰方式就要有所改變。不過是否如自己推斷那般,還要設法驗證一下。
他心意一催,命印分身振劍上前,同時十數道劍光一齊朝着對面斬落,再次重演上回之場景。
闡名道人對此自是不怕的,並且還樂見繼續被對面道法消殺,以此彌補缺陷,但爲了防備張御有所懷疑,他表面上他仍然保持着抵抗,但實在遮不住的時候,這才由得那兩具再度被劍光斬破,而他則固守主身。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在兩具法力化身破滅後,那些劍光絲毫不停,繼續對着自己而來。
顯然這一次攻勢與上回不一樣,並不是盯着法力化身的,而是把目標放在了他主身之上!
張御看得清楚,闡名道人每一個法力化身都是承擔有一個道法,兩個毀去,兩門道法不見,只剩下主身就等於削去了一半實力,只要他不待化身繼續化出,那就可以順勢直擊正主,
見十餘道劍光斬來,闡名道人執起寶旗,接連遮擋,然而劍光極多,他不可能全部遮住,數息之後,便一道劍光尋隙而入。
張御見得真切,再是喝出了一聲道音:
“敕禁!”
這一剎那,闡名道人身上神氣同映道法頓被道音蔽去,同時便見一道劍光從身上劃過,他擡頭看了看張御,身軀便倏然破散了開來。
張御站在原地,眸中神光閃爍,他可以察覺到,這人身雖崩滅,但氣機仍在,應當並沒有因此敗亡。
果然,只是片刻之後,一道淡虛紫氣出現在了原地,閃爍了一下之後,闡名道人的身影又凝聚了出來。
他有着“神復天生”和“闡名唯己”,只要依託那“未來之我”護持抵禦道音,主我不滅,哪怕身軀損毀,也能再度生了出來。
似那未來之真名,只要找到一次,那一次鬥戰之中,闡名之法便可次次照見,哪怕得此助力只是一瞬間事,可如此已然足夠了,因爲鬥戰之中,道音真正起到作用也同樣只有一瞬,其餘時候有神氣同映及寶旗便足夠護持了。
只是他有些驚訝的是,這次明顯是張御看出了他道法上的玄機,所以直攻主身,試圖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本以爲要鬥戰許久纔會被張御發現到這一點,卻沒想到這麼快察覺了。
張御此刻再是感應了一下,這一次的結果印證了他的猜想,其人與上回有所不同,且是往更爲完好的方向而去,氣機也是稍微提升了一些,雖然很是微小,但終歸存在這麼一個變化的,由此推之,此人在利用他助其運道。
所以要破殺此人,不能拖延太長,否則此人越來越強,他心念一轉,頓時有了一個計略,便是決定再做嘗試。
闡名道人這邊,他見自身的手段已然暴露出來,便索性也不再遮掩,笑了一笑,道:“方纔總是張道友出手,如今也是該是輪到貧道進手了。”
他說話之時,身後兩具法力化身再次出現,同時向前一指,一道虛芒向着張御照中,這一擊能否落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隨着“見虛昭明”之下,只要他發起進攻,對方的下一步動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從而佔據主動。
瑞潤山所有道法都是同出一源,他運用起來毫無滯礙,而以“闡名唯己”爲主脈之下,無論是“見虛昭明”還是“合神布意”,所有的道法在他這裡都可以說是互爲寄託的,彼此配合之下,都能發揮出遠勝於先前的實力。
張御身上清氣撐開,在感覺到對方似在推算己身時,他心意一引,便將“缺業”玄異從容運轉了出來。
這是因爲乃一次映照正身之戰,所以他所有玄異都可在此運用,缺業玄異能夠掩蓋天機,令外人難算本身所行所爲,在對上推算之法時,尤爲有用。
闡名道人一擊攻去,卻看不到張御後續任何變化,也是不禁心下詫異,他想了想,張御既然沒有被誓力反奪,那麼就說明,這的確是其本身所具備的本事,既然推算不到,那麼只好選擇換一個方法了。
他喝了一聲,身上虛紫光氣張開,向着張御壓去,看去是要從正面比拼道法。
在“神復天生”道法之下,他根本無懼道法碰撞,因爲每一次道法被解化,下一次回來,都會比之前更爲強盛。
對手除非能將他根本道法直接斷毀,可要能做到此事,那麼也能將他殺死了,所以此時正面進攻,反而是最令對手難以破解的手段。
他凝視着張御所在,若是張御此回拿不出手段應對,那麼接下來他自會愈發佔據優勢,一旦打殺了此人,這四門道法再是一同運使,就夠竊奪其人氣數命機了。
他適才與張御說,元夏天序在天夏催迫之下被破開一絲空隙,導致天機被攪擾,生出諸多變數,但又同時被制壓,這時最好謀求上境之際。
這裡並沒有說實話,無論天機怎麼變,那都是在元夏,元夏上境大能固守天序,又豈容這等本身就是破壞天序的事發生?
所以真正的玄妙是在後面,一旦解決了張御,在那一瞬間,他會佔據命機,借其天夏那未滅之身,一舉邁去上境!
只是正在思忖之際,忽然對面有道道劍光再度襲來。他有些詫異,此招數與上回差別不大,除此招數,莫非只想斬斷他的攻勢,從而緩解場中壓力?
這倒是一個辦法,但是沒法解決根本。隨着劍光到來,他表情平淡的在光華之中破散。
只是等他再是化顯出來後,忽然覺出了一點異常,他自己深陷在一片空蕩蕩空域之內,這裡並非是神虛之地,而更像是進入了某種幻境之所在。
他知此間必有玄妙,一刻也不準備在此多留,卻是毫不猶豫轉動了“闡名唯己”之法,同時自散此身,借得“未來之我”接引,竟是直接從心印之中掙脫了出去。
張御見闡名道人從心印之中跳遁而出,目光一片平靜,雖這回未能借此困住此人,可其之映身,遲早是會落在那裡的。
而到這裡,他差不多已然瞭然此人路數了,也決定不再留守,口中言道:“兩位道友何在?”
此語一出,隨着一青一白兩道光華閃過,青朔、白朢二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人束髮大袍,手持玉尺,足踏扁舟,底下青氣涌涌,靈光湛湛;一人臂枕拂塵,白衣飄飄,足下玉蓮,光彩耀耀,奪目生輝。
兩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齊道:“‘青朔’、‘白朢’在此,聽憑道友吩咐。”
張御擡目看向前方露出驚疑之色的闡名道人,一振手中劍器,自上發出一聲悠長劍鳴,同時振聲言道:“兩位道友且隨我一同,誅滅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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