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縝坐在天夏禁陣之內,這些時日已是不再去往元夏空域了。
這倒不是因爲天夏與元夏達成的協定。自他進入了混沌之道後,他義上就不再歸屬於天夏了,兩家定約自然是不包括他在內的。
只是兩家罷戰,沒有了天夏的鎮道之寶的牽制,他一個人衝入元夏,那就極不穩妥了。
現在可不比羅鍾那時候了,元夏對渾沌修士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了,多次交鋒,也有了許多對付他的手段了。
更別說元夏境內還同樣有混沌修士,能夠隨時隨地知悉他的動靜。
他在一沒有支援,二沒有遮掩的前提下進入元夏域內,除了給元夏送戰績,那幾乎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再說上次他已經破壞了足夠多的地界,達成了一定目的,那些被破壞的地界或對元夏來說不算什麼,可這無疑能證明他的破壞能力。
所以他本人只要存在,就能保證元夏有一部分力量被牽制住,所以在天夏沒有和元夏再度開戰之前,他不準備再動了,而是試着梳理一下自身有什麼缺點和不妥之處。
每一次去往元夏的鬥戰,都是一次生死力量,每一次都會刺激他完善自身的道法。
他能感覺自己最大的對手不是天夏,而是對面那個混沌修±,他們若能傾滅對方,或許能一下補全自己道法之上的全部缺陷。
但對方卻是看着他橫衝直闖,遲遲沒有動手,應當不是不想,而是元夏這裡沒有上進之路,所以就算他殺滅,補全了道法,也只是提前暴露了自己,故是一直忍耐着。?
他雖沒有同樣的顧忌,可現在也還不願意與這個人撞上。不僅僅是不想在衝擊元夏時受干擾,靠着擊敗對手而補全道法路數他也不想走,他更想靠自己一步步修持下去。
說來迄今爲止,後方一直沒有合適的混沌修士出現,也沒有人來與他相互合作。他判斷這應該是自己搶佔了太多混沌氣數,導致其他人進境緩慢。就像他能感覺到,對面那個同類在成就之後,同樣也是使得其餘人難以成就。
與此同時,萬道人站在殿上,同樣也在看着對面,他能隱隱約約感受到那個混沌修是此刻也在是注視着這裡。
如今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天序缺裂,天門大開的機會。只要域內的混沌修士足夠多,從而影響到了天門,那麼他就會尋一個與那個混沌修士決戰的機會,奪取氣數,彌合道法,從而一舉去到上境!
正在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他頭也不回,沉聲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告訴你沒事最好不要出來麼?”
楚司議道:“怕什麼,蘭司議在閉關,在外活動的只是他的假身,除了他之外,沒人會盯着你我。再說我來此正是爲了此事。”
他頓了下,傳聲道:“我感覺身上氣機增溢,有暴露之可能,氣種恐怕解決不了,所以來你這裡一問。”
萬道人看了看,緩緩道:這是你道法有所長進,以至於氣機外泄,導致壓抑不住。”
楚司議有些詫異道:“有所長進,不對啊,我之前纔有過長進,我才修習了混沌道法多少年,憑什麼現在又長進了,我以前修道可從沒這麼快過。
萬道人沉默片刻,沉聲道:“那可能是你本身適合這等功法。”
楚司議愕然,他不想居然是得到了這個答桉,他有些不可思議,摸了下下巴,道:“這麼說來,我還是天生合該修習此法了,呵呵,萬司議,你說我這麼修行下去,有沒有可能在此道之上超脫萬司議你呢?”
萬道人面無表情道:“你不用多想了,此事絕無可能。”
或許楚司議的確合適修習此法,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此人與他相比,仍舊有太多不足,況且黑鏡在他手裡,他人的修行進度永遠趕不上他,且他不會允許任何人超過自己,從而搶奪了他的氣數。
他沉聲道:“先解決你的問題。”他一伸手,將黑鏡拿了出來,對着楚司議一照,將其身上一些氣機壓了下去,並道:“你這幾日回去閉關,沒事不要露面。
楚司議道:“我倒是不想露面,只是每年都有鎮道之寶清理內外,此前雖然都應付過去不了,我看這次不同,總有些擔憂。”
萬道人道:“我會助你遮掩的,你若泄露了,於我也是不利,你且回去等着便是了。”
楚司議道:“這倒也是,也好,那我便回去等着了。”他一禮之後,就如來時出現般是於無聲無息間消失不見。
就在其走後沒多久,一名弟子自外走了進來,對他小聲說了幾句,他道:“知曉了。”
他從大殿出來,來到了外面廣臺之上,而在這裡,向司議及幾名主要執掌事機的兩殿司議也都是到了一些。此刻見他現身,向司議笑了笑,道:“萬司議來了。
純靈之地中,在林廷執的推動,同時又有清穹之氣的持續灌輸之下,有更多的純靈生靈進入了求全層次。
此時此刻,林廷執正以一人之力面對三名求全層次的純靈生靈的圍攻。可哪怕他只一人,也是不落下風。
鬥戰許久之後,他運轉寶器,雙方罷戰。那三位道人相互看了看,對他一禮,便即退下,自去修行。
他收起寶器,微微一嘆,這些純靈脩士的鬥戰能力着實堪憂,和真正的求全道修士對比起來根本沒有可比性。
不過縱使有這種那種的缺陷,畢竟此輩道法層次在那裡了,對上尋常的寄虛修士,還是能夠壓上一頭的,就算站在那裡不動也是一種威脅,再說去到戰陣上,哪怕能多牽制一名求全道人也是好的,總算是對他們戰力是有益的補充。
他收起寶器,決定從此間出去,因爲最近以來,他發現了一個跡象,覺得必須和玄廷知會一聲。
他身影一閃,離開了純靈之地,並尋到了陳首執這裡,說明自己所發現的情況。
陳首執聽罷,言道:“林廷執是說,那些被封堵的純靈生靈哪怕我等不是刻意開闢缺隙,其都會自行破開?”
林廷執認真道:“是如此,這些生靈雖然沒有什麼智識,但本身仍舊是生靈,在一次突破現世之後,就會記住此事,在內部蘊生之力不足的時候,就會拼命尋找出路,哪怕我等不去引導,也會再度突破出去。”
陳首執道:“元夏可能得知麼?”
林廷執道:“若是他們有心,應是可以。不過他們不瞭解純靈生靈,我等或可以利用此等變數做一些事。”
同一時刻,元上殿內,萬司議看着青玉蓮花座上的向司議,問道:“向司議可說一說,今次喚我等來是爲何事了?”
向司議點點頭,道:“請諸位來此,是因爲向某之前請了不少人推算那些純靈生靈,十日之前,此輩推算到了一事,不久之後,我元夏域內將會重新打開缺裂,此前亂我空域有純靈生靈將有可能再度溢出。
萬道人不覺一擡頭,道:“天夏所爲?”
向司議擺了擺手,道:“非是,天夏這邊並沒有撕毀約定,此乃是這些純靈生靈自行而爲,因爲缺口雖然堵住了,但是殘缺已是存在於那裡,天序之缺若不彌合,那此缺口一直是會存在於那裡的,也十分容易被破開。”
他又笑了一笑,道:不過只要沒有天夏參與其中,那麼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已是提前算出破裂之口何在,若是對那裡進行了圍堵,那可不讓其衝了出來。”
段司議道:“既然這樣,那又爲何喚我等過來呢?現在與天夏罷戰,不用上殿,下殿就可單獨處置此事了吧?”
向司議笑了笑,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萬道人,道:“雖然能夠封堵住。可並不是這就解決問題了,這裡打不開,那些純靈生靈會去嘗試別的地方。
現在不得爆發,那是因爲被強行按了下去的,而阻力越大,反抗就越大,所以一旦爆發,就極可能造成一個前所未有的缺裂,這或可能被天夏所利用。”
萬道人看向他道:“向司議難道是要放開缺口?”
向司議點點頭,道:“向某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所以才找下殿諸位過來商議,因爲這非是我所能單獨決定的。”
他身邊的惠司議道:“現在我與天夏並無衝突,可先放得一批純靈生靈出來,只要在與天夏定立約定之前封堵住缺口,那就不怕這些東西衝擊我等。”
段司議道:“真是笑話,天夏掌握了寶器,若是與我翻臉,那麼想什麼時候破開缺裂都是可以,這等做法毫無意義。
惠司議正色道:段司議這便錯了,缺裂封堵之後再想破開,哪怕有寶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我等知悉天夏舉動,也能提前有所準備。”
段司議看向萬道人,後者卻是保持着沉默,他覺得下殿的提議沒有問題,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哪裡有什麼自己不曾想到的地方。
可他沒有因此遲疑多長時間,眼底深處有幽沉之色一閃而逝,待擡起頭來時已經無有了半點異狀,道:“既如此,就依照下殿的意思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