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天中一名道人見到烏子辰眼中有奇異光芒閃過,立時出聲提醒同伴。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身上震動了一下,隨即驚愕發現,自己的護身法器震動不已,上面寶光亂晃,並伴有絲絲裂紋,看去就要破碎一般。
他悚然一驚,方纔根本沒有看明白對方是如何進攻的,但好在他與另外一位同門都是走得正統的鬥法路數,先以守禦法寶護持自身,再以法力神通及法器遙攻對手,雖然刻板了一些,可也沒有明顯破綻。
在擋下了這莫名其妙的一擊後,他知道敵人棘手,故是法力一轉,往更遠地方退走,可是才至半途,他身軀再度一震,那寶光轟然破碎,喉嚨之中頓有一口逆血上涌。
他心下不禁駭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受到攻襲的。
可他也是有經驗的,知道這個時候越是退避越是給人機會,唯有反擊纔有一線勝算,而且他們是兩人,只要一人牽制住對手,另外一人就有機會出手。
故是他此刻非但未去進一步護持自己,反是發動了反進,心意一轉之間,元神照影直接從身軀之中遁出,出現在正身之側,而後法力一祭,一口長久以來以氣意凝練的虹光飛刃已是朝着烏子辰斬殺而去!
烏子辰站在原地不動,飛刃從他身軀之上一穿而過,好似根本沒有接觸到他。
那道人再是吃了一驚,可還未等他再度祭法寶,卻是驀然望見自己正身的頭顱倏地飛起,而與此同時,對面不遠處那個同門也是同樣在剎那間身首異處,並從半空之中掉落下來。
他見此景象,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慘笑,把手一指,一枚畫影珠飛空而去,倏忽不見。同時聚集起自己身上僅餘的法力,將照影往前一衝,精氣神全數附於那飛刃之上,化光一閃,再次往烏子辰殺來。
烏子辰站在依舊沒動,只有身外的心光向着外間放開,那飛虹光刃一衝入裡間,便被層層消磨,由實轉虛,可其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而來,到最後堪堪接近他面龐的時候,他伸出手出輕輕一抓,那飛刃霎時破散,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了大氣之中。
海島天機院中,魏護衛看着光幕之中這呈現出來的戰鬥場景,只感覺心中一陣發寒。
這次他特意留神觀察了,可仍舊沒有看出烏子辰斬殺對手時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
他自忖自己換到這人面前,能夠倚仗的,恐怕也只有外甲的堅韌程度了。
烏制院這時請教道:“魏護衛,你是擅長鬥戰之人,不知這復體方纔的表現如何?”
魏護衛想了想,沉聲道:“稍有瑕疵,可也算不錯了。”
這話倒也不算是刻意貶低,在他看來,那兩名修道人方纔到來的時候烏子辰就應該出手了,而不是等到對方準備完全了再發動,這無疑是將主動交給了他人。
他明白,這復體意識之中雖然有着許多修士的鬥戰經驗和感悟,可並不是說得到了這些就能正確運用出來了。
每一個人的鬥戰方式都是需要契合自身的,對自己有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就未必有用了。這就需要在戰鬥之中逐漸適應,淘汰那些不必要的,提煉出對自己有利的。
但這也同樣說明,眼前這復體還未曾達到自己的極限,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
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造物修士的確厲害,倒也不愧是青陽天機院這幾十年來匯聚了諸多大匠的心血結晶。
靈妙玄境之內,烏子辰斬殺了兩名道人之後,沒有去管兩人屍身,直接騰空而起,往山谷外飛遁而去。
就在他路過谷口的時候,似望見了什麼,伸手遙遙一拿,將一物攝到了手中,這卻是一根綠葉長藤,上面掛着幾隻大小不一的葫蘆。
他似乎有很鐘意此物,伸手一抹,除去了上面枝葉,只留一個凝光青玉般的葫蘆在上面,往後將之往腰間一系。
本來他身着一身金屬色的長袍,看去冰冷無人味,與玄境之中的景物顯得格格不入,可是這青藤一系,卻是多了些許自然意趣,看去更像是一個有道修士了。
烏制院等人也是留意到,周圍的一些靈禽走獸,本來一見烏子辰就會快速避開,對他很是警惕,可現在卻是沒有之前那麼明顯的敵意了。
那男師匠看到這一幕,感覺很有意思,道:“看他的作爲,不僅僅是吸收了那些修士經驗和感悟,好像連他們的愛好和意趣也繼承了。”
魏護衛問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男師匠低頭想了想,道:“應該算是好事。”
烏制院沉聲道:“當初爲了便於控制復體,我們的確有過剔除復體情感方面的考慮。
不過有一位師匠提出建言,說我們創造的是一個造物修士,是一個擁有自我創造力的生命,並非是一個單純的造物,所以他必須是應該擁有自我的,懂得珍惜自身的生命,唯有這樣才能走的更遠。
我們採納了他的建言,目前來看,這樣的選擇還算是較爲正確的。”
而就在烏子辰往外飛遁的時候,那一枚被那道人臨死之前擲出的畫影珠落去了一處青山峽谷中飛去,最後被一隻白皙手掌抓住。
“畫影珠?”
拿住此珠的是一名身着月白衣衫的道人,其人端坐在荷池之畔,看着風采翩然。
他本來還不怎麼在意,可待看珠中所映照的景象後,卻是神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隨後向天中發出一道迅煙。
過了一會兒,一名留着中年道人飄空而來,道:“康道友何事喚我?”
康姓道人將畫影珠遞去,道:“道友快來看看此物。”
中年道人接了過來看過,卻是目光一凝,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數變,道:“不好,這定是……”他話沒有說出來,而後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白衫道人一聽,不由一驚,道:“這……有此可能麼?”
中年道人神情凝重道:“可除了此輩,還有誰人呢?”
白衫道人喃喃道:“不至於如此吧……”
那道人沉聲道:“不管如何,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道友,我打算去一趟藏山,無論如何,也要讓藏山一脈的道友出來迎敵,道兄,可去通傳各脈道友,讓那些未曾修煉至元神照影的修道人先躲藏起來。”
靈妙玄境之中,最強大的無疑居於藏山那些劍修,不過前些時日因爲接連折損了幾名劍修,回來之後,山主認爲他們心性有缺,所以封山閉關了,這就需要有人前去通傳了。
白衫道人一想,點頭道:“好!我們去通知格外道友撤離。”
兩人決定下來後,互道了一聲珍重,便就各自分頭飛遁而去了。
青陽洲,巨州當樂郡,石渠觀中。
桃定符正捧着一把劍坯正在琢磨之中,時而用指節敲敲打打,時而又拿起放下,
過去一會兒,他眼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伸手一按,有耀目火焰一閃,而那劍坯也像融化的蠟燭一般流淌着。
這時他手腕一震,隨着那火焰退去,那變化霎時凝止,而劍坯經此一煉,似是變得通透了許多,看去仿若一抹凝冰。
他再看有幾眼之後,方纔微微點頭,將之放在一邊,隨後又拿起另一個劍坯來。
此時道觀後方山壁之上有一道靈光憑空閃動了一下,一個道人自裡跌跌撞撞走了出來,到了外間,他左右望了一眼,拖住一個路過的道觀役從,道:“桃道友在哪裡?”
那役從被嚇了一跳,結巴道:“桃、桃、桃道長正在前院爐池之中助諸位道長選煉劍坯……”
那道人道:“快,快帶我我去見他!”
那役從略一猶豫,便道:“道長隨我來。”
在那道人催促之下,兩人很快趕到了前院,那役從遠遠喊道:“桃道長,有一位道長急着來尋你。”
桃定符放下劍坯,自裡走了出來,一眼望見那道人,見其發須散亂,神情急切,詫異道:“禾道友這是如何了?”
禾姓道人上來一把拉住,道:“桃道友,靈妙玄境遭遇玄修入侵,如今正在玄境之中大下殺手,這這多半是玄府對我報復,如今境內已是不安穩了,你千萬不要回去,此處也不安全,你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千萬不要被那些玄修尋見!”
桃定符詫異道:“玄府對我報復?這從何說起?“
據他所知,靈妙玄境與玄府固然不怎麼往來,可也談不上仇恨一說。
禾姓道人嘆了一聲,道:“桃道友是不知,我境中修士曾幾次三番尋玄府那位張玄正鬥法,這定已是惹怒了其人,只是以往竺玄首在,所以他未對我們如何,現在竺玄首已然離去,他想是藉此機由對我痛下殺手了!”
桃定符眨了下眼,道:“這位張玄正……尚不至於如此吧?”
禾姓道人唉了一聲,道:“桃道友不理外事,不知這位張玄正在玄修之中威望甚高,沒有他的命令,青陽洲內的玄修又豈敢妄動?而且除了他,又誰敢對我們下手?道友,聽我一句勸,還是先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