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府大殿之中,張御翻看着兩府送來的遁空錄冊,可這冊子上面沒能查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在他看來,烏子午來歷不明,可此前去過靈妙玄境,又來到玄府,這一路上無不是遁空而行,那不可能不留下任何形跡。
錄冊上查不到,這肯定是被人刻意抹去的,而這恰恰說明此人與一直潛藏在幕後的那方勢力有所牽連。
不過這上面雖是查不到東西,但好在他對此早有準備。
他在之前搜查造物人替身時,爲了提防幕後之人在洲內引發動盪,所以讓衆多修士和檢正司一起留意着洲內各處的動靜。
尤其是飛遁往來之人,那更是需嚴加註意的。
這裡沒有記錄,但還有檢正司和修士的記錄可以查驗。
他將手中冊子放在一邊,惲塵這時道:“玄正,可曾見到有用線索麼?”
張御淡聲道:“洲域這裡的記述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應該是被人改過了,而我記得,在來路之上,曾有幾條造物蛟龍試圖襲擊於我。
那這些造物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腳了,外人是不可能做到此事的,唯有熟悉這些造物,甚至打造這些造物的人才有可能做到。”
惲塵立時反應過來,看着他道:“天機院?”
他尋思了一會兒,道:“若是天機院所爲,那就說得通了,之前造物人替身也是出自此輩之手。”他擡起頭來,神情嚴肅了幾分,道:“看來我等必須嚴查洲內的天機院了。”
張御道:“御也正有此意。”
可以說,近年來所有的事端無不是與天機院有關,這已經不是少數人有問題這麼簡單了,沒有天機院上層的授意,是不可能做到這等事的。
惲塵果斷言道:“那玄正請放手去做便是,兩府那裡自有我來溝通,事後我也會向玄廷去書,言明此事。”
張御點了點頭,先前他做事時,竺玄首雖然沒有明確反對,可也沒有什麼支持,所以那時候因爲他只能單獨以玄正的身份來行事,而有許多事礙於規矩,就沒有辦法一查到底。
而現在惲塵表示支持的話,那麼他們二人就是代表整個玄府的意思了。
這樣一來,許多規令就對他再無限制了,可以放手一查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明善道人走了進來,打一個稽首,道:“玄首,玄正,靈妙玄境的林道長在外求見。”
惲塵道:“快請。”
明善道人對外喚了一聲,林道人便走入殿內,他對着惲塵和張御一個稽首,鄭重道:“惲玄首、張玄正,那來人害了我師兄,又殺了我玄境之中不少同道,玄府如今剷除此人,我輩願承此情。
我與諸位師兄弟商量了一下,欲把這件事查一個水落石出,這裡面若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們願意出力。”
惲塵欣然道:“玄境的諸位同道願意出力,那是最好不過了。”
以前作爲真修的一員,他對靈妙玄境內修士避世不出的舉動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坐在玄首的位置上,他卻感覺到,這些修士分明有一身力量,卻不能爲青陽上洲所用,這是十分不妥的。
長久下來,這些真修一定會與青陽洲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割裂,若是什麼事情真修都置之不理,那麼此輩還能稱得上是天夏的修士麼?所以他心中有意在任上改變這種情況。
現在他發現,此回之事,或許是一個契機。
他請了林道人坐下,方纔說了沒兩句話,就有人將由修士和檢正司書寫的遁空記錄呈遞了上來。
張御拿來翻看了一下,這些天各州郡修士遁空往來頗多,記錄也是相對較多,但是其中最爲獨特的只有三例。
通過多個州郡之間的觀察對比,卻可以找出一條由東至西的入洲途徑,而那最初的源頭,則是來自於東面的外海之上。
看罷之後,他擡頭道:“從記述上看來,那人是從外海而來,前後間隔也不長,此人原先所在之地,必是距離洲域不遠。”
惲塵想了想,道:“不過茫茫大海,要一下找到準確位置,一時間卻也不容易,若是此輩躲藏在海下,那是更難找尋了。”
林道人撫須道:“貧道這裡倒是有一個辦法。”
他看向兩人,道:“靈妙玄境之內有一種名爲的琢魚的靈魚,數目衆多,能解人意,且能飛空巡遊,只要告訴它我等欲尋之物,令其分散去外海上,或許能夠找到那地方。”
惲塵在座上打一個稽首,道:“那此事就拜託林道友了。”
林道人連忙還禮道:“哪裡,事不宜遲,林某這就去安排。”他站了起來,再是一個稽首,便就告辭離去了。
張御在他走後,心下一思,卻是覺得不能把希望完全寄託在這琢魚之上,自己也應當試着找尋。
他記得方纔翻閱的記錄之中,疑有一駕飛舟往外海上去,這看去是一駕可以隱匿行跡的飛舟,連觀察到的修士自己也不確定,只是出於謹慎才記錄了下來,
而其出海時間就是在近日,且又躲躲藏藏,所以他並不認爲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
或許他可以從這裡試着找尋。
在思忖過後,他便喚人找來了曹方定,仔細吩咐了幾句,後者就領命而去了。
在又連續安排了幾件事後,外面有一名修士來報,道:“杏川道長求見。”
張御道:“請杏川道友進來。”
杏川道人到了殿中後,先是對着座上惲塵一禮,隨後轉向張御,道:“玄正,我已是查過了,那個攔截玄正的人,應該就是白秀的弟子唐豐。”
張御看着他道:“可以確認麼?”
杏川道人十分肯定道:“我與此人交手多次,對他氣機十分熟悉,其人遺留下來的法力氣息就是從鳳湘嶺出來的,我也到了那裡問過那兩名守觀道童了,唐豐離開的時間也是與那血影對得上,應該就是他了,只是他這番變化有些古怪,許是用了什麼秘法。”
惲塵不知此前之事,問了幾句,纔是瞭解,他想了想,道:“照玄正所言,他唐豐很可能是吞服了元童老祖的血丹了。”
張御問道:“卻不知此是何物?”
惲塵道:“這東西最初是元童老祖用來提煉他人精血的,這其實是另一種血祭,服丹之人立刻掌握一門血遁之法,其速迅快無比,只是因爲這丹力易惑亂神智,所以服丹之人往往在不自覺中透支自身精元神魂,直至耗盡本元,最後化爲一枚精粹。
不過服丹之人若是能在丹力最後化盡之前,憑着莫大毅力和意志及時收住自己心神,那麼被激發氣血和那最後一點丹精則會反哺自身,這等若是把自身淬鍊了一遍,那在事後功行反而會因此有小幅度的提升。”
他搖了搖頭,“其實若不是這東西有着此等弊端,恐怕會有不少修士搶着要。”
張御一轉念,那樣便沒錯了,也只有白秀這一脈與元童老祖扯得上關係,這時他卻是記起一事,他問道:“玄首,你可是知曉那元童老祖的屍身被看押在何處麼?”
惲塵道:“老師在離去前倒是說了這件事,我也大概知曉方位,不過具體所在,卻要再找起來。”
張御對此倒也不急,只要知道大致位置就好辦了,這事情並不十分緊要,可待處理好眼前之事後再去那處。
再與惲塵商議了一些事,他正準備告辭,惲塵卻是將他喊住,道:“玄正,我方纔忽然想到一件事,只是還不甚確定,這雖然涉及到我這一脈的隱秘,不過覺得還是有必要告知玄正一聲。”
張御點頭道:“玄正請言。”
惲塵沉吟一下,道:“方纔青陽輪迴歸之後,那人曾伸手搶奪此寶,並還用上了一門制拿之術,我本以爲他只是爲了奪取此寶破圍,可後來一想,這是不可能之事,並有制拿之術,也無可能讓青陽輪順從其願,那麼其人明顯是另有目的。”
張御道:“那麼玄首以爲是何緣由?”
惲塵看向他道:“老師曾在那青陽輪藏有一門功法,這門功法可以助我輩突破當下境關,進入更高境界之中,我懷疑那人很可能就是爲此而來!”
海面之上,魏護衛等人正乘坐飛舟往天機總院返回。
因爲烏子午失敗,他們猜測這個時候玄府肯定在四處搜查與之相關的一切線索,所以他們此行很是謹慎。
這一次他們決定不乘坐飛舟直接轉回光州總院,而是準備走烏制院上次回來洲域的路線,由歸州的隱蔽海崖進入歸州天機院,再由地下馳道返回,這樣可最大限度避開可能存在的外在監視。
可就在他們進入歸州的隱蔽泊臺中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天中有兩個修士正站在那裡。