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聽莊執攝說元夏大能尋找自己,微覺意外,上境大能之間是很少直接衝突的,或者說是避免衝突的。
因爲他還感覺到,這裡有着深層次的原因,只是目前在沒有見過五位執攝,未得印證之前,還沒法完全確定。
不過僅從他了解的情形來看,兩者相鬥,若不是某一方道法穩勝一籌,很可能不會有結果,要說自言必勝,怕是沒誰也有這個把握,更別說他此刻名義上已是加入了金庭,已然非是一人了。
若是爲了此前他威逼元夏之事,那麼此輩當時就應當出面,而不是等到他與太素有所接觸,背靠了金庭之後再是找是麻煩。
他道:“卻不知元夏之人爲何尋我?”
莊執攝言道:“我方纔有言,元夏、天夏之爭,乃是因爲彼此之間道法之爭,在萬世未被併合之前,諸執攝包括諸位大能,在每一個世域之中都會擁有另一個自我。如今這些自我俱被傾滅,僅只剩下了元夏、天夏兩邊之我。
我當日成就之後,元夏之人便是過來尋我,勸說我將自身之影投入元夏之中,如此便可在那元夏之中有另一自我。
且言如此做,無論兩家勝負如此,道爭如何,我自身皆可存續,不會因道而寂,於我十分有利,當時我卻是拒絕了此輩提議,而張執攝方纔進道,我料其必會來尋你,同樣勸說張執攝,令你也如此施爲。”
張御平靜聽着,思索了一下,道:“幾位執攝如何看此事?”
莊執攝緩緩道:“這是幾位執攝允許的。”
張御心念一轉,頓便了然。
表面上看,元夏、天夏雙方上層也是敵對的。可是這等事幾位執攝其實非但不會阻攔,反而他接受了,卻是更容易將他接納進來。
因爲他之前加入金庭,只是表示自身之立場,可若是答應在元夏也是投照入另一自我,那麼就是贊同他們所行之道了。
只要如此,屆時無論兩方誰輸誰贏,他自身都不會敗落,也不會被排斥出去。
反而現在,他爲了堅守原本之道鬥爭與元夏到底,若是一旦解決了與元夏的矛盾,那麼下來就會試着解決與諸位執攝之間的矛盾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莊執攝,不知其餘‘上神’何在?”
莊執攝言道:“原來上宸天、幽城、乘幽等道脈的道友,如今都是閉門自守,若是元夏方面之我不動,那麼他們也不參與此場鬥戰,看去是在坐等雙方分出勝負。”
張御點了點頭,這些大能大多數雖也算是先天之靈,可與太素等五人相比,卻非是最早那一批了,具體有什麼不同,現在沒接觸過,也並不好說,但可以確定,其等與後來之修道人也並不是一回事。
當初道爭之始,就是那五位先天之靈所定,之後道法之逐,也是圍繞着五位意願而展開,餘者固然有別的想法,可因爲這五位最爲強勢,且合抱一團,恐怕也無人能與之抗爭,那麼也只好被這大勢裹挾進去了。
只不過區別在於,當初乃是元夏先起,天夏後進,所以如今天夏的上層大能都由元夏映照到了天夏的。確切的說,是投照到了萬世之中,而如今只剩下了天夏之映照了。
他思索了下,道:“莊執攝以爲,這些‘上神’有無想法?”
莊執攝肯定道:“自是有的。此刻驗證的不過是五位執攝的道法,但是世上如此多的道法,又怎可說他人之道必然隻眼前兩道呢,而雖是天夏執攝認爲變數在上,可這等做法,又何嘗不是去變的一種呢?”
張御道:“莊執攝是如何考量的?”
莊執攝沉聲道:“元夏自是第一位要應付的,可我等也不得不考慮覆滅元夏之後的事機。”
張御十分贊同此見,雖然現在元夏、天夏勝負未分,雖然想這個有些爲時過早,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想在前面的。不然到時候你就算不動,五位執攝恐怕也未必沒有反應。
莊執攝看向他,鄭重言道:“若是要勝,勝的也當是我天夏之道,而非只是五位執攝之道。”
張御點了頭,此戰最後關頭,若不先確立真正之道念,那麼等到五位執攝憑此得有道勝,那就徹底無法與之對抗了。
莊執攝繼道:“而要與五位執攝對抗,憑我等之力恐有不足,還是需要藉助其餘‘上神’之助,哪怕爭取到此輩站立一旁,保持不動,也是可以的。”
張御思索了下,莊執攝的做法也不能說錯。
可是這些上神既然迫於五位執攝之威,同意加入進來,那麼也未必真的反對此刻之道爭,所以此輩並沒有那麼可信。
便只是爭取此輩站在一邊,結果卻也十分難說。
但需考慮到,當初莊執攝進道,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時候,要想扭轉這等局面,似乎也只能從這方面下手了,並無其他之選擇。
不過現在他這裡,局面又是不同了。
他道:“此輩未必可信。”
莊執攝看向他,道:“張執攝可是有什麼想法?”
張御道:“御以爲,既然我與莊執攝可以成道,那麼其餘同道當也是可以。尤其我玄法乃是衆法,一人成道,便有更多後來之人成道,我等可以等待,等着更多同道進入上境,如此便能推動我天夏之道!”
莊執攝感慨道:“若得如此,當是最好,但卻唯恐待之不及。”
一個人成道何其之難,只看那化變出來的萬世萬界,根本沒有多少人能成就上境便是知道了。
而且元夏與天夏之戰,現在雖然一時還看不出勝負來。可是他敢斷言,若是元夏在百年之內不勝天夏,那麼往後拖延的話,天夏優勢將越是明顯。
並且這優勢還會越來越大,若有張御在,或許用不了百年就可分出勝負,而張御如今進道,那麼最多也就拖延個數百上千載,天夏也能勝出了。
天夏一勝,道爭便就終了,屆時他們就要直面五位執攝了,可哪怕得有千載,又有多少人可得進入上道呢?
張御知道莊執攝如何想,他振聲言道:“事在人爲!”
他們這些上境大能與天道並立,天數並不能干涉到他們,所以做什麼事完全看他們自己。
但是底下之人不同,元夏之序與天道對抗,他們正好借天道之力化爲己用。哪怕只有一人成就上境,那也是一大助力。
且他還有青朔、白朢二個化身,若能一同成就,那麼在數目上就可與五位執攝持平,到這個時候,哪怕其餘上神不願意幫他們,也可以設法令其等保持中立了。
當然,具體事機肯定更爲複雜,也不見得會照着他們的想法發展,可是按照這般行事,卻是有一定可能達成所願。
莊執攝聽他所言,也是意識到這裡可能有一定的變數,只是現在不方便多言,他也沒有追問,道:“若得如此,那是最好,眼下還是以對抗元夏爲上。”
張御點了點頭,道:“有一事卻是忘了問詢莊執攝,寰陽派那三位而今何在?”
寰陽派三人是不同的,他們的道法就是吞奪所有,除了他們自己,其餘一切諸物都在吞奪範圍之內,這個道法無論是元夏、天夏恐怕都無法容忍。
莊執攝道:“寰陽派三位已然在摒棄了在諸法之外,在我與元夏未分勝負之前是無有可能歸來了。”
張御若有所思,道:“可以將上神摒棄在外麼?”
莊執攝道:“具體如何做我亦不知,自我進道之後,此事早已處置了,已然無法再在元空之中查看三人之道名。”
張御眸光微閃,上境大能之間對彼此可以選擇見或不見,所是願見,便可相見,若是有意蔽開,則彼此很難相見,但若是能夠主動蔽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又問道:“元都一脈那位又如何?”
天夏這裡諸位大能,乃是得了元都派這位的提前通傳,才覺醒了過往,知悉了情由。雖然現在看來,涉及雙方道爭,便不通傳,天機亦會有所泄露,可終究是令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不至於被一擊而破。
而在後來,這位又提前通傳了他,令他在上進之時有所準備,所以這一位還是可以爭取的。
莊執攝則搖頭道:“我亦尋過元都這位道友,然而這位卻是避而不見,我到如今也是未在元空之中得見其名,這位不露面,應當是另有考量。”
而就在兩個人說話之際,忽然之間,兩人都是感,那元空之中向着清玄道宮這裡傳來了一陣陣漣漪。
莊執攝道:“看來元夏那邊已然來人了。既然來此,莊某暫且迴避了。”
張御卻一擡袖,道:“莊執攝不必迴避,若是真如莊執攝之言,御自不會應下。”
隨着那漣漪愈盛,便是有一聲傳來,道:“金庭張執攝可是在麼?”
張御聽得此聲,道:“可是太素先聖麼?”
來人回道:“正是。”
張御與莊執攝對視一眼,便是自道宮之中走了出來,便見一名衣袂飄揚的道人站在那裡,果然是那太素道人,不過其與元夏太素雖然一般模樣,但是氣意上卻是大相徑庭。
他們這些上境大能辨別對方,並不是靠外表,而是靠氣意,所以在他這裡,兩個人完全不一樣的。但是在元空之中,卻又共用一名,說明他們皆爲一氣所化。
他執有一禮,道:“不知尊駕此來,是爲何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