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天宮,五位元聖各持法訣,立於寶蓮之上,聖相莊肅,身後俱綻寶光,治道諸軌在外輪轉不休,自有一股永常永定之妙韻。
太極元聖這時道:“金庭自推動了一位上神繼我道名之後,下來便再無動靜,此當是在應付我等,以待時變。”
太素元聖道:“可再傳意於金庭,督促其補齊名位,其若不願,可我等推薦人選,此涉及我輩能否摘取上道,不當輕忽。”
太初元聖道:“自那清玄、元衡等人進入上層以來,屢次傾注目光至下層,以至於動作頻頻,縱然不曾直接干涉下層,卻也影響了下方之爭,也當加以遏制。”
太始元聖倒是對此持不同之見,其道:“金庭如今乃是由人身修道人主導,所思所想自是與原先五位皆有不同,在我眼中,自也是迥異於以往。可此是由本性所致,難以扭轉,便無糾正也無可能,我等只要其大勢不違,餘者可以不過問。”
他稍頓一下,“近來元空波盪,混沌自有變數,此是當真有所威脅之敵,我輩心思還當在放在此上。”
其餘幾位元聖聽他說及大混沌,都是神情嚴肅起來。
與金庭原先的先天五太的態度一般,大混沌纔是他們首先需提防的。因爲先天五太之名若得承繼,哪怕道爭不勝,也是他們自身得道,可若是受得大混沌侵擾,將諸道化爲混沌大道,那他們都將不存。
太初元聖道:“混沌有此變,當是真餘先聖被化入混沌,先天之靈精被其吞奪之故,我等當出手阻礙,今後不可再讓先聖上神被大混沌所吞奪。”
太極元聖道:“此爲元空諸聖之事,金庭不當置身於外,我等需與金庭商議一番,共商大混沌之策。”
太易元聖道:“正該如此,世上變數無盡,放任下去,道亦化無,唯有削殺諸變才得永常,金庭不明此理,我等自當規正之。”
元夏,元上殿中,兩殿司議爲了近來混沌之氣侵入一事商議了許久,議畢之後,黃司議陰沉着臉轉了回來。
其回到駐地之後,重岸見他神色不對,道:“黃司議,這次議事可是有什麼不對麼?”
黃司議看了他一眼,道:“上面要將你交給大混沌。”
重岸一驚,道:“大混沌?”
因爲他地位所限,他根本不知道大混沌侵入之事,不過大混沌的危害他卻是十分清楚的。他十分不解道:“把我交由大混沌,這又如何說起?”
黃司議冷笑幾聲,道:“兩殿一些無能之輩,自身對抗不了大混沌,卻要利用底下修道人來解圍。不過你且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去投入此中的。”
在他看來,重岸就是自己的心腹,縱然重岸在天夏的分身可能地位不太高,可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眼下是唯一一個元夏安插在天夏的內線,那麼就非同一般了。
要是沒了這個人,那他和尋常的司議又有什麼區別,兩殿有些人就是不安好心,見不得他好,他恨恨想着,和這些蟲豸在一起,兩殿又怎麼好得了呢?
重岸問了幾句,還是未曾搞不清楚緣由,不過他倒是不急。黃司議看似口風嚴,當場不會說,可是過不了幾天,自己忍不住說出來的。
果不其然,他不繼續問,黃司議反倒忍不住,含糊說了下大混沌的事,可再一想,既然說都說了,那再遮遮掩掩做什麼?那也不太爽利了,索性從頭到尾交代了一個清楚。
重岸聽到混沌寄身居然主動來元夏索要弟子,心驚之餘也是爲之振奮,這說明元夏的力量在下降,天序不穩的後果終於出現了。
他倒不怕被大混沌盯上,他乃是分身,就算寫上了名錄,也不可能拿他怎麼樣,原來那個無面道人早就亡了,大混沌有本事可以去找人,但是他怕被大混沌識破,因爲大混沌自然分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原來那人。
這麼說起來,他能依仗的也只有黃司議了,故他作驚惶,躬身一禮,道:“還請黃司議救我。”
黃司議道:“我說了,自會助你。你不用擔心,至少三年之內不會有事,此事還有轉圜餘地,我設法找一個人替代你就是了。”
重岸忙是稱謝。
他心下卻是可惜,他現在一直在元上殿內,沒法將這消息及時傳遞回去,否則說不定還能趁着元夏人心不穩促成一次進攻。
元空上層,清玄道宮之內。
張御正問對大混沌之際,感覺有氣意過來,很是自然將氣意收回,自持坐之中出來,少頃,那一縷氣意落下,化出太素道人形影,其人對他一禮,道:“清玄執攝,元一天宮傳意過來,說是有事約我等相商。”
張御淡聲道:“是爲大混沌麼?”
太素道人道:“清玄執攝料到了?應當就是爲此了。”
張御道:“如今能爲元一天宮重視,還需拉上我等之事,也就只有大混沌了。”他頓了下,道:“勞煩太素執攝回覆他們一聲,金庭與他們同意一見,且先看看他們意圖何爲。”
太素道人道一聲好,又道:“只是此回五位元聖很可能會提到金庭繼承五太道名之事,清玄執攝需有有所準備了。”
張御道:“我知曉了。”
太素道人一禮之後,氣意收回,隨後便與元一天宮論妥定期限。
在過去三次問對時日之後,張御將氣意傳出,而是太素、蒙蠶、青朔、白朢等四人亦是將氣意從金庭之內傳出,落去元空之中。
與此同時,可察覺到五位元聖的氣意亦是到來,這一次,五人一齊到來,顯示對事情十分重視。
雙方氣意撞見之後,便各化出形影,彼此各是對面立定。
待兩面執禮過後,太素元聖看了過來,先是開口道:“清玄執攝,五位先天之道名,你們準備何時將餘下之位補齊?”
張御淡聲道:“金庭既然應允了此事,那自會做成此事,只是何時做,又挑選何人,不勞貴方多問,也輪不到他人來多管。”
蒙蠶道人在他之後也是出聲道:“諸位元聖要說什麼,那便請快些說吧,想來諸位也不想在此空耗。有些目前不重要的事可以隨後再談。”
五位元聖倒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太極元聖說道:“大混沌近來頻繁侵染元夏,想來天夏亦不會因此而倖免。而之所以有此變故,我輩以爲是因爲大混沌多了真餘先聖之故,這使得大混沌知我之變,近向世間。”
混沌寄身與大混沌還是有一些不同的,雖其是大混沌的在外延伸,可追逐並不是一應變化,而是從變化之中追逐規序,否則其自身首先無法立存。
因爲以往只有霍衡一人,所以這變化無法有限,但是現在在多了真餘道人之後,就又多了一重變化了。而若再多一人的話,那肯定能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威脅。
太始元聖繼續道:“要挽回此變,需得將混沌化身毀去一具,則可使大混沌退回至此前之模樣。”
太初元聖道:“我等意見,可先拖住其中一方,對另一方施以鎮壓,今尋金庭,便是因爲唯有我兩家合作,分別負責一路,如此可定此事!”
張御心下有數,元一天宮要拖上金庭一同做此事,一方面的確是因爲混沌像身不好對付,再偶遇一個,拉上金庭,既免去了鬥戰之時的額外防備,又能多出一分助力。不過要對付霍衡、真餘二人,難處倒不是在這裡。
他道:“混沌像身不死不滅,貴方準備如何治之?”
太極元聖道:“渾身像身雖是不滅,可卻不是無法對付,一法可作隔絕,只是難以解決眼前之事,另一法,我元一天宮可削殺變數,當以正序之力加以束縛,致其不變。”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提出疑問道:“世上並無永存不變之理,便能用此法困頓,又能制束多久呢?”
他所說的道理明顯是推崇道法變化的,這是和元夏削殺諸變的道念是相悖的,不過五位元聖倒也沒有因此而惱,因爲沒有變數,就用不着削殺變數,在完成此事之前,這的確就是世上的道理,用不着避諱。
太初元聖言道:“用此法壓制,或許數載,或許數十載,大混沌能致變化,無可能約束太久,不過我雙方若可時時克壓,其在未曾尋得解化之法前,那便不會再出現了。如此我雙方可以放心道爭。”
張御思索了一下,聽明白了其中之意。
元一天宮的意思是,變化雖時時存在,可因爲像身可說是是最接近修道人的存在,必須遵循世間的一切運轉規序纔可能存在,所以對於自身有一定約束,必須有因有果纔可存在。
而他們只需將克壓之意印入封禁之中,就代替了他們之所爲,只要被封禁的像身解決不了問題,變化無從去到結果,那麼就不會再出現了。
既然元一天宮提出此法,那應該是有一定可行之理的。不過他沒有立刻回覆,而是對其餘人問道:“諸位執攝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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